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簽字嗎?”清若問他,捏了捏他的手,瘦得沒多少肉了,硬邦邦的。
梁星河掙紮著想要起身,一動又開始咳。
她按住他肩頭,“躺著吧。”
而後捏著他的拇指,按了印泥之後按在她名字前麵,“先這樣。”
她起身,又幫他撫了下被子,“好好躺著,彆折騰。”
梁星河有些掙紮的想叫住她,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好,越是生病難受,人本能裡的求生欲越是被激出來。
他想活的,可是萬一沒治好,也是白白浪費。
清若似乎沒給他反應的時間,起身便直接出去了,帶上了門。
到了外堂,還是哭的哭著,喪著臉沉默的沉默著。
清若反而是顯得最輕鬆的。
她先到梁何氏麵前,“娘,按個手印在這。”“大哥大嫂,娘按完你們跟著簽字按手印吧。”
這會似乎梁李氏也緩回來一點了,懷裡抱著梁希,沉默的點點頭,而後垂著腦袋,聲音又小又輕,“我們也是為了海子和小希。”不知道是說給清若和梁何氏聽還是僅僅是寬慰自己。
沒人接話。
梁何氏按完手印,她心裡有疙瘩,話也不願意說,動作也沒有。
清若從她手上接過紙筆,遞給梁晨,而後便直接出了外堂,灶房是重新砌的一間。
灶房裡存著一些熱水,她從櫃子裡找到梁希小時候喂他吃飯的木勺,搓著洗了洗又用熱水燙著。
燙了一會把碗裡的水倒進盆裡留著晚上用,重新倒了一碗水,端進屋裡。
梁李氏和兩個孩子已經不在外堂,應該是回屋去了。梁晨半蹲在梁何氏旁邊,梁何氏坐著,佝僂著腰在抹眼淚,“你沒良心的……”
清若沒駐足停留,直接端著熱水進了屋。她在床邊坐下,用木勺舀了水,“喝點水潤潤嗓子。”
梁星河聽話的張嘴,她先喂了小半勺,“燙不燙?”他想搖頭,又改成說話,“不燙。”
她便慢慢的喂了他十多勺,一直躺著,也不能多喝。
喂完了水,清若伸手摸了摸梁星河的額頭,不燙,比正常體溫還要低一點。
幫他掖了掖被子,“冷不冷?”
“不冷。”乖巧得很。眼睛也就看著她,像隻病懨懨的貓。
清若安撫他,“我去找大夫。”
他咳了一下,還是想勸,但更想活,溫熱的手掌又觸碰他的額頭,帶著安撫的意味,“彆多想,心思過重不利於養病,生病就要治,不能忌醫。”
說得像是他不願意看大夫一樣。
一邊說還一邊起身往外走,“良藥苦口才利於病。”
梁星河莫名被激得想反駁兩句,還沒開口又是咳嗽。
人已經走到門口很利落的帶上了門,他絕對聽到了少女很輕的笑音。
[○`Д ○]
之前家裡賣外堂的錢一直沒動,就留著給幾個孩子讀書用,這幾年家裡的也省吃儉用,因為梁父的緣故,這個家裡或多或少都識字,也更加清楚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即便最小的梁希,每天聽著梁海抱怨夫子嚴格,夫子打手心,但對於明年能去學堂還是向往更多。
清若到外堂,梁何氏和梁李氏已經共同從櫃子裡拿出了這個家現在所有的錢財。
三個大人圍著木桌而坐,兩個孩子不在,估計是涉及到分割家產這樣的事,被打發出去了。
清若也是大半孩子,之前從未經手過家裡的錢財,梁晨每月工錢上交的同時可以給小家留下一些。
家裡是梁何氏管理中公,采買會拿錢給梁李氏,大哥大嫂對家裡的錢財雖然沒拿在手裡,但心裡有個數。
今日不知是因為情若提出了分家,還是因為涉及到梁星河,她現下在這個家更多的身份是梁星河的妻子。
三個人把錢拿出來之後誰也沒先動,沒誰明說,但明顯是不約而同在等著她。
梁何氏聽見聲響,看見她手上的碗和勺子,原本疲憊灰敗的眼眸裡多了溫情,朝她招招手,“小若,來。”
清若走到她邊上,梁何氏伸手接過了碗,還是溫熱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家裡現在現錢就是這麼多了。”
清若看向大哥大嫂,“就按著分家書吧。”
梁晨看向梁何氏,“娘跟我吧,我是長子。”
梁何氏搖頭,“我陪著幺兒和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