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便被人從身後踢了膝蓋。腿窩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地撞上門框,下意識就跪了下去。
團夥作案!
頭磕到玻璃,她眼前短暫地黑了一下,腦子裡嗡嗡響,登時隻剩這四個字。
簷下雷雨爭鳴,秦顏被那一下子打蒙了,坐在地上緩了半天才慢慢將眼前黑影驅開。
奇怪的是,跟正常的入室盜竊案不大一樣,她預想中可能會出現的糟糕狀況竟一件也沒發生,那兩個人被她發現之後立刻就離開了,隻是風雨太大,她沒有看清人臉。
又一個響雷在耳旁炸開!
閃電落地,白光把芭蕉葉擊得滋滋響。
雨水如注,風攜著雨滴刮進來,浸得人骨子都在發冷。
那樣,那樣涼的——
秦顏猛地睜開眼。
室內一片寂靜,窗簾起起落落,熏熱的風混著薔薇花的香氣。
她心裡一鬆,微微舒口氣。
看一眼表,竟然隻過去了十五分鐘。
抽出溫度計,表盤顯示三十七度九。
光線透過玻璃柱落下來,她看著看著,又有些出神。
那時她因為池素的一句話,擔心父親深夜到訪卻進不了屋,竟然蠢到沒有給房子最外麵的院門上鎖,才出了那樣的事。
結果她嚇得不輕,書房也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好在家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少。
隻是……
手指下意識地攀上耳朵。
現在也還是能摸到,那時她被人推搡,撞上碎玻璃時留在耳後的疤。
而且,自那之後……
“哢嚓。”
內室的門一聲輕響,秦顏的思緒迅速落地。
來人將腳步也刻意放輕了,她一轉頭,正對上少年躡手躡腳湊過來的一顆腦袋。
江連闕一驚,旋即有些窘:“我……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秦顏說,“我剛剛醒。”
她望著他,眼睛深處黑的靜,白的冷,明晰如晨星。
一正麵對上,他又有些不知所措。錯開目光,江連闕看到窗前大敞的窗簾,微微皺了皺眉。
太亮了?
“我幫你把窗簾拉上,你再睡一會兒吧。”
“不用,跟光沒關係。”
自那之後,她有光睡不著,沒有光更睡不著。
一閉上眼,回憶就像潮水一樣瘋狂地湧過來,逃也逃不開。
睡不著了,秦顏坐起來:“對了,我還沒有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你幫我……”她撓撓臉,“處理了嘔吐物。”
江連闕大窘。
他老覺著秦顏不對勁,不記得自己也就算了,怎麼幾年不見,好好的人變得跟潭死水似的一點兒生機也沒有了。他本意是想靠曲映寒試探一下秦顏,沒想到這試探把她都給刺激吐了……是拉得有多難聽啊?
像是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她尷尬地道:“我不是……不是聽那位同學拉曲子聽吐的,實在是……”
實在是昨晚頭發沒吹乾就睡著了,睡在客廳裡又沒蓋被子,今天中午還在大熱天吃了冰西瓜,想不生病都困難。
“總之,跟那位同學沒有關係。”她十分誠懇,“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拜托你去幫我跟那位同學說一說,我沒彆的意思,我那句話的原意是想說,‘你這曲子拉得不錯,但能不能讓我先講句話’……”
江連闕想也不想:“你自己去。”
“我……不記得那位同學長什麼樣了。”
江連闕不敢置信:“你臉盲?”
不然怎麼他媽的連曲映寒都能忘?
秦顏更窘:“是有一點點……就,就一點點而已。”
主要是於她而言,用聲音來區彆人,實在是比用臉容易、也靠譜多了。
江連闕無言以對,默了默:“算了,你先把藥吃了。”
秦顏這才注意到他一直提在手中的袋子,他跟變魔術似的變出個小白瓷碗,將藥用溫水兌了,一邊攪一邊問:“你怕苦嗎?”
秦顏費解:“校醫給我開的不是小柴胡嗎?我記得那藥挺甜……”
“彆說了。”江連闕氣急敗壞,“喝藥!”
秦顏:“……”
怎麼又生氣了啊!
這個年紀的男生都這麼無理取鬨嗎!
憋著氣把藥一口氣喝光,秦顏覺得自己像那隻拚命往腮幫裡藏果子的鬆鼠。咽下去,嘴裡蔓延開一股藥味。
“秦顏。”他突然叫她。
秦顏不解地抬起頭。
少年仍然黑著臉:“張嘴。”
她愣了愣,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嘴。
迅速塞進來一塊東西。
她嚇了一跳,剛想吐出來,卻頓住了。
甜甜的。
是塊榛仁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