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先比第一項,傳令兵宣讀完,很快回高台上複命。
陳將軍全程含笑,隻在目光掃見蔣校尉時,笑意減淡,宣布道:“開始吧。”
隨著他聲音落下,“咚”的一聲,銅鑼再次敲響。
傳令兵高聲唱喝:“開始!”
“嗚——”一排號角在北風中長鳴,響徹大地。
下方兩兩對站的士兵立刻摔打在一起,周圍喊聲震地,一片呐喊、鼓氣之聲。
裴二麵前站的是一個有些瘦弱的小兵,他衝上前腿部一個絆摔,哪知還沒絆到對方,對方就先“撲通”一聲摔地,哎呦痛呼:“不行了,疼死我了!”
裴二:“……”
正當他無語時,那小兵卻朝他眨眨眼,壓低聲道:“裴哥,你記得跟青哥說一聲,我摔得很賣力。”
接著又“哎呦”嚎叫起來,估計就是陳青之前說的、打過招呼的人。
裴二:“……”多事。
用這種辦法贏,沈姑娘都看不到他的英勇。
好在接下來遇到的,都是正正經經對打的人。
裴二看著清瘦,但出手迅猛,招式多變,力道也重,對麵在他手下基本過不了幾招,就都落敗。
校場上,雖近千人在比試,但兩兩對打,輸兩次就下場,才過去一個多時辰,場上便隻剩下二十多人。
不過士兵們都知道,接下來才是好看的時候,喝聲反倒更響,一個個神情激動。
陳青拖著瘸腿,也來觀看。因為是傷兵,沒參加大禮,隻能在圍欄外觀看。
此時他端著銅盤,上麵放了一堆銅錢,隔著圍欄,跟裡邊的士兵吆喝:“來來來,下注了,押誰是第一項的頭名,押蔣百夫長,賠率是一賠二,張虎是一賠十啊,來來來,押了……”
“我,我押兩銅錢,蔣百夫長贏!”
“我也押他,十個銅錢!”
“還有我……”
好幾個士兵紛紛掏出銅板,伸手遞過來。軍中禁止賭博,但像今日這樣押點小錢,並不禁止。
陳青頓時眉開眼笑,一邊收錢,一邊對身後的小兵道:“二子,快都記下來。”
正樂著,一人忽然大吼一聲:“陳青,你不是說你押裴二贏嗎?怎麼這上記著押蔣百夫長五十銅錢?”
陳青回頭,見是傷兵營裡的同伴,忙爭辯:“押了,我押了裴二五銅錢,你沒看到?”
“但你還押了蔣百夫長五十銅錢!”
“……那什麼,”陳青轉為乾笑,解釋,“我押裴二,是出於兄弟情義,是明知他會輸還押,但押蔣百夫長,隻是單純不能跟錢過不去。這情義要顧,錢也得賺,你說是吧?”
“裴二賠率是多少?”忽然,一道輕啞聲音傳來。
陳青一回頭,“喲”一聲,驚訝道:“沈姑娘,你也來了?”
然後就替裴二訴相思:“沈姑娘你不知道,這幾天你沒去傷兵營,裴二他茶不思、飯也不香……”
“我問你裴二的賠率是多少?”李禪秀打斷。
陳青撓撓頭,忙從二子手裡拿過賬簿,看一眼道:“一賠五十呢,知道他的人可不多。”
李禪秀微笑,拿出一小塊碎銀,道:“押裴二。”
“喲!”陳青驚訝,拿起來試了試,道:“這一小塊,得值兩三百銅錢呢,都押裴二?”
“都押。”
陳青立刻眉開眼笑:“還是沈姑娘有情義。”
到底是出身官宦,看來沈姑娘就算落難了,身上也還有點錢。
旁邊士兵見了,不由問:“裴二是誰?”
“就是場上那個跟蔣百夫長一樣,一直沒輸過的人。”
“什麼?那我也押他三個銅錢。”
“……”
校場中央,不知是巧合還是有心安排,裴二和蔣百夫長一直沒對上。直到兩人都連勝七八場,終於進入最後對決。
高台上,有人見蔣百夫長連戰連勝,從頭到尾沒輸過,不由笑著對蔣校尉恭維:“令弟勇猛,看來今年又是頭名啊。”
蔣和但笑不語,看一眼上座的陳將軍,才故作謙虛道:“仰賴陳將軍教導有方。”
陳將軍看他一眼,麵上笑著說“哪裡”,心中卻一陣不快。
忽然,他視線落到站在蔣百夫長對麵的裴二身上,神情一亮,道:“此人叫什麼?我看他方才好像也勝不少場。”
胡郎中也在看台上,忙壓低聲:“將軍,他就是那個裴二。”
“裴二?”陳將軍麵上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道:“原來是他,我看他接連取勝,興許也有贏的可能。”
旁人連忙附和。
隻是,說這句話的陳將軍本人,心中卻在遺憾。
原來是裴二,他對此人還有些印象。沒記錯的話,對方就是那個押送糧草唯一活下來的士兵。之前傷成那樣,現在肯定還未痊愈,就算身手不錯,一時打贏彆人,但對上蔣銃這樣身強力壯、從小就練武的人,恐怕也難取勝。
尤其兩人都連打這麼多場,裴二有傷在身,會比蔣銃更容易疲乏。
正這樣想著,底下裴二和蔣百夫長都已迅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