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仙草:“方遙,你這個‘過去’有沒有具體時間點?”
方遙:“裡世界形成‘旅途’之前。”
夢黃粱:“你的意思是裡世界原本沒有旅途?”
方遙被問煩了,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還要進一步解釋?
外人沒領會,仙女隊長秒懂,立刻接過“講課任務”:“黃帽鴨當初迎接我的時候,說裡世界是客觀存在的,我想這個意思是它與現實世界對應,但並不依附。那麼一個沒有外力乾擾的世界應該自然發展、野蠻生長,旅途卻更像是人為製造的‘能量空間’和‘秩序’。”想了想,羅漾又嚴謹補充,“也可能不是人。”
嗯,這就對了嘛,方遙欣慰地想,為什麼不能每個人都有羅漾的理解力?
太歲神若有所思:“如果現在的時間點是裡世界還沒有旅途的時候,為什麼這趟火車連同車上的人,還會被卷入‘裡世界’?”
“……”這個羅漾就無從得知了。
心情變好的雲星仙女,見羅漾被問住,又慷慨贈送一句:“‘能量失衡’或者‘能量破洞’,可能是偶然事件,也可能這就是旅途建立的開始。”
“而且這些家夥現在還沒有盒子,隨意來去,自由自在,”勃朗寧同情歎息,“如果旅途是‘秩序’,盒子就是‘強行拘束’,我都有點心
疼盒裡生物們了。”
於天雷和一匹好人聽到這裡,才終於恍然大悟,難怪這站叫昔日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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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列車,載著他們來到昔日的裡世界。
“房子,那裡有一幢房子!”走在最前麵的幸存旅客激動大喊。
聲音傳來,原本落在後麵的旅客們紛紛往前跑,全然不顧濺上滿身泥點。
十人抬頭望,果然是一幢獨棟房屋,共四層,周圍用白色木柵欄圍出一方小院。房屋外表潔淨,和院子的木柵欄一樣白,窗戶是淡淡的薄荷綠,清爽的色彩搭配就像坐落在哪個海濱的度假小屋,與周遭詭譎的環境格格不入。
房屋窗扇透出的溫馨燈光驅散了蒙蒙水霧,幸存旅客們無比激動,不顧一切向那裡奔跑,猶如誤入原始秘境的迷路者,終於又再次看到了現代文明,恨不得立即投入它的懷抱。
然而對於十位旅行者,看見房子的一瞬間卻隻想到——
“笑笑,你的黑影忠告是?”
武笑笑盯著薄荷綠的窗口,深呼吸:“彆離開那棟房子。”
……
十分鐘後。
羅漾等人終於趕在最後一撥,進入四層房屋,而提前進入的幸存旅客們,有的縮在沙發裡瑟瑟發抖,有的坐在餐桌椅上恍惚,還有個彆心態好膽大的已經開始循著樓梯,查看每層情況。
羅漾他們自然是這屋子裡最冷靜的,先是環顧一層客廳,映入眼簾皆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具陳設,不過餐桌上放著一些麵包和香腸,打開冰箱裡麵也都是蔬菜、肉類和麵包,就像前一秒還有人在這裡生活過似的。
去廚房裡試了試,也能開火,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水龍頭裡也有源源不斷的清水。
“喂,喂——操!”
大家正在廚房裡查看生活設施,卻聽見客廳裡傳來氣急敗壞的吼叫聲,出去一看,是之前打大哥大那個中年男人,正在砸客廳角落裡的電話。
“你乾什麼——”旁邊一個大叔想阻止他。
中年人一把甩開瘦弱大叔:“滾!這電話根本不通,全是忙音,砸了算了——”
人在極度驚恐下,總是更易暴怒。
沙發裡的幾個孩子被嚇得臉都白了,強忍哽咽。他們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剛上初中的樣子,旁邊一男一女兩個大人,都斯斯文文,戴眼鏡的女人將抖得最厲害的一個小姑娘攬到懷裡,輕聲說:“有老師在呢,不怕不怕。”
羅漾看得心裡難受。對於他們十個人,這隻是一場進入漂流大廳之前的考驗,對於曾經的他,“1999年火車神秘失蹤”也隻是一個睡前奇聞故事,可對於這趟列車,上麵的每一個乘客都是一條鮮活生命。
這些生命裡大部分已經逝去了,而幸存者還不知能不能回家。
“哇——”一個更稚嫩的哭聲響亮而起。
是一家三口,父母都年輕,孩子看起來才三四歲。
男老師看不下去,起身勸暴躁大哥:“既然有房子,就肯定有人
,我們在這裡等房主回來,讓他幫忙報警。”
暴躁大哥:“哈?要是一直沒人回來,咱們就等死唄?”
“不能,”男老師理智道,“桌上還放著麵包呢,如果房主打算長時間不回來,食物應該冷凍或者處理掉。”
“應該?”暴躁大哥咬牙切齒,“如果什麼都按照‘應該’,我們現在應該躺在臥鋪上,等著到貴陽,而不是遇見一堆惡心的怪物,迷路在這種鬼地方!”
“可是發怒解決不了問題,”男老師深呼吸,仍舊努力勸說,“如果真是最壞情況,我們也要冷靜下來才能自救。”
大哥似乎被說動一些,可在喘了幾口粗氣後,又在孩童的哇哇大哭裡破防,轉頭朝那一家三口喊:“會不會管孩子,不會管就彆帶出來——”
爸爸急得焦頭爛額,媽媽在逃生時背出來的雙肩包裡飛快翻找,摸出一顆棒棒糖,撕開包裝往孩子嘴裡塞:“乖,吃糖糖,吃糖糖……”
孩子啊嗚一口含住棒棒糖,可沒兩秒,又哇哇大哭。
這會兒彆說暴躁大哥,連其他幸存旅客都頻頻側目,麵露煩躁,他們不是非要和一個三四歲孩童計較,隻是在神經緊繃的氣氛裡,哭聲真的會讓人神經崩潰。
羅漾想上去幫忙,雖然他對此毫無經驗,但實在不忍心看著那對父母孤立無援,多一個哄孩子的“氣氛組”也是好的。
可還沒等他行動,大家身上的車票又開始閃光。
十人將各自車票掏出,果然票麵再次變化——
列車本次停靠:安全屋站(距離終點站-漂流大廳-還有4站)
……這麼快就過去一站了?
進度來得太突然,讓人一時不知該驚喜還是警惕。
於天雷:“安全屋站,就是說這棟房子果然是安全的,笑笑聽到的那句忠告是善意!”
一匹好人:“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吧……”
燒仙草:“好人小朋友說得沒錯,我們從火車走到這棟房子,車票進展一站,同理,想去下一站大概率還要去下一個地方。”
於天雷:“可是笑笑聽見的忠告是彆離開這棟房子。”
Smoke:“正好可以借機試試離開了會發生什麼。”
太歲神:“比你們隊長揍燒仙草靠譜多了。”
羅漾冤枉:“都說了我當時是不故意的……”
“嗯?”勃朗寧和夢黃粱幾乎同時看某個方向,並發出疑問。
羅漾順著視線望,竟看見方遙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哇哇大哭的孩童身邊。
他個子太高,眉眼又太冷,哪怕長得再漂亮也不管用,正在哄孩子的母親嚇得立刻將孩子護到懷裡,孩子爹也騰地站起來:“你要乾什麼?”
方遙沒搭理,以快到幾乎看不清的速度繞過他,彎腰伸手從被母親護著的孩子口中搶走棒棒糖。
這很容易,因為孩子不斷哇哇大哭,嘴就沒合上過,棒棒糖一直都是要掉不掉的樣子。
但—
—
“這也不是他搶人家孩子棒棒糖的理由吧。”隊友於天雷都看不下去了,轉頭問自家隊長??[,“要不要給他科普一下地球的道德風氣和社會良俗?”
話音才落,那邊搶完小孩兒棒棒糖的方遙,又把自己口袋裡早準備好的糖果塞進小朋友嘴巴裡。
於天雷:“……”
燒仙草、太歲神、夢黃粱、勃朗寧、Smoke、一匹好人:“……”
武笑笑:“隊長,方遙身上的糖,口味好像……”
羅漾:“很刁鑽。”
雖然看不清什麼口味,但作為“仙女愛吃糖”的始作俑者,羅漾想給那一家三口負荊請罪。
果然,被塞進新糖果的小朋友愣了一秒,從哇哇大哭變成嚎啕大哭,音量和悲傷程度更上三層樓。
孩子媽嚇壞了,她又沒看清方遙塞的是什麼,嚇得直接伸手摳孩子嘴:“快,快吐出來!”
孩子也聽話,“噗”就吐了,當然也可能是“年輕的求生欲”上線。
可雲星仙女還沒完,瞅準孩子吐掉糖果的時機,又把手裡的棒棒糖塞了回去。
孩子完全懵了,左臉被棒棒糖塞得鼓鼓,砸吧兩下,又眨眨眼,竟不哭了。
再砸吧兩下,乾脆破涕為笑。
父母驚呆,這才看清那塊被自家孩子吐出來的東西好像是糖果,但還是不明白之前吃棒棒糖哭,為啥吃完奇怪糖果之後再吃棒棒糖就不哭了。
但謝天謝地,安靜下來的孩子終於也讓幸存乘客們的神經鬆弛,不再如芒刺背的父母長舒口氣。
他們不懂孩子為什麼笑,可羅漾懂——吃過酸杏、生薑、魔鬼辣椒的苦,才知道棒棒糖的甜啊。
“你們怎麼都擠在一樓,”樓梯上忽然下來一個活潑青年,“樓上還有很多房間呢。”
是那個與其他幸存旅客截然不同的大膽者,穿著不修邊幅,帶著鴨舌帽。
“你把樓上都逛完了?”十個人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家夥。
“嗯,二三層都是房間,四層是閣樓,沒什麼特彆發現。”活潑青年說著走進客廳。
“你不害怕嗎?”勃朗寧問。
活潑青年樂了:“怕有什麼用,怕能讓我們一覺睡醒,發現是夢?再說你們不也很冷靜。”掃一圈眼前的十個人,青年好奇地問,“我說,你們是乾什麼的?”
“你是乾什麼的?”夢黃粱不客氣反問。
“我?寫的。”青年倒是坦白,“科幻,這次出來就是采風的。”
羅漾看著青年一臉興奮,不知該說他樂觀還是心大:“都這樣了,還想著采風?”
“神秘大雨,恐怖野獸,奇樹異草,光怪陸離,這難道不是絕佳的素材?”青年越說越嗨,可跳脫的思維又讓他很快歎口氣,話鋒一轉,“我不怕遇險,就怕這些都是假的。”
羅漾:“假的?”
“嗯,”青年凝重點頭,定定看向十人,“你們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已經在火車事故中死了,現在這些都隻是我們死後或者瀕死狀態下,殘留腦電波形成的幻影?”
青年才說完,房屋外忽然傳來廣播一樣的擴音回響,穿透緊閉窗戶,直抵每一個幸存者耳畔——
“今早,從上海發往貴陽的XXX次列車在行駛途中遭遇重大事故,目前傷亡情況不明,救援仍在緊張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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