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悅忍不住問她發生了什麼,曲霧就說那人騙吃騙喝。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不是真相,但他不準備多問。
除此之外,店裡還多了個常客。
聽她和小金偶爾聊天,知道她是數學係的,多半還和葉空有些不對付,總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葉空,卻又一副很驕傲的樣子並不搭話。
重要的是,對他也一副愛搭不理拿鼻子看人的表情。
樂悅有些不解,卻依舊保持沉默,從不多嘴。
釣魚的時候,垂釣者總是要安靜才能等到大魚上鉤——他一向很清楚這個道理。
漫長的等待後,在一個靜謐的午後,他終於等到了。
葉空在畫畫,曲霧在敲鍵盤。
他一如既往帶來了滿滿一兜糖果。
手指不斷敲擊鍵盤的哢噠聲裡,少女探頭在他掌心裡挑挑揀揀。
從門外的角度看來,簡直就像把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的掌心——雖然他和葉空都知道這距離還很遠,葉空甚至沒有碰到他的手。
但——
樂悅餘光定在門外。
那裡有一道淡淡的影子,銀色的金屬在他餘光裡冰冷的閃爍著。
他渾身緊繃,連呼吸都停滯了,任由少女挑揀著掌心的糖果,甚至沒聽清她說的話。
直到她抬頭望來,露出明顯不滿的神色,他才如夢初醒:“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怎麼有這麼多不一樣的?”葉空皺眉道,又去扒拉了幾下,再撿起一顆。
“哦,我隨手拿的。”他笑著說,“你全拿去就好了。”
“不想再吃桂花的,膩了。”
膩得真快,前幾天還最喜歡桂花味的。
樂悅一邊按捺不住心跳一邊暗自想到,嘴上笑著說:“那你再仔細辨認一下?”
……
近處的曲霧察覺不到任何古怪。
因為葉空語氣相當懶散冷淡,和平常無異。
可門外的人聽不清,隻會覺得這細碎的低語如同呢喃,親昵得越界。
那道影子微微動了一下。
樂悅的心跳越來越快了。
接著下一秒,玻璃門被推開,同時還有一道如同噩夢的聲音傳來。
“噫?溫先生一直在門口不進去是乾什麼?”
樂悅手一抖,猛地轉頭看過去。
在那把靜立的輪椅邊,另一道修長的影子正大步走來,同時轉頭向內,露出那張古怪的麵具,和麵具下笑盈盈的嘴唇。
看到樂悅,他挑了下眉,腳步一頓,視線朝他依舊僵硬攤開在收銀台上的手掌看了一眼,再掃過手裡抓著糖的葉空,那挑起的眉毛頓時在麵具下變得更高了:“喲?這不是……樂大演員嗎?”
他慢慢走進來,嘴角噙著冷笑:“又來找葉小姐送糖了?就是不知道,今天又得到了什麼小紙條呢?”
葉空:……
她甚至沒來得及去看門口的溫璨。
漆黑的眼眸輕而快的在這兩人身上一掃,最後捕捉到樂悅刹那間喉頭的滾動以及眼神的下意識避讓。
即便隻有一瞬——
糖紙被少女纖長的手指抓出斯拉斯拉的聲響。
觀察樂悅這麼久,她不覺得這個準備充分且演技精湛的專業演員,會在麵對毆打過自己的暴力狂麵前露出任何閃躲的模樣——尤其是在她麵前。
即便本能再如何害怕,可就像那天被打成那樣他也要在擔架上吐著血叫住她名字,完善自己人設一樣,就像他出院後提起“秦見白”也依舊平靜一樣——他扮演著一個絕不該畏懼強權,甚至是不在乎壓迫的男人。
可他無法克製的害怕了,閃躲了。
為什麼?
——因為“秦見白”見過他。
在他住院的時候,他們私下交流過。
他知道“秦見白”麵具下的樣子。
他們,合作了。
——少女掃過麵前的兩個人,樂悅已經恢複了平靜內斂的神情,“秦見白”也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門外的溫璨沉默而陰冷。
葉空……葉空於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