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茶。”聖德帝頭也未抬,依舊低頭看著書。
小桃倒了茶放到他麵前。
聖德帝端起仰頭飲下,又把茶杯放回桌麵。
小桃又倒了一杯,還未說話,隻見聖德帝重複之前的動作,仰頭喝完茶水。
連續豪飲了五杯茶水之後,小桃終於意識到氣氛有些不正常,不倒了。她默默把茶壺推遠了一些,“聖上,你不問問太後為何要留下奴婢嗎?”
“你不是都解決了嗎,我還過問什麼?”聖德帝依舊沒看她,自顧自地說道。
小桃看出了聖德帝是在生氣。他生氣是正常的,換做是她,自己的下屬相互聯合偷盜東西出去售賣,自己也會生氣的。
“奴婢知錯。”
聖德帝把目光挪到了她身上,揶揄道:“你還知道自己錯了?那你說,你錯到哪裡了?”
“奴婢不該縱容小太監偷盜,事後還收了他的銀子,漠視此等行為,縱長了這種不正之風。奴婢犯了包庇他人,又受賄的罪名。還在,”
小桃偷瞄了他一眼,“還敢欺瞞太後,說奴婢沒有受賄。”
“你倒是會總結反思,”聖德帝被她氣笑:“不過宮中的事那麼多,你管的完嗎?今日隻是盜賣茶葉,明日再出個偷個花種捉條日月湖鯉魚籽的,也怪到你身上?”
“是是是。”小桃想也不想,低頭連連稱是,待反應過來又覺得有些不對味,聖上這話好像不是怪罪她,是在為她開解?她有些不確定,抬頭疑惑地看向他。
“你看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聖德帝瞪著她。
小桃連忙把推遠的茶壺拿回來,殷勤地倒了杯茶水送到他嘴邊:“對對對,聖上此言有理,說的對極了。”
聖德帝扭頭避開茶杯:“拿走,早喝飽了。”
小桃訕訕地把茶杯收回來:“那聖上是氣奴婢怕挨罰,在太後麵前說謊了?聖上放心,奴婢回宮就去壽康宮認罪,並且把所有的銀子都上交!”
聖德帝也不說話了,怒其不爭恨其不開竅,乾脆上手敲了她的腦袋:“你這榆木疙瘩,裡麵裝的都是什麼?”
小桃早練就了一身好功夫,立刻回道:“自然是聖上。”
“是我才怪。”聖德帝瞥她一眼,向外看去,壓下外側上揚的唇角,沒好氣地道。
俊恩公公曾說過,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招不行,那就再換一招。小桃堅定地道:“奴婢腦袋裡裝的,都是對聖上的忠心。”
“行了,油嘴滑舌。你以後膽敢再和俊恩走近一步,我回去就扒了他的皮。”聖德帝教訓完她,義正辭嚴地道:“你錯就錯在這件事沒有及時告訴我。不然有我在前麵,還用得著你又是跪又是發誓的。”
小桃沒有掩飾臉上的驚訝:“聖上怎麼知道奴婢‘又是跪又是發誓’的?”
“闔宮裡發生的事,你以為能瞞過我?再說這個重要嗎?”
不重要。小桃道:“可是聖上日理萬機,這點小事要是再麻煩聖上,那還要奴婢們做什麼。”
“可是你處理好了嗎?”
“好了呀,奴婢沒事。就是那個小太監,要挨些板子了。太後說把他送到公房,他這輩子應該都不能出來了。”公房裡的宮女太監,都是犯了重錯被送進去的,做的都是宮裡最下等的活計。
“他偷盜在先,汙蔑在後,企圖拉你們當墊背,你還有心思關心他?多心疼自己吧。”
“奴婢沒什麼心疼的,”小桃自己嘟囔完,又問道:“聖上,那你若是奴婢的話,遇到這種事應該怎麼辦?”
聖德帝言簡意賅:“可以允許,但不能被發現。”
小桃茅塞頓開,楊大人之前也說過,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要容許有其它顏色存在。所以可以允許此類事件的發生。她當時覺得很有道理,但是細想又有些不對勁。現在聽聖上一說,倒覺得有些說的通了。
她當時發現了之後,就該上報處理。而不是漠視,還讓彩月收了銀子。可能正因為讓彩月收了銀子,哪怕她私下又補貼給小太監,這也會助長小太監的信心,讓他做事更加肆無忌憚。這才導致今天的局麵。
聖德帝說完,看她一副又是思考又是懊惱的樣子,沒忍住出言問她:“在想什麼?”
小桃說出心中所想:“當時楊大人為奴婢解釋了一通,奴婢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就.....”
聖德帝打斷她的話:“所以這件事你隻告訴了楊博文?”
“啊?嗯,這件事又關乎到俊恩公公,奴婢當時確實無人可問。”
聖德帝的嘴張張合合,終是沒說什麼,他抬手敲著馬車內壁:“明恩,停車!”
小桃緊跟著問:“聖上,還未到營區校場。”
聖德帝沒好氣地道:“我喝茶喝多了,下去出恭!”
小桃也跟著下去,又被他道:“你還想跟著我?回你的馬車上去。”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小桃窘迫地朝他福了個身,回到她和彩月的馬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