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餘老二報的警,”黃真說道,“他說你被隔壁縣澇河村的村民搶走了,我就趕去澇河救你。進村廢了好大一番勁,村民百般阻攔。好不容易進了村,聽說你把人家民房炸了跑了出去。”
說到這,黃真不自覺露出敬佩的神色,眼神中仿佛寫著“不愧是我師姐”。
許令儀聽得迷糊:“誰是餘老二?”
“餘苗和餘涼的爹。你和他打過照麵的。”
豈止是打過照麵。是真的“打過”。
許令儀很難將那個滿臉橫肉滿口臟話的男人與餘苗餘涼兩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聯係在一起,基因的不穩定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她更不能相信當日與自己拳腳相向的男人竟然是報警救她的人。
許令儀雲裡霧裡,難以置信地看向黃真。
“餘老二這人,確實挺粗俗的。村裡很多男人都這樣,一時間根本改不了。不過那天你們之間確實有誤會了。”
“什麼誤會?”
“餘老二那天帶著村民是去圍堵女兒餘苗的。餘苗今年初輟學在家,用手機聊□□認識了一個男網友。男網友說要帶她去城裡打工,離開村子。那天餘苗趁著雨大跑出去被餘老二發現,他追到人以後被你阻撓,他就以為你是誘拐他女兒的騙子,和你打了起來。後來真的騙子趕過來了,也就是澇河村那些人,他們見餘苗被家裡人追回去了,就把你給打暈搶走了。”
許令儀這才聽明白:“所以這時候餘老二才知道我和騙子不是一夥的,就報警了?”
黃真點頭。
一時間五味雜陳。人性著實複雜,但鮮少割裂至此。讓許令儀不知該如何評價餘老二這個人,但此刻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許令儀又發問:“那你怎麼知道我在素水村裡呢?澇河的人也不知道我逃到哪了?”
黃真:“你的手機定位時斷時續,不好追蹤。但你的手表有單獨sim卡,我們追蹤到了。”
黃真解釋得很淺顯,畢竟人都找到了,過程不重要,他有更關心的事情:“師姐,你和我說實話。你一定要來素水村扶貧,真的隻是為了慈善?”
許令儀舌根泛起苦澀,但臉上仍舊笑著打哈哈:“你師姐我人美心善,不曆來如此麼?”
黃真根本不吃她這一套,還和上學時一樣懟人一針見血:“是為情所困,報複渣男吧?”
渣男······從那件事發生開始,“渣男”兩個字已經如同黥麵一般烙在宋辭臉上了。許令儀從未為宋辭辯駁過,因為她無以辯駁。她對他的信任來源於十幾年來他對她的嗬護與培養,但那與旁人無關。
在沒有挖到真相之前,她不會做無謂的掙紮。
但她也從未有過的堅定,她一定能查清真相。
許令儀仍舊不在意一笑:“花自己的錢報複渣男?放心吧,師姐沒那麼蠢。”
黃真歎了口氣,他知道在許令儀這聽不到真話了,他也不在意,恰在此時餘苗端來了熱騰騰的粥。
許令儀看著餘苗清瘦的臉龐,生出一絲複雜的憐憫:“小心彆燙著。”
許令儀與黃真約好第二天上午一同去鄉政府和鄉裡的小學對接,而她就被暫時安置在餘老二家住下了。
初秋已到,晝夜溫差大,白日裡還能穿短袖晃蕩,晚上就得套上薄毛衣了。村莊裡的夜色與城市截然不同,沒有了絢麗卻淩亂的光汙染,夜空仿佛被星海所點燃,流瀉著彌漫著,渲染起深邃又靜謐的畫卷。
短短兩日的時間,許令儀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餘苗和餘涼已入夢鄉,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院子裡去,蟲鳴蛙叫混雜著夜來香清涼的香味還真勾勒出她與宋辭夢想中田園牧歌的景色來。
21:30。村莊裡已然靜悄悄了,但對於城市而言才是繁華的開始。
許令儀給偵辦案件的警官謝隱發了條信息。
許令儀:師兄,有新進展麼?
手機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良久之後,沒有消息發過來。
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