他這牛頭不對
馬嘴的一句,二夫人當下一愣,回頭與謝仆射相視,都是千年老狐狸,不用交流,便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合著這還不知道呢。
二夫人眸子亮了亮,對跟前的小娘子不免又高看了幾分。
就說呢,他怎麼突然拚起命來了。
自己這兒子與常人不同,要真娶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指不定怎麼受他的欺負。
一物降一物,就得要個不走尋常路的小娘子才能治住他。
這不是服服帖帖的嗎。
之前溫殊色瞞著,那是因為答應了謝老夫人,想要他當官成才,如今官居三品,公婆也來了,自己這敗家子的冤名再不洗清,就當真要被掃地出去,出聲便要解釋,“父親母親,我.”
二夫人突然捏住了她的手,沒讓她繼續往下說,看向床上的郎君,“那我的呢?當年承諾你的人可不是我,我的那些鋪子,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給我的嫁妝,總也不該是你的吧?”
謝劭倒是豪爽,“我賠你。”
二夫人也很爽快,點頭道:“好。”
時候不早了,兩人為了趕路沒同謝老夫人一道走水路,快馬加鞭連夜趕到東都,找到這兒來,已是一身疲憊,沒再打擾他,“你好好歇息,其他的,明日咱們再慢慢細說。”轉身拉著溫殊色,同謝仆射往門口走去。
溫殊色的手被二夫人一直握在手裡,一顆心忐忑不安,一時也猜不透二夫人到底是何意。待出了門檻,二夫人才鬆開她,低聲同她道:“銀錢的事,你祖母都同我們說了,委屈你了。”
溫殊色一怔,抬起頭來,這才看清楚二夫人的長相。
五官輪廓分明,同謝劭有五六分相,白皙又細膩,一點也瞧不出來是快四十的婦人。
見她終於肯抬頭了,二夫人也在打探她。
五官長相沒得說,見其一雙眼睛落在自己的臉上,慢慢地靈動了起來,從震驚到驚豔,雖沒開口,也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莞爾一笑,出聲誇讚:“殊色也好看。”
溫殊色臉色一紅,意識到自己失禮,立馬移開視線。
二夫人本念著頭一回見麵,態度得溫和,不能把她嚇著了,誰知竟撞見了自己兒子把人關在門外,這口氣得替她出了,“他既有本事關門,總得給他個教訓,下回
要再趕你出去,便把租金加高,讓他自己睡大街.”
溫殊色愕然地望了過去。
二夫人沒讓她再跟著,“時候不早了,快些進屋去睡,有閔章和丫鬟收拾屋子,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父親也累了,往後的事咱們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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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殊色再返回屋內,這回郎君已經自覺起身,立在床邊,替她讓出了床榻裡側的位置。
就算是天大的怨仇,溫殊色如今也沒心再同他鬨。
已經沐浴更衣,褪了外麵的衫子,穿著中衣自個兒爬去床上躺下,拉上被褥一蓋,閉上了眼睛,“郎君快睡吧,有什麼事兒就叫我。”
謝劭當她是被嚇傻了,跟著躺下,轉頭看著她一動不動的側臉,於心不忍,安撫道:“你是同我謝劭拜過堂的正經妻子,你怕什麼?家產之事,我不也同你保證過,不怪你,都是我的責任,你不必在意他們,更不用害怕。”
溫殊色心頭正掂量。
郎君能這樣說,她很欣慰,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忍不住也側過頭看向他,“郎君,我怎麼感覺他們和你說的不一樣呢。”
謝劭一愣,“她同你說什麼了?”
溫殊色突然抿唇一笑,目光都明亮了起來,一半羞澀一半得意,“郎君,母親誇我長得好看。”
謝劭滿腔安慰的話,全被她這一句堵了回去。
就這點出息,一誇連立場都變了,嘀咕道:“我也誇過你好看,怎麼沒見你高興成這樣。”
小娘子卻一臉意外,“郎君誇過我嗎?”
謝劭覺得她腦袋長得太神奇,不該記住的,一直不忘,該記住的一樣都沒記住。
被他這番盯著一瞧,溫殊色也開始去回憶,很快便想了起來,極為不屑,“郎君不過是騙我少買點衣裳,又不是真心,母親不一樣,我能從她眼睛裡看出來喜歡。”
這一番話更戳心了。
要說她沒心,真情假意她倒是分得清清楚楚,還知道揪住自己的把柄,可她今夜那句喜歡,何曾又帶了真心。
都能從剛見了一麵的人眼裡看到喜歡,合著自己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她心盲眼瞎,就是瞧不見。
不能想,越想越心涼。
轉回頭平躺在繡枕上,閉上眼睛,“早點睡。”
不知道是不是小娘子太過於緊張興奮,沒空來折騰他,乖乖地躺在一側動也不動,一夜相安無事,翌日一早,他醒來了小娘子還沒醒,猜也知道,怕是大半夜才睡著。
再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被褥隻剩下了一塊邊角,岌岌可危地搭在了自己的一側腿上,其餘全被小娘子裹在了身上。
這就是她所謂的睡相好。
這屋子四麵通風,早晚有些涼,伸手想去扯一點過來,及時停了手,他不能破壞現場證據,得等小娘子醒了自己瞧。
挨著凍乾熬了一陣,廊下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很快聽到了二夫人的聲音,“我煲了蓮藕湯,給他們端進去”
謝劭心頭一跳,眼疾手快地從小娘子懷裡扯過被褥,搭在自己身上。
被他這一拽,溫殊色也終於醒了,意識到自己睡過了頭,急忙翻身下床去穿衣裳,壓根兒沒往他身上瞧,“郎君醒了怎麼不叫我一聲.”
謝劭看著嚴嚴實實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前功儘棄,一聲不吭。
晴姑姑已端著湯盅立在裡屋簾子外,朝裡喚了一聲娘子:“二夫人剛煲了湯,說等姑爺和娘子醒了便能吃上。”
頭一夜印象沒留好,全靠後麵掰回來,這一早上又睡過了,溫殊色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瞧我,就沒一件事做好。”
見她緊張成這樣,謝劭好心為她解脫,“你要是怕麵對他們,哪兒都不用去,好好待在這兒,我自會替你應付。”
溫殊色卻沒領情,匆匆穿好衣裳才掃了他一眼,“郎君好好躺著養傷,有什麼事就叫閔章,丫鬟我也給郎君請了兩個,就在外麵,郎君喚一聲她們便會進來,我先去忙了.”
走出去吩咐晴姑姑,“把湯拿進去吧,郎君已經醒了。”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這一離開,一直到傍晚都沒再出現。
不僅如此,閔章和晴姑姑也不在宅子。
晚飯的點兒,謝劭坐在木幾前,看著桌上擺著的豐盛菜肴,終於忍無可忍,抬頭掃向杵在跟前的兩個丫鬟,沉聲問道:“三奶奶人呢。”
成日不見人影,她是忘了還有個躺在床上的病夫嗎。
她忙,她有那麼忙嗎,之前兩日,好在晚上這一頓無論如何也會過來陪著他,今兒三頓,就沒見到她人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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