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校醫會開那種苦苦的藥。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順勢給她喂甜甜的小糖果。
然後!
讓她!記住我!依賴我!愛上我!
……可是。
靠!
校醫給她開了小柴胡!
——《江公子尬撩日記》
去校醫室的路上,秦顏腦子裡一直在冒壞水。
長久以來,池素對她的教育都圍繞著同一個核心:優雅。
命可以不要,老臉不能丟。
所以如果被他知道她開學第一天,就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吐了……
嗯。
他一定會gay裡gay氣地發出鬆鼠叫。
低下頭,秦顏暗搓搓地打算發個短信逗逗自家老師,額頭突然一涼。
少年的手骨節分明,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也不顯黏膩,鬆鬆攏在額前,像塊溫熱的軟玉。
“唔……你發燒了?”
秦顏愣了愣,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可能有一點兒吧,不太嚴重。”
何況吐過之後,她舒服多了。
幫忙掛完號,江連闕帶著她上樓:“你沒來過明裡中學的校醫院吧?正好我帶著你走一回。學生直接在這兒買藥,比外麵便宜很多。”
秦顏“嗯”了一聲順手將掛號單接過來,眼神一掃,發現掛號人寫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總覺得……好像哪兒不太對勁。
皺皺眉頭,她沒再多想。
醫生看完診開完藥,遞給她一支溫度計:“去量量體溫,發高燒的話得來換藥。”
今天是軍訓的第一天,每屆新生都是一樣嬌生慣養,逃軍訓的路數也不見翻新,這會兒診室裡坐滿大呼頭疼肚子疼的新生,連個坐的地方都找不著。
所以秦顏果斷跑到屏風後,躺到了內室裡。
江連闕一樂:“你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校醫院的病房嘛空著也是空著,我就躺一小會兒。”
話是這樣說,但秦顏帶著點兒小潔癖,碰也不碰床上的被子。
江連闕默不作聲看在眼裡,瞄了眼表,道:“那你也休息一下,我等會兒再過來。”
“不用。”秦顏趕緊說,“你回去吧,不用過來了。”
江連闕不說話,看著她。
“真的,我沒事。”她一方麵覺得自己不能辜負人家的好意,一方麵又實在被他照顧得不自在,“你看,你幫我把隊排了,號也掛了,藥也開好了,人也送到了,彆的就……”
江連闕打斷她:“嗓子都被胃酸燒得啞成那樣了,彆說話了,躺著吧。”
“……”
秦顏乖乖躺下去。
半晌,聽見少年離去的聲音。
明裡中學的校醫室是個白色的獨棟小樓,建在一團蔥蘢的花圃裡,病房內室的窗戶正對著一院子薔薇,光線一晃一晃,看得人直打瞌睡。
秦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離開濱川市後她很久沒有再做過夢,有時離了樂正謙的鋼琴聲就連睡都睡不安穩,所以乍一這麼見到池素,即使尚在夢中她也冷靜又清醒,知道此身未在現實塵世。
自家老師一如既往地端著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難得地在下課後喊住自己:“小秦顏,你等等,先彆急著走。”
秦顏意外道:“又有人給你寄了紅酒嗎?”
以往隻有在喝酒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種滿眼放激光的表情,然後忙不迭地把自己留下來陪他喝。
“不是不是,是你爸爸,他要回來了。”池素笑眯眯,“他跟我說,他有新戲在臨市拍,今天或者明天,有時間的話會順道來濱川看你。”
秦顏微怔,遲遲道:“哦……”
“興奮一點兒啊!”池素開開心心地拍她肩膀,“那可是親生的爹!你們不是很久沒見麵了嗎?”
秦顏不說話。
就是太久沒見麵,才更興奮不起來。
見女生情緒沒什麼變化,池素突然頓住:“你不想見他?”
“不是。”秦顏扯扯嘴角,“但我如果想看他,打開電視不也一樣嗎?”
反正秦影帝的劇一部接一部,她要看他,可比他來看她容易多了。
“當然不一樣!這次這個是活生生的!”
秦顏覺得一點兒也不好笑。
跟池素道了再見,她照舊獨自回家,獨自做飯,獨自吃飯,獨自練琴、洗澡、上床睡覺。
後半夜,被驚雷吵醒。
濱川市雖然命名為市,實際上卻是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島,氣候宜人、風景如畫固然是好事,可年年受台風影響,卻也帶來不少麻煩。
掀被下床,秦顏起身關窗。
風爭先恐後往臉上撲,雨水劈裡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幾道閃電從青灰色的天幕劃過,天地間茫然一片,院內卻倏然一亮。
目光掃過院中芭蕉樹,秦顏的眼睛猛地瞠大!
她不會看錯!
那裡站著一個人!
“有……”
“小偷”二字還未出口,秦顏後頸遭到重擊,錐心噬骨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