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話不動的返給這兩人。
程離走進:“袋子裡有四十九兩七錢,你說呢?”
她被噎住,眼珠子滴溜一轉也道:“我也說有四十九兩七錢!”
“銀子上又沒寫你的名字,你有什麼道理?”
程離:“……”
高庭煜走上前,近身繞到嵬名蘭身後,一手便要來搶,嵬名蘭弓身躲避,他橫掃一腿,她便從腰後抽出長鞭來!
“錢如今在我手裡,便是我的錢!”她一振長鞭,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響,程離並未拔劍,她身形靈活,一隻手便擒住了嵬名蘭的臂膀,她另一隻手輕微用勁,那錢袋子便落在程離手中。
“現在,又是我的了。”程離不鹹不淡接了一句。
老嫗走上前,她佝僂著背膀,指著嵬名蘭便要她跪下認罪!
“我沒錯!憑什麼隻有漢人能搶我們的東西!?”
“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從前就是如此教你麼?他們去偷去搶,你也要如此麼?”
見嵬名蘭依舊毫無悔意,老嫗摘下黑帽,竟作勢想要跪下,被高庭煜攔了下來,他手一提,發覺這老人看起來瘦骨嶙峋,但腿下全是一片浮腫。
“阿吉!”嵬名蘭將她扶起來,“你彆這樣!”
“夏羌雖滅,但他的子民絕不該有偷盜失德之人,你有什麼臉麵麵對子民和祖先?”
少女垂下眼瞼,一張臉蒙上陰影,緩緩道:“我認錯便是。”
嵬名蘭走到程離和高庭煜的麵前,規規矩矩行了一個大禮,她的手指甲緊緊攥著那錢袋子,滿目不舍的問:“你們可以買我的馬嗎?”
“我需要錢治病…”
高庭煜早再扶起老嫗那一刻,便知曉她依然沒有多少時日了。
她帶著哭腔,擦擦眼睛繼續道:“我的馬兒跑得很快的,它是夏羌族白金駒,不會很貴的,你們是漢人,一定需要馬的……”
夏羌白金駒?高庭煜倒是很想看看,從前他與夏羌人作戰時,最怕的就是這白金駒,它性格極烈,桀驁不馴,但是偏偏極為適合做戰馬,耐乾耐寒,一日千裡,在大漠裡基本上算的上戰無不勝的鐵騎!
嵬名蘭領著他們來到一個簡易的木棚子旁邊,一匹白色的馬兒正在低著頭吃草,看見有兩個陌生人來,鼻孔直出氣,前蹄跺地,眼睛根本不正眼瞧他們。
高庭煜左右上下的打量著這匹馬,非常冒昧地問:“確定是這兒嗎?我沒瞧錯?”
不似馬,倒有些像驢。
但是仔細一看,這鬢發,這馬頭馬尾,確實是白金駒,但是血統應當不太純。
嵬名蘭摸著馬頭說:“自夏羌滅國以來,就再難尋白金駒了,漢人買它們拿去中原飼養,卻不知白金駒天生應當奔馳於雪山大漠。我的馬兒,已經是好不容易留下來的,擁有白金駒血統的馬了。”
從前邊境戰亂,其中以夏羌這一異族最為強大,沒想到他一覺醒來,夏羌竟然滅國了,這也不過是短短幾十載而已。他想起,掌櫃的的確是說過,夏羌族人早已歸順大靖,原以為隻是充當附屬國罷了,沒想到卻是如此境地。
她點點頭。
“銀蘭河已經斷流,從前的水隻能給牲畜喝,人喝了會生病的。所以我們隻能遷居於姑臧城內,因為城內還有一汪泉可以飲用。”
“你叫什麼?”高庭煜繼續問。
“嵬名蘭。”
高庭煜微微思索便道:“那你豈不是皇族後裔?”嵬名是夏羌皇族八部之一中最強的部落。
“是啊!我可是夏羌的公主呢!”嵬名蘭的眼睛裡透出希冀來,她琥珀色的眸子裡一片天真,儘管夏羌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高庭煜又往彆的地方看了看,發現這裡是一群夏羌人的聚集地,他們挑選了一塊地方搭起簡易的帳篷來。
“夏羌人,如今就住在這裡麼?”
“不是的,還有人依然住在城外,隻是這裡都是病人,他們需要喝乾淨的水。”高庭煜靠近一個夏羌老人,他的皮膚乾枯發皺,之留下蒼老的皮耷拉在骨頭上,但是他裸露的腳卻是腫脹如饅頭,老人一雙眼睛迎風流淚,似乎早已經看不清了。
“這是連木麼?”他低低地呼喚了一句某個人的名字。
嵬名蘭搖搖手道:“額山阿耶,他不是連木,連木還在中原呢!”
年輕的夏羌族人跟著車隊走夫一起去往中原皇城,但是路途漫漫,也許再也不能回來了。
聽說大靖的國都以五色琉璃石作瓦,黃金作漆,那裡有數不清的奇珍異寶和無限清澈的水,人民快樂的徜徉在天子國都,盛世祥和。
每年姑臧城都要從中原運來數不清的絲綢和茶葉,那裡能生產出來上好的茶,一定是人間仙境。
高庭煜站起來,蹙眉輕聲道:“其實我從前帶兵打仗的時候,不是沒有懷疑過。我們的士兵是人,難道對麵的就不是麼?他們是丈夫、兄弟和兒子,每一個人頭是軍功也幾乎是一個家……”
“軍功論爵,我連連高升。”再沒有人敢說他隻是一個被貶邊境的皇子。
但是他不打,對麵的敵人就要來搶地搶食。中原水土富饒,圈地而耕,年年隻要勤勞,基本上都有收成,但是夏羌人不行,他們的地乾旱缺水,隻能逐水草牧場而居。
邊城年年人口擴張,不得不要更大的地,更多的水,於是便會和夏羌人產生矛盾。
他沒有辦法,人都是為了活著,活著就意味著刀山血海。
程離走上去將錢袋子交至高庭煜手中,四方打量著彆的彆處。
高庭煜一拍手,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想來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準備伸出手摸摸那白金駒,卻被馬兒一甩脖子不讓碰,高庭煜心道這脾氣還和從前一樣,倔得像驢。
高庭煜用三十兩銀子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