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我是個單身漢。”卡寧說。他的俏皮話引來一陣大笑。
“得了吧!有的是女人對你投懷送抱。”麥維亞笑得咳嗽開來,“未來幾年內我該不會再生孩子了,所以這次的儀式我想辦得漂亮些。遺物要儘可能多,越多越好。”
麥維亞拿出一個漂亮的水晶瓶,瓶中黑色的血液像活物般蠕動。他將水晶瓶丟給卡寧。
“作為回報,我會提供五瓶‘家長的血’。純度與這瓶定金一樣。”
“成交。”卡寧一口應下,“我會親自運貨。”
“你總是值得信賴。”
麥維亞眉開眼笑,交易談成後他放鬆下來,倚在格外大的椅子裡點上煙草。“和你談生意總是輕鬆,不用廢那麼多口舌。看看舞廳裡的可憐蟲們,因一點風吹草動大驚失色,那可不像個好老板,更不像是好父親。”
卡寧不失時機地表態:“他們的擔憂也並非空穴來風。”
麥維亞捕捉到了這個信號,他坐端正了,吐出一口煙霧:“卡寧?”
“我有些擔心。”卡寧說。這句話足夠有重量,當一個老板,一個頭目說他“有些擔心”的時候,就代表他的擔憂快要到了極點。
“就因為那個新探長?”
“不僅如此,我認為他們在沼地得到了一些東西,它是如此重要以至於城主府立刻開始調整策略。”卡寧繼續說道,“眼下的局勢大家都清楚,我們有必要采取行動。”
提到局勢,就暗示著事關生死。而采取行動是最重的話,那意味著要跳過“談談”,而打算出手了。麥維亞很清楚言外之意,他長久地,長久地沉默,在這期間一個穿西裝的墨鏡男人走來為兩人撤下餐盤,卡寧也向他打招呼。
“或許之後,卡寧。”麥維亞沉重地說,“我們與城主府已相安無事許久,這又是新生兒誕生的前夜……我們不妨再多談談,再下決定。”
“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不結婚,家庭太沉重了。”卡寧輕佻地說。
“可不是嗎!哈哈哈……”
他們相互敬酒,讓此事不了了之,西裝男人在此時端上解膩的飲料與小甜品。他們又聊了些往日的趣事與近期的新聞,最後卡寧起身告彆。
“對了。”臨走前,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而停步,“有件事提醒你。”
“什麼?”麥維亞用餐巾擦嘴。
“上個月,維薩甫雇人暗殺了楚衡空。”卡寧戴上帽子,“有空查查賬本。”
麥維亞的麵色變為一種可怕的鐵青色。他寬厚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聲粗重得令人窒息。他的衣袖忽然炸裂,那肥壯的手臂膨脹了一圈,呈現出汙水般的黑色。那本就大得出奇的軀體隨呼吸聲而膨脹,卡寧簡直以為自己在看著一個巨大的炸彈,它會因憤怒而塞滿整個房間,而後用毀滅性的爆炸帶走一切。
但呼吸聲一點點平複下來,麥維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又回到3米高的體態。他深深地呼吸。
“真他媽謝謝你。”麥維亞低沉說,“我他媽的還不知道……”
“彆對孩子太粗暴。”卡寧聳聳肩,走出小餐廳,關門後他不出意外地聽到了餐桌被砸碎的巨響。他獨自走樓梯到車庫,貝森在卡車上等著他。
“怎麼說?”
“到前麵路口先停車。”
卡車停下,卡寧望著後視鏡。在這個位置他能看到俱樂部高層的窗戶,他靜待了一陣,看到一片黑色的“霧”從高層彌漫開來,一個白色眉毛的男人從霧中走出,拽著一個幼小女孩的手。那應當是“女兒”的候補之一,麥維亞沒騙他。
“可以走了。”卡寧愉快地說,“改變計劃,我們和城主府一起搞死俱樂部。”
貝森把運貨卡車開出去好一段路,才轉過頭:“……啊?”
“麥維亞知道了暗殺的事情還沒請我留步,就說明他有自己的‘大計劃’。”卡寧說,“我們指望不了他了,那就隻好把他的屍體當做食糧。”
“但是,為什麼?”貝森使勁晃腦袋,“城主府,有什麼理由,去幫你?你剛去過沼地,我要是城主府的人我肯定先去打你。”
卡寧摸出那瓶“家長之血”,放到卡車的雜物框裡。
“後天發個郵件,姬求峰收。”
“………………”
貝森在紅綠燈口處停下,望了卡寧好一會:“你們人類真的很可怕。我一直以為你和麥維亞是朋友。”
“惡魔之間會交朋友嗎?”卡寧反問。
“不。隻有食物與死敵。”
“現在你學會了,人類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