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破壞爹爹好事的後果, 就是被人連被褥打包送來了程家。
程雲瞅著憨萌憨萌一臉不知所措,還撓著後腦勺的小外甥,快笑破了肚皮。
崔奕那個混蛋, 還真是做得出來!
心裡罵了幾句, 卻還是將小外甥給收留了。
至於小七,一向乖巧得令崔奕都心疼得小七,頭一回被爹爹丟出了門。
小七抱著自己那個小小的包袱,淚眼汪汪站在清暉園院門前, 再如何早熟, 也不過一個四歲的孩子, 還從未離開了親娘。
崔奕見兒子一副想哭卻努力忍著的小表情,蹲了下來扶著他的雙肩, 語重心長道,
“你彆難過, 爹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四歲了,你又是次子,沒有爵位繼承, 今後你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掙,你哥哥的德行你也看到了,以後爹娘是不是得靠你?所以小七要努力讀書, 快去先生院子裡住,早睡早起,認真讀書,爭取考上狀元。”
小七眨巴眨巴眼眸,什麼爵位的沒聽懂,但是爹娘要靠他這個話, 他懂了。
哥哥很調皮,他要給爹娘掙麵子。
小七將淚水吞回去,認真地點了頭。
“兒子知道了,兒子會好好讀書,考上狀元。”
對上小七無比堅定又努力克製的表情,崔奕扶了扶額,心虛地站了起來。
“咳咳,那個,陳琦,快送七少爺去客院。”
“是。”
陳琦默默地鄙夷了一番主子,牽著七少爺的手離開了。
何嬸子招呼幾個小廝和丫頭,抬著幾個箱籠跟在後麵。
小七一步三回頭望著崔奕,清澈單純的目光越過崔奕往裡瞄了瞄,最終失望地垂下了眸,轉身頭也不回離開。
把兩個兒子的打發之後,崔奕抖了抖衣袖,轉身負手入了院內。
碩大的前院,募的空了下來,靜悄悄的,唯有落葉紛飛,清風拂曉。
沒了兩個小祖宗,清暉園仿佛被抽離了生氣,就連下人也不見幾個。
崔奕踱步入正房,掀開東次間的珠簾,
靠東南牆角的羅漢床上,程嬌兒未施粉黛,一頭墨發如潑墨散在大迎枕上,一件薄薄的桃花紅絲綢寢衣裹著那凹凸有致的身段。
她幾乎是半趴著在迎枕上,一張白皙如玉的絕色麵容陷在一團柔軟裡,眼睫黑長垂落,唇不點而朱。
通身無飾,如出水芙蓉。
雖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無論那身段抑或容貌,一如十幾歲的少女,叫人望之驚豔。
崔奕緩步靠近,最後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伸手捏著一撮發絲繞著他修長的手指,一路往上。
隱隱的痛感襲來,程嬌兒蒙蒙濃濃睜開眼,水蒙蒙的眸子,如同熏了一層酡紅,帶著幾分撩人的醉意。
嬌嗔地目光觸及崔奕那張臉,昨夜的畫麵不可抑製衝入腦門,程嬌兒氣得將臉埋入枕心,再也不想看他。
被兩個兒子,一隻狗,一隻鳥,捉了個正著。
偏偏這事是當朝太傅做出來的
想一想,這輩子都不用出去見人了。
崔奕眸眼含笑,唇角略略勾了勾,怕她動怒,又不敢笑出聲,便揉了揉她腰間,
“好了些沒?”
昨夜她腰不慎受了些傷,瓷白如玉的肌膚上被樹枝劃破了一條痕,痕跡很淺,也不痛,過兩日便好了,偏偏崔奕心疼,愣是給她塗了玉肌膏,冰涼冰涼的,程嬌兒隻得趴在這裡,聽了他這話,她彆過臉去,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
崔奕見狀也不惱,捧著她的玉臂,俯身一點點含吻而上,最後如蜻蜓點水似的,酥麻一陣陣席卷至她心頭,
“彆鬨”嗓音又是這般軟糯嬌嗔。
程嬌兒懶懶的從裙擺下伸出一條玉腿去踢他。
昨夜二人隻是淺嘗輒止,就被兩個小混蛋攪了好事,殘留在心底深處那股邪火並未曾真正發泄出來。
崔奕是如此,程嬌兒也是如此。
她經不起他撩撥。
崔奕低低笑了笑,捉著她的玉足彈了幾下,粗大的手掌將她的秀發撩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來,他輕輕俯身上去,含住了她的耳垂。
程嬌兒募的驚呼一聲,使勁將他往下推,她那點力氣哪裡是崔奕的對手,崔奕用了些力氣將她的雙手給鉗住,
程嬌兒背被他胸膛緊緊貼著,羞憤愈加,“現在是上午日上三竿!”
崔奕狡黠地呲了一聲,一手捏住她的雙掌,一手將她所有秀發卷在掌心,吻著她的玉背往上
眉骨隱隱透著幾分對獵物勢在必得的鋒利,
“本相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除了那個兩個不知世事的小混蛋,還有誰會蠢到打攪他的好事?
“我的腰”
“那點痕跡不足掛齒”
程嬌兒:“”
很快她便沒有半點功夫想旁的事,崔奕前所未有地凶殘。
一個時辰後,崔奕神清氣爽,眼底帶著饜足離開了清暉園。
昨日皇帝在崔家留下了紈絝的印象,今日他得去朝堂,重新給他安排幾位老臣當夫子教導皇帝。
崔奕換好衣裳出門,見諸葛均的馬車也停在那裡,後者看到崔奕,便直接上了崔奕的馬車。
今日並非朔望大朝,諸葛均也不用急著去朝堂。
“怎麼了?有事?”崔奕坐了進去,理著衣袖問道。
諸葛均琢磨著回道,
“國公爺,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您準不準?”
“說。”
“讓七少爺入宮給陛下當伴讀,如何?”
崔奕微微一怔,對上諸葛均深思熟慮的神情,崔奕臉拉了下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諸葛均略微苦笑道,
“侯爺,您知道我一向疼世子,可也不得不承認七少爺更有天分,更像您,我倒是覺得,他們兄弟二人如一時雙壁,倒也不必厚此薄彼,世子是嫡長子的身份,有爵位繼承,七少爺將來是要靠自己的,可即便如此,您也得給他鋪鋪路。”
“昨日幾位大臣都在商議,要給陛下找兩個伴讀,選了張閣老的一位曾孫,我想著,不如也把咱們七少爺推過去。”
崔奕聽到這裡,神情緩緩遲疑下來。
很早之前,江燕表示要瑾瑜入宮陪伴小皇帝,被他和程嬌兒拒絕了。
隻因瑾瑜太調皮了,若是日日待在皇宮,保準將皇宮弄得雞飛狗跳,這才一個月入宮一趟,就能把小皇帝引到府上來,崔奕想一想就頭疼。
大概是這輩子太順遂了,老天爺偏偏要整這個麼兒子來懲罰他。
小七是他的幺子,崔奕略偏疼一些,自然是舍不得他這麼小就踏入旋渦當中。
但是諸葛均說的沒錯,瑾瑜城府不夠,未來不一定能撐得起門庭,小七不可能在瑾瑜羽翼下過悠閒日子。
給皇帝當伴讀,是小七第一步路。
“行,就這麼安排。”
晚邊旨意便下來了,讓小七每旬入宮七日,每日下午陪伴皇帝上課。
程嬌兒聽說後,心裡就突突地疼。
那個張家曾孫已有十歲,小七隻有四歲,這一入宮,會不會被欺負?
崔奕總該是為小七著想的,小七沒有爵位,隻能靠他自己。
程嬌兒想起那個乖巧的兒子,一陣心疼,當娘的總希望家產能平分,可惜崔家這樣的士族,為了保證家族繁榮,一向是嫡長子繼承大部分家業,能留給小七的並不多。
程嬌兒咬了咬牙,最終應了下來。
這樣一來,小七每日上午就在府上跟隨陳俊學天文地理八卦五行,下午入宮陪著皇帝讀儒家經典。
程嬌兒吩咐何嬸子準備小七一應用物,由陳琦跟著小七入宮侍奉。
一日午後,程嬌兒懶懶睡了美人覺醒來,便有婆子來稟,
“夫人,王家的侯夫人遞了帖子來,想要拜訪您。”
“王家?”程嬌兒微微一愣。
郝嬤嬤在一旁解釋道,
“就是四少夫人的母親。”
一聽是崔朔的嶽母,程嬌兒眉頭就皺了起來,“她來尋我作甚?”
心裡雖然不樂意,卻已經扶著丫頭的手起身,她是崔家後宅唯一的長輩,王夫人有事隻能來尋她。
程嬌兒換了一件寶藍色繡纏枝花紋的褙子,戴了一副點翠的頭麵,特地打扮得端莊穩重些,去見了王夫人。
王夫人在清暉園前麵的橫廳等到了程嬌兒,迎麵瞧見程嬌兒被丫頭婆子簇擁著,氣派十足,不由微微愣神。
即便是刻意打扮得老氣,也壓不住她豔冠群芳的容貌。
她這般環佩玎璫徐徐走來,讓漫天的秋光都失了幾分顏色。
難怪崔奕將她寵到骨子裡。
程嬌兒雖然年輕,可王夫人還是先朝她施禮,
“給夫人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