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腔調(2 / 2)

原子大碰撞 容溶月 4852 字 7個月前

因為這次比賽采取的是對抗模式,為了便利布設,兩組使用的爬繩都是同一條,繩架整體呈T字形,垂落的繩索構成了一個哭泣表情,TT,晏在舒和程度就沿著這兩行淚往上攀爬。

不同的是,繩架之間沒有斷開,居中位置由繩索、滑輪軌道、卡扣和其他器械固定,現在設備出了意外,繩索的下墜卻不是無休止的,繩索就那麼一團,總會在某一個節點墜無可墜,隨後抻平、繃緊在軌道裡,被繩索兩端的人握緊。

慢性折磨總算結束,現在才是對抗的開始。

晏在舒猛一使勁,往上攀了一大截,和之前緩慢遲滯的動作不同,這一瞬間爆發的驅動力比內啡肽更猛,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唐甘猛一拍掌,喊了聲:“還有一米半!晏在舒!”

這一拍掌,拍燃了場子,拍開了大家的嗓子眼兒,西南角場地再度沸騰起來。

而晏在舒上爬,程度同樣也在向上,雙方爭搶的就是這拐點之後的幾秒鐘。

整四局比賽裡,程度初次上場,是全場體力消耗最小的人,如果沒出意外,晏在舒在他手裡討不到一分一秒,然而漫長的繩索墜落讓他倍感乏累,橄欖球運動員自重太大了,一個程度,幾乎有兩個晏在舒那麼重,每吊一秒都是折磨。

開始力不從心了。

程度胳膊在細微抖,掌心裡的汗打濕了麻繩,手指逐漸握不住,周圍的喊聲此起彼伏,有喊他的,也有喊晏在舒的,可能是有病,那些替他加油的話絲毫進不了耳,他隻聽見“晏在舒”、“晏在舒”,沒完沒了的“晏在舒”,這讓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爬繩,是被吊在繩上審判。

你為什麼比不過她?

你算什麼組長?

你憑什麼給人拋了橄欖枝,又給人下絆子?

一些無形的壓力往脊骨上壓,他咬著牙,腳絆繩,往上再進一臂,不知道是肌肉酸麻到精神恍惚了,還是心態崩到出現幻聽了,他聽到了拍鈴聲。

很輕,很脆,一閃而逝。

歡呼聲緊隨其後,排山倒海而來。

不是幻聽,是有人拍響了終點的鈴鐺。他在熱汗淋漓裡抬頭,看到了右側繩架頂端的晏在舒,在朝她的小夥伴笑,也帶著汗,帶著疲,笑得卻特彆輕鬆,帶著那種勝利者才有的鬆弛。

這一下,手差點鬆,整個人湧起極其強烈的潰敗感。

程度不像晏在舒,家裡人對他永遠不滿足,講得最多的話是要上進,要會來事兒,要和同學打好關係,日後都是人脈。

他很優秀,在S大裡也算拔尖,人緣好,成績佳,誰都說他樂觀開朗正能量,但他骨子裡那根筋就是鬆不下來,沒覺得自己真優秀,僅僅是“沒辜負”爸媽的付出。

於是餘光總不自覺瞥向那些天之驕子,好像他們的成績是毫不費力,他的成績就夾著功利。

他缺的那點底氣,都得靠胸腔裡那口氣撐著。

這麼想的時候,已經不想繼續了,手指僵澀得跟卡在繩索上一樣,就等著晏在舒落地之後,繩索鬆開,他也就能順理成章下滑,但心裡這根弦剛鬆半寸,就聽到下邊一陣抽氣聲。

下意識抬頭。

晏在舒竟然還吊在上邊。

在四米高的繩架處,用身體重量吊著那端繩索,在他抬頭那一瞬笑起來,催他。

“快點兒,要撐不住了,超累的。”

晏在舒是以為程度即便輸了,也想爬完全程,所以用自己的重量拽著繩索,以免她落地之後,像天平一端突然去掉砝碼一樣,程度也會迅速跌下去。

這時候,因為晏在舒拍了鈴,有裁判走近,把晏在舒繩架下的繩索拖走,於是,剛剛抽氣的女生又“啊”一聲,輕輕捂麵,沒忍心看。

麻黃色的繩索上沾著一星半點血跡,不顯眼,卻實打實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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