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烏雲在頭頂醞釀,紫藍閃電在雲層當中穿梭,西處掛著一輪滿月,那幽冷的月光灑在雪地之上,如同白花花的紙錢。
滿月?!滿月夜,陰氣盛,邪祟出。程離眼瞳一緊,臉色慘白,握緊了劍。
北風嗚咽,一滴水砸落在她的手背,冰冷刺骨,她抬頭望著凝結著一片烏雲的蒼穹,繁星早已不見,心裡想著:完了。
新鬼煩怨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1】
天邊驚起一聲炸雷,照亮了整片大地,程離在這一片白茫之中看見了無數士兵的身影在行軍布陣,烈馬嘶鳴,號角衝鋒,一道殘破的旗幟招搖,已經全然不認識那斑駁的字了。
“嗚-------”金石大角吹響,密密麻麻的寒影衝著她飛來,仔細一看是箭!
她入陣了,入得是百年難散的怨魂之地,這裡咆哮若雷的每一隻冤鬼,無人入殮,忍受百年風吹雨打,化作衝天怨氣。他們在重演,百年前殺敵的一切。
程離手起劍落,以法術結陣,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將這些東西一股腦碎開,腳下落地之處顯現出白色八卦之影,防止四麵八方的東西衝來近身。
後麵來東西了!
一道寒氣傳來,她連忙轉身一躍,回頭一看,一個爛的不成人形的士兵扛著一把巨斧正揮手一砍,她來不及逃隻能硬接。
這個陰兵身上幾乎沒用一塊好肉,眼睛那處隻是一塊黑黝黝的窟窿,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白色紅色的皮肉翻出來被凍成了一塊,破爛的甲胄被黃土掩埋,形成斑駁鏽跡,他一張嘴,裡麵就吐出腥臭味來。
將士的斧鉞與她的劍一碰,閃出錚錚火花,她沉氣一躍,將那個戰士翻倒去地上,再定睛一看,當時進來的天險之處已被一群陰兵堵住!
她來不及再思考,隻得不停閃躲避開攻擊,天雷隱動,似有萬丈雷霆在雲中埋伏。
大地裂開一處處痕跡,枯爪白骨從腥濕的地中向上延伸,程離一揮手將骨爪斬落,一邊又要提防這萬千陰兵。
“轟----”一道炸雷在她耳邊劈開,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暈濕她的衣裳,她抹了一下眼睛,抬頭順著雷擊之處望去,不知何時這屍山之上竟然有一方平地,那是鎮台!再定睛一看,還有一副未入土的棺槨!
她心裡沒了底,這片屍山血海,不知道要出些什麼邪祟才能如此這般的引來天雷。
山是很特彆的東西,即為純陽,又納至陰,而這哪裡是正兒八經的山,這明明就是用人屍堆起來的地!
中間低四方高,陰氣不散隻聚,以百年冤魂為注,把這口棺材擺在陣眼上,地下的陰氣便會在棺材裡上聚集,隻要棺材裡的東西不出來,估計這陰兵冤魂就不至於為禍人間,但是現在這樣子,擺明就是陣法要破!
此為釋艮陣!專用純陽之物鎮壓至陰,隻不過時至今日陰氣全聚於這一口棺材,裡麵的東西怕不是想都不敢想,天道都不能容!
不管是誰布下大陣,這陣法都不能破!
那口黑漆大棺擺於鎮台之上,四周用鐵鏈封鎖著四角,上麵隱約粘著翻飛的符咒,但是這一會兒那碗口粗的鐵鏈居然斷了,符咒翻飛如同蝴蝶。
程離心一沉,怕是這百年難遇的劫數都讓自己碰上了。她無論如何,都打不過這萬千陰兵,自己短短時日,也隻能為其陪葬。
她左手捏訣,右手以劍畫印,周身閃出淡色的波障,她千萬不可讓棺中之物出世,否則,這陣法一斷,這萬千陰兵就要禍亂人間了。
橫豎都是死,她以劍破開邪祟,飛身向屍山頂部攀去,希望自己死前還能為這個人間做點好事,阻止破陣。
殘破的笙旗獵獵,順著風都能聞到古戰場的腥味。
一隻白色的骷髏手抓住她的腳,被她身上滲出的血液灼傷,她狠心往自己掌心一劃,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滴落於屍山之土,沸騰灼燒起來,燃起絲絲白煙。
她出生便是純陽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