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是相信,但他也沒有全然否定。
聖德帝解釋道:“主要是這個葉郎胥手段特彆陰狠,心性更是強盛,比男子厲害多了。”
回程路上,小桃還特意打聽過萬貞小王子葉郎胥,聽說她是萬貞國王最小的兒子,但是生母地位不高。也不是不高,就是普通的農女,是萬貞國王遊曆的時候,夜宿時寵幸的女子。
本以為隻是春風一度,沒想到這女子是個有心思的,生下葉郎胥之後,把他養到五六歲能懂事了,就帶著她去王室認親。
萬貞國王本就是個風流性子,留下的兒子女兒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個,知道有人來認親,驗過血統之後,去母留子,就把葉郎胥安置到了王宮的角落處,任其自生自滅。
葉郎胥獨自在角落裡苟活,沉默寡言,任人欺淩。眾人也就更不把她當回事。時間長了,大家也逐漸忘了這個人。
這也導致聖德帝在清剿萬貞王室時,被葉郎胥打了個措手不及。
也是她有才能,帶的都是萬貞的殘兵敗將,竟耗費了聖德帝將近兩月的時間。又在兵敗之後,像個幽靈一樣,在錦州四處活躍。現在又跟著來到了京中。
“總之,她是一個狡詐又變態的對手。”聖德帝總結道。
小桃點頭表示同意,如果葉郎胥真的是女子,那她也太能隱忍,竟然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瞞住了身邊所有人,一瞞就是那麼多年。而且又是一個極具才能的人,絲毫不遜於男子。
隻是這‘變態’,從何說起。
聖德帝緊緊抿著唇,像是在壓抑極其難受的情緒和怒氣。
他道:“錦州之戰兩軍僵持中,博文不小心中計,被她捉去,我當時在彆處被困住,直到六個時辰後才趕去救他。葉郎胥那個變態,她侮辱了博文。”
葉郎胥能瞞住所有人,讓他們覺得她是一個男子,那就是不管是身形,聲音,動作,麵容,甚至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做了精心的改變。甚至她自己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她是個男子。
可是她本質又是女人,也愛美,這種矛盾長期在她的內心裡積壓,讓她變成了既不是男子也不是女子的人。所以在遇到楊博文這種優秀的男子時,內心又渴望又嫉妒。
身份的差彆,讓他們中間有著不可見底的深淵。一旦有了可以觸摸的機會,並且還是轉瞬即逝的機會,葉郎胥定然不會放過。
她會毀了他。
事實證明,她做到了。
經錦州一戰,楊博文徹底頹廢下來,甚至不惜背著逃兵的罵名,也要離開軍營回到京中,做了一個隻知道花前月下的風流公子。
小桃眼前突然閃過楊博文笑著的眼中,偶爾浮起的哀傷。尤在此刻,她越發痛恨無能的自己,在麵對葉郎胥時,竟然讓她成功逃走。
她懊惱的情緒太過於明顯,聖德帝勸道:“不要再自責,明恩和童遙帶著那麼多人都沒有捉到她,你一個人,能看透她女扮男裝的身份,已經很厲害了。”
小桃無法說服自己。
聖德帝道:“你如今都這般,讓我可如何自處。畢竟當時在錦州,也是我去晚了,才沒有及時救他回來。”
“這和聖上沒有關係!”小桃聽他這麼說,連忙反駁:“聖上也是不得已,也不是故意的。”
聖德帝道:“那你呢,你是故意放走葉郎胥的嗎?你也不是故意的,為何要這般和自己過不去。博文和藍幟過兩日就要回京了,你記得不要在他麵前表現出異常。不然被他知道,又是傷口撒鹽的傷害。”
小桃低著頭,輕眨了兩下眼睛,壓下了裡麵的水霧。
“奴婢知道。”
聖德帝安撫地拍著她的胳膊:“你放心,我一定會捉住葉郎胥,為你們報仇。”
小桃抬頭問他:“聖上預計如何做?”
“童遙和玉波去搜查各個據點,已經初見成效。”
他說話,還是有些收斂了。童遙和周玉波帶領巡營的將士,配合魏震領著的親衛營,幾乎把京中搜了個遍,拿下了邊界各地隱藏京中的內探和細作共三十二人。
隻是遺憾,並未找到任何有關葉郎胥的蹤跡。
童遙彙報的時候,腦袋垂的都快到胸口了。
小桃知道他已經儘力了,不說兩人有關葉郎胥的賭約,從他三天沒睡覺胡子拉碴的頹廢樣,就能看出來。
許久沒聽到聖德帝的回話,小桃向他看去。
聖德帝坐在圈椅裡,雙眸低垂看著桌麵上的供紙,邊緣處露出他大拇指的指甲,以及旁邊因為用力而發白的骨節。
殿內靜的落針可聞,仿佛連空氣全都被擠壓了出去。
童遙等人憋著氣,在即將無法呼吸的時候,終於聽到聖德帝開了口:“把人全部交到詔獄。”
那就是說,以後此事不用他負責了。
童遙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有些慶幸,又失望。
他仰頭看著上首,聖德帝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小桃站在他身側,正擔憂地望向他。
“是。”童遙收回目光,和眾人一起應聲,退出了書房。
他們一走,聖德帝向後靠在椅背上,呼吸加重。
小桃走到他身後,伸手揉捏他額頭上的穴位:“聖上不必擔心,她跑不遠的。”
聖德帝順從地放鬆身體,閉上眼睛。
“雖說沒有捉到她,但有了這一遭,也能讓她安分幾日吧。”小桃道。
聖德帝冷哼道:“葉郎胥要是知道安分,就不是她了。”
他說的很對。
兩日後是大公主進宮和太後請安的日子,隻是到了午時還不見她的身影,太後派宮女花意去公主府詢問。花意到了公主府,才知道大公主一大早就坐著馬車離開了公主府,說要進宮請安。
兩人一對話,才知道大公主在進宮的路上,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