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盒的建築基本都是白色的,陳年的塵埃浸染牆體,讓小小的建築群在藍天下呈現出發舊的、曆經沉澱的米色。
葉空把溫璨推到保安亭窗前停住:“這裡是我小時候的根據地。”
溫璨本以為會直奔裡麵,沒想到在第一關就停住了,有些意外地看向那兩扇綠玻璃:“這裡嗎?你小時候還兼職當保安?”
“是啊,人少就要能者多勞。”
葉空正要把人推小房子裡,在進門最後一步又突然停住,意思意思地禮貌開口:“你想看看嗎?”
溫璨:……
人身自由完全被身後少女掌握的溫先生當然隻能溫柔的:“想。”
於是被葉空滿意地推進去。
輪椅顛簸過門檻,溫璨穩住身體以後抬起頭來,入眼便是滿牆的花。
分明沒有風,卻好似有大風自遠處呼嘯而來,自由的爛漫的席卷著藍天的廣闊,把各色的花吹了人滿眼和滿身。
溫璨怔在那裡,腦海裡卻自動浮現出那家咖啡店裡一夜之間魔法般出現的大海與鯨。
放在扶手上的長指痙攣般顫動了一下。
那是來自心底難以言明的巨大衝擊——如濁世泥濘中打滾多年的人突然被明淨清透的水滴入渾濁的眼瞳。
他甚至下意識移開了目光,勉強勾起唇角說了些自己都不知道內容的話:“你真的是魔法師嗎?不管在哪都要留個魔法印記證明你到此一遊?”
如果葉空對人的情緒再敏銳一點,此刻說不定就能察覺到男人的異常。
可惜她這會兒正忙著感受這十年難得一次的“驕傲”。
“我知道你是在誇我。”
少女挑眉說:“但再誇張的讚美我都聽到過上萬條了,你這點不算什麼。”
溫璨:……
是嗎?
他看著玻璃上映著的少女嘴角彎彎的模樣,心想,你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
從保安亭出來,葉空又推著他去後院。
路上經過教學樓,她也讓溫璨往裡麵看。
“我小時候在這裡上課,因為經常睡懶覺所以總是坐在最後一排。”
她指向教室的角落:“那邊牆上也有我的塗鴉,本來很好看的,可後來被這些小屁孩加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小人畫,醜得要死。”
經過孩子們專用的食堂,她也給溫璨介紹:“小時候我也在這兒吃飯,但我總是遲到,所以老吃不上熱乎的,當時負責食堂的不是現在的陳阿姨,而是……奶奶。”
她總是叫孫院長老頭兒,極少叫爺爺,可提起孫院長故去的老伴,她卻會直接叫奶奶。
“她注意到之後,就開始專門給我留菜了。”少女用手比了個大小,“不大的飯盒,菜還挺多,我經常會把蔬菜全部剩下來,還被她罵了好多次,說我挑食長不高。”
溫璨望著窗內的桌凳,下意識問她:“可你現在還是很挑食。”
“……”葉空頓了一下,再開口時已經推著輪椅走過去了,“因為她能管我的時間不多。”
少女語氣很平淡:“孫馳——也就是他們的兒子去世了,他們就離開了花盒,回老家過日子去了。”
溫璨愣了一下,還沒等回憶起這個人是誰,他們已經到了下一個“景點”。
……
在看夠了葉空的回憶,也看夠了滿牆滿房子的花以後,輪椅終於停在了寬敞而空落的院子裡。
今天的花之盒出奇的冷清,聽不見孩子們打鬨嬉戲的聲音,兩人便連呼吸的節奏都變得清晰起來。
風吹動院子裡的搖椅,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葉空的腳步由緩慢到停止,她的眼神越來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