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哪裡是在擔心人,分明是怕自己半道上撂挑子了……
解玉無語凝噎。
“鬼師娘娘,您這就和解道長說完話了?”
眼前屋門突然打開,坐在院外等候的紀蘇文便在孟婆與藺秋茹兩個的有意攛掇下走了進來,看見解玉一副馬上要離開的樣子,頗感覺奇怪地開口。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不好在莫縣多留,便隻能先行一步了。”
頂著身後灼灼逼人的注視,解玉隻得自己扛下了所有,麵色如常地替封靈想好了所有說辭。若是紀蘇文能留一留他便好了,他也可騎驢下坡,再多呆些時候……解玉苦中作樂地想道。
“這樣啊……那我便送解、公子離開吧。”
紀蘇文先看了封靈一眼,見她並沒有想要留人的意思,便也閉了嘴不再多問,隻為難地朝解玉一笑,又客氣地帶解玉出去。
花圃邊,正聊著什麼的孟婆與藺秋茹一見解玉出來,麵上皆難掩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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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盯著前者空無一物的兩隻手,像是發現了什麼般詢問道:“小子……咳,解公子,封靈兒可老實把藥都喝了?”
解玉是第二次見到孟婆,尚不清楚這位鬼神的喜惡脾性,隻能簡單的點了點頭,又答了句是。
孟婆一下子便笑開了,又回頭朝藺秋茹眨了眨眼,像是驗證了什麼般,後者也跟著露了抹燦爛的笑。
並不知道眼前兩位女子在打什麼啞迷的解玉隻能茫然的與紀蘇文一對視,又從後者同樣困惑的眼神裡收獲到了幾絲安慰。
“……秋茹,我將解公子送到山腳後便回來,”紀蘇文看不明白,便索性先說起自己的安排,“封姑娘這裡,就辛苦你多照顧些了……也煩勞孟、姑娘了。”
紀蘇文顯然還不習慣如此稱呼孟婆。畢竟還在地府的時候,這位泰媼大人稱得上是資曆深厚,雖終年守在奈何橋,卻是自酆都大帝統管地府時便跟在身邊的鬼神了,更是十殿閻王見了也得客客氣氣對待的存在。
這樣的大“人”物,如今卻因為封靈來了人間,還視若無睹般落腳在他藏身的小院,實在是有些納罕。
藺秋茹自然不知道她家紀郎的糾結,隻笑著應了一句,又極度自然地挽過孟婆的手,有說有笑地進了側屋,預備著給躺裡麵的鬼師娘娘繼續解悶去了。
“解道長,我本想著……算了,我還是送你回之前的地方吧。”
目視著藺秋茹的背影消失,紀蘇文這才改回了稱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實在是封靈剛來時傷的可怖,全然不見平日裡的遊刃有餘。後來雖也有閻魔王與孟婆相助,這位脾氣暴躁的鬼師娘娘也是不配合的次數居多,尤其是在被孟婆補好傷口後。自覺算養好了身體,便一時半刻地都不願安躺在臥榻之上,還把孟婆氣得摔了好幾次的碗。
紀蘇文會找上解玉,便是覺得前者在順鬼師娘娘脾氣的這條道上無人能出其右,不曾想他前腳才把人帶過來,數刻鐘不到的工夫,便又要把人送回去了。
真是奇哉,怪哉。
“那就有勞紀鬼差了,但……解某還是想多問一句,”解玉拉著紀蘇文朝外走了幾步,方壓低著聲音打聽道,“鬼大、鬼師娘娘當時傷的嚴重嗎?”
他進屋後雖已經打量了一圈,又從孟婆嘴裡知道了封靈受傷的地方在肩膀,可畢竟男女有彆,封靈問起來又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他實在分辯不出這傷對鬼而言厲不厲害,無奈隻能求助紀蘇文。
“……對鬼來說算嚴重了,五個指洞深可見骨,稍動一下便會撕裂得更大。好在有泰媼大人幫忙,這才將傷口補的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紀蘇文實話實話,“但對鬼師娘娘來說就未必了。她這一千年裡,跟不計其數的凶煞惡鬼打過交道,受傷的次數更不知凡幾。隻論這次受的傷,並不算她所有經曆中最嚴重的。”
解玉的臉色在紀蘇文說話聲中一點點變得慘白,最後隻勉力道:“我知道了。”
心中搖擺不定的念頭愈發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