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凝最終什麼都沒答應。
她看得出崔映秋很崩潰,因為自己丈夫下了獄,走投無路才求到她這兒來。
可她在聽了對方一番話後,沉默了許久,連最初說的幫崔映秋見陛下一麵的事也反悔了。
“對不起,映秋。我不知道齊王他對我有這樣的想法,我與他也從未見過。如今聽了你這樣說,我更不能去求陛下了。”她對齊王一點印象也無,更不知對方為何會惦記了她這麼多年,於她而言,劉瑜不過是個陌生人。若是崔映秋沒跟她說這些,她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也許還能幫對方替齊王說幾句話,可如今她知道了,自己身份便更要避嫌,“我知道你心急,可如今情景,我若向陛下開口,對齊王隻會更不好。”
原本她還不知為何陛下會忽然間將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下獄,眼下卻隱約明白了些。
這一年來,無論何種宮宴,穆千凝從來隻見崔映秋,有時聽對方提起,齊王總說事多不得空入宮參宴。
穆千凝偶爾去太後那兒問安,太後也會歎息說思念齊王。
彼時穆千凝以為齊王果真事忙,所以這一年不曾入宮。
眼下想來,隻怕也另有隱情。
她忽地又想起,前兩月在行宮避暑時,見不少宗親都去了,彼時她從太後殿中出來去見陛下,想著太後思念齊王,便對陛下多問了句,齊王究竟在忙什麼,為何連避暑都不得空。
她原隻是順口一問,不想陛下神色有些不好看,還問她為何如此關心齊王。
那時穆千凝並未多想,隻說太後原因。
陛下聽了也沒追問,回了她幾句便將這事揭過。
隻是那夜入睡前,陛下環著她,在耳邊說了句話。
“婉婉,真希望這世上隻有你我二人。如此,你眼裡心裡便隻有朕了。”
穆千凝聽多了他說的各種話,但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聽。
迷迷瞪瞪之間,她笑了笑。
“陛下,您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淨說傻話?”
再後來她便合眼睡過去了,半夢半醒時,似乎聽見對方又接了句。
“日後,不要再提他了。”
以為自己做夢,穆千凝醒了也沒問,那個他是誰。
如今想來,陛下應是早知道什麼。
所以才會如此介懷。
那她就更不能答應崔映秋的請求,若不然,隻會適得其反。
可崔映秋太急了。
即便她自己也清楚,穆千凝去開口,也不是什麼好法子,可事到如今她也沒轍了。
見對方不應,竟也顧不得臉麵,一再哀求。
穆千凝實在沒辦法,想了半晌。
“映秋,我是真不能開口,但太後可以。”
太後先前在行宮時便身子不適,回京旅途舟車勞頓,顧及她的身子,天子便留了不少人在行宮伺候,讓太後先養病,待身子好了再回宮來。
如今太後尚在行宮住著。
行宮離京雖有一段路程,但若派人快馬加鞭,想來也能省下不少時日。
而比起穆千凝,太後身為陛下和齊王的母親,開口自然是最合適的。
聽了這話,崔映秋才終於願意離去。
而見她走了,穆千凝卻並未鬆口氣。
反倒愈發緊張起來。
一半是因為聽了崔映秋說的,齊王對她有情。
一半,卻不知從何而來的心慌。
總讓她安寧不下來。
思緒如亂麻時,便聽得有人回話,說聖駕來了,此時已經入了長安門。
-
殿內。
穆千凝坐在柵足案後,她的跟前,是入殿了便不曾落座的天子。
除了他二人,再無旁人。
此刻殿門緊閉,和方才崔映秋在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