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想起了什麼,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雨已止住了,可天空仍是陰沉沉的,似乎隨時都會再下。
以前讀《明史》時,景暄和最佩服的便是於景漣,幾乎是她偶像般的存在——以一己之力對抗黑暗與不公,雖然最後慘死,卻死得壯烈。更何況她早就繼承了於歌笛的記憶,恍惚間,眼前又出現了於景漣慈愛的麵容。
那時,爹爹經常對於歌笛說:要隱忍才能成大事,要堅持心中的信仰,做一個忠君愛國、明禮守信之人。
可是……
為什麼這些年過去了,卑鄙小人魏福忠仍舊風光無限,而忠臣義士卻身死魂滅,如今還落得被布衣嘲笑的下場呢?雖然景暄和知道,魏福忠遲早會倒台,可是遲來的正義還是正義嗎?
人心這麼黑暗,世道如此險惡。
信仰,真有堅持的必要嗎?
景暄和在心底默默道:於大人,您是一位那麼高潔正直的君子,不應該被這些庸人說三道四。如果有人侮辱您,我絕不能忍。
***
如她所料,嫌犯的口供與她知曉的事情經過並無二異,從監牢出來後,景暄和和阿呆立即前往夫子的埋葬處——落葉山小竹林。
這是一片極為清幽的所在,淡青色的竹子隨風微動,似暈開一片水墨丹青之圖,偶爾有飛鳥掠過,驚落了層層的細葉。
萬靈安沒有派人幫助他們,所以一切隻得靠景暄和自己動手。
她回憶起初入衙門的時候,眾捕快看她身材瘦削,麵色白皙,總是叫她“小白臉”,每次還合起夥來欺負她,一旦有些凶殘的現場,惡臭的腐屍,就讓她去勘察。
還記得她第一次看見的便是身首異處的婦女,身中二十多刀,皮開肉綻,因為死亡時間過長,又是大熱天,還爬滿了蛆蟲,簡直觸目驚心。
景暄和差點被臭暈過去,她強忍著才完成了勘察,旁人都以為婦女的致命傷是身上的刀痕或是直接頭被斬斷,景暄和卻發現這些傷痕皆是死後所傷,那麼婦女真正的致命傷在哪呢?仔細檢查過她的九竅才發現,原來是一隻尖刀從陰|戶插入,傷及腹臟,斷送了她的性命。
從那以後,因為景暄和表現出色,對待案件又認真,被捕頭重用,而那些嘲笑她的捕快,如今卻是她的手下了。
景暄和先派阿呆丈量出墳堆的高度、長度、闊度,又驗看屍體頭腳的朝向,繼而丈量屍體頭和腳距離墓碑的遠近。準備就緒後,二人扒開浮土,隻見棺木被一張席子包住,他們合力將棺木抬出,就在阿呆開棺的那一刻,景暄和打斷了他。
“慢著。”
景暄和從行囊中拿出皂角,用火點燃,又用麻油塗在鼻端,接著給阿呆也塗上,她又拿出兩塊生薑,自己含一塊,讓阿呆含一塊。
“記住,在打開棺材時一定要緊緊閉住嘴,以防穢氣衝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