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裡突然飄來了細小的雪白的花。
落在玻璃上,發出輕若羽毛的聲音。
啪嗒——
鉛筆最後一次掉在桌上。
葉空卻忘了去撿。
她無聲抬頭,沉浸在夜色裡的漆黑眼瞳仿佛從水底浮起,迎著窗外模糊的光,映照出自夜空深處飄飄揚揚正要落下的雪。
大片的,即將要籠罩整個天地的雪。
·
“又下雪了。”
快要休息的時候,溫璨聽到傭人的聲音。
他突然就停住了。
將輪椅轉移到樓梯間的落地窗前,他看到莊園的夜色正在被從天而降的雪覆蓋。
“先生?”在溫榮的態度下重新變得恭敬起來的傭人試探的詢問他,“回房間準備休息了?”
“不。”
溫璨說。
不知道是這場雪突然讓這個地方變得格外難以忍受,還是有彆的什麼衝動在驅使著他。
總之他毫無由來卻又毫不猶豫地改了主意。
“我有點事,要回去了。”
他這樣說著,驅使著輪椅進了電梯,然後從莊園離開了,看也沒看趕來攔人的溫榮一眼。
車裡更安靜了。
費秘書一邊開車一邊看他:“回彆墅那邊?”
“嗯。”溫璨有點疲憊。
待在那棟莊園的每一秒,他都要遏製隨時上湧的反胃感,這會兒突然毫無預兆的離開,他胃裡也有些燒得慌。
車裡沒開燈,他靠在椅背上,能看見不斷撲上窗戶又不斷被風卷走的雪。
呼呼的風聲隔了層玻璃,悶悶地傳進耳朵裡。
大約十來分鐘後,車即將駛入鬨市區時,溫璨突然道:“去玉山大。”
費秘書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
男人靠著座位的大半個身體都沉在陰影中,隻有望著窗戶的眼睛,在時隱時現的路燈裡微微亮起。
費秘書收回視線,沉默地輸入另一個目的地。
·
轎車駛入校區。
不一會兒,溫璨就看見了黑漆漆的咖啡店。
直到轎車在門口停下,窗外風雪依舊,隔著玻璃,溫璨看見上鎖的玻璃門。
老板看起來不在家。
車內很沉默,費秘書往後麵看了一眼,張口道:“要不打個電話?”
片刻後,他才聽到溫璨的聲音:“不了。”
他像是微笑了一下:“她應該還在外麵玩,塗晚他們總是有很多好去處——”
頓了一下,他又喃喃自語,“又下雪了……”
如果好運的話……希望她能再給我打個電話。
溫璨這麼想著,不由自主握緊了手機,然後張口道:“走吧。”
轎車調轉方向,離開了咖啡店。
明亮的車燈移動著晃過二樓的窗戶,映亮桌上一隻空落落的鉛筆,還有一張畫著少年側影的紙。
隻亮了一瞬,車燈便遠去了,溫璨再次前往那棟冷冰冰如同樣板房的彆墅。
而在與他背道相馳的方向,少女剛從出租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