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韶筠內心震蕩,麵上歲月安好。
處變不驚的能力是在成為骷髏頭後,被池漪鍛煉過,所以並沒有任何破綻遺漏給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簡晴。
其實,簡晴確實在試探。
一個小時前,謝光旗離開。
簡晴給琴晚打了電話。
剛見過麵,怎麼又想我了?∵()”
“有事情要問你。”
長達二十分鐘的談話裡,從琴晚敘述中,簡晴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謝韶筠車禍後,出現了後遺症,經常會暈倒。
謝家為謝韶筠找了許多玄學大師,專門為謝韶筠看病。
有一次,琴晚去醫院看望謝韶筠,臨走在消防通道口,無意聽見大師與謝傾城的談話。
“那個大師神神叨叨可信度不大,小謝秉氣弱,昏迷是離魂導致,她會附體到碰到她的人周圍貼身物品上。”
這是琴晚原話,但琴晚下一句話告訴簡晴不能當真:“我經常碰到小謝胳膊、手之類,也從來沒見過她在我麵前暈倒,所以你聽聽就算了。”
簡晴懷疑玩偶,是因為花園,今天謝韶筠把她扔在樹上,揍了她。
她們肢體接觸過,且晚上得到消息,謝韶筠昏迷了。
還有今晚池漪一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簡晴心思縝密,抱著試一試心態,出其不意問了玩偶。
結果是她想多了,玩偶像一坨毫無生氣的劣質棉花,毫無反應。
簡晴覺得自己也許真的瘋了,試探片刻,看不出玩偶任何是人的可能,隻好放棄猜想。
她把玩偶交給警員,轉頭走到詢問室。
走了沒兩步,就在謝韶筠鬆口氣時,簡晴猛地回頭,同自己的私人律師說了兩句話,很快律師上前與警察交涉。
於是五分鐘後,謝韶筠作為一隻吉祥物被警察擺放在問詢室的紅漆木桌麵上。
眾目睽睽之下,身為一隻玩偶做不了任何事情。
警察問詢時間頗長,用毫無情緒起伏語氣枯燥提問,簡晴真假參半回答。
謝韶筠不耐煩聽她撒謊,聽了兩句,昏昏欲睡,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謝韶筠被掛在簡晴斜挎包上,被耳邊刺耳地、近乎癲狂地恐嚇聲吵醒。
周圍是聚攏的警察。
“都彆動,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跟她同歸於儘。”歹徒手上有人質。
警方不敢上前。
() 對峙的兩分鐘裡,謝韶筠觀察了下自己處境,她現在情況有些許危險,被掛在金屬鏈條斜垮包上。
而包的主人簡晴,此刻正被身後歹徒扣住脆弱脖頸挾持,歹徒左手舉著一瓶十分危險的濃硫酸。
情況並不容樂觀。
氣氛緊張,四周警笛拉響,歹徒手裡的濃硫酸像隨時會落在身上的定時炸、彈。
謝韶筠那麼多次離魂,除了附體成衛生卷紙那一次,被揪出幾段,泡在馬桶發脹痛苦過,至今沒有體驗離魂到物體上,而物體被當即毀壞的經曆。
“彆過來!”男人這邊不斷轉動著身體,警告圍上來的警察。
因為是在警局門口發生的突襲,男人出其不意舉著硫酸衝出來,扼住簡晴要害,所有人都沒想到。
這之後有三分鐘混亂期,警察把以歹徒為中心方圓五十米內全部圍起來,但都沒有更上前一步,因為沒有把握將人質完好無損救出來,歹徒手中硫酸往外溢出,滴在地麵枯葉上,很快葉片被腐蝕成碳灰。
警方舉著喇叭說:“有話好好談。”
簡晴喉嚨被扣住,有點淒慘,稍有妄動就會激怒歹徒。
所以她儘量沒有出聲。
警察舉著喇叭與歹徒周旋,問歹徒為什麼要挾持簡晴,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儘量滿足他。
歹徒隻說了一句話,要十億。
他語氣激動,不跟警察談,要與能拿錢做主的人談。
很快對麵就有了回複。
從警方紮堆的護盾裡走出一個人,謝韶筠原本高度緊張觀察環境,結果冷不丁看見池漪從人群裡走出來。
謝韶筠呼吸漏掉一拍,看到池漪的這一刻生氣極了。
這麼危險情況,她過來做什麼,簡晴犯下的冤孽,管池漪什麼事,不要命了。
謝韶筠惱火的看著池漪,池漪也在看她。
四目相接,要是有嘴巴就要罵她了,可惜現在是個玩偶,不能出聲。
池漪仔仔細細看了謝韶筠很久,眼神與看人沒什麼區彆,直接忽略了另外兩個人。
確認玩偶安危後,池漪才把目光挪開,正視歹徒:“錢給你,簡晴身上那隻包給我。。”
因為她不按排裡出牌,身後傳來一陣騷動。
池漪身上氣質極具欺騙性,她身材窈窕,儀態萬端。
長發挽著,鏈條銀邊眼鏡,襯的臉頰線條清絕秀美。
說話語氣不卑不亢,很能讓人信服。
身後是黑夜,她站在一顆大樹下,梧桐葉落在腳邊。
眼睛一錯不錯聚焦在歹徒身上,黑夜也絲毫不掩眼神中談判者的姿態。
“魯西自殺,你心緒難平,這些都是簡晴跟你們夫妻兩人的恩怨。彆人死活我不管,但是簡晴身上的包有我前妻遺物,我要帶它離開,作為交換,我給你準備錢與遊輪。”
池漪距離不遠不近,給足了歹徒思索空間。
歹徒情緒很不穩定,他說:“我要這
個賤人死,你也同意?”()
池漪奇怪地看著他:這不是我能決定,已經說了,我隻在乎那隻包。十億如果你現在要現金,一個人拎不動,我建議你思考後選擇比較切合實際的數目。兩百萬不連號人民幣現在就能為你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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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條件開出來,歹徒不再一味放狠話開始猶豫。
池漪便沒有繼續與他周旋,等待他的決定期間,眼睛一錯不錯盯著玩偶,生怕它被歹徒硫酸潑到。
精神保持著高度緊張,似乎隻要歹徒一旦有動作,她就要衝過來。
謝韶筠其實想開口說兩句話,叫她彆擔心。
但是簡晴忽然開口了,她被歹徒扣著脖頸,看向池漪,嗓音嘶啞問:“她在我包裡,是什麼?”
池漪眼皮都沒抬一個,並不理會,這時歹徒猶豫結束,扣緊手指,遏住簡晴脖頸命令她閉嘴,然後抬頭看著池漪:“錢呢?”
很快王秘從人群中走出來,拿出銀色行李箱,箱蓋打開,裡麵磚塊一樣碼著人民幣。
王秘在當著歹徒麵點完數目,歹徒點頭,叫她把行李箱合上,準備車送他去碼頭。
說著話,放鬆了對簡晴鉗製,叫她把包取下來。
簡晴做出低頭的姿勢,手指搭在鏈條包邊緣,往上提。下一秒,猛地旋身,趁歹徒鬆懈的這一刻,用力擺脫歹徒的手。
這個時候身後的警察開槍了。
“婊子。”歹徒憤怒地大罵簡晴,左手臂被子彈擊中,他猛地用力,揚起玉石俱焚的笑容,將濃硫酸朝簡晴身上潑。
簡晴顯然計算過距離,行動敏捷往警戒線衝,警方的子彈豎起來,反應迅速上前營救。
歹徒左手臂受傷,那些硫酸在簡晴奔跑中,隻有少許潑中衣角的位置,以及揚起來的那隻玩偶身上。
五分鐘後,危機解除,歹徒被警方扣押,顛簸感消失。
簡晴彎著腰狼狽不堪出氣。
池漪是這個時候衝過來的。
她叫謝韶筠的名字,聲音有些發顫:“謝韶筠?”
謝韶筠應聲抬頭,其實沒有什麼感覺,隻是忽然感到有些累。
池漪的臉在眼前放大,表情變得奇怪,桃花眼睜得很大,嘴巴微張,就沒有合上。
很小的臉布滿了裝不下的茫然……無錯,以及更多的惶恐。
謝韶筠很想開口問:“怎麼了?”
但是她太疲憊了,盯著池漪的眼睛,強撐著要跟她說。
“彆怕。”
“沒事的。”
卻沒辦法說出口。
池漪站定在那兒,膝蓋著地,用手刨著地麵黑色的碳灰,嘴巴裡不斷重複著什麼。
謝韶筠湊近了,看見兩截金屬鎖鏈趴在地麵上,原本斜挎包掛著的破破爛爛娃娃成了碳灰,隨著涼夜晚風飄起來,散在池漪的發間。
池漪表情僵在那裡,很久都沒變過,眼神壓過來,帶著宿命一般厚重的無望與無措。
她沒有哭,隻是在時間流逝裡,漂亮的臉蛋上處事不驚的自信取而代之變成了無止境地挫敗與認輸。
謝韶筠費儘全力,才看懂池漪的嘴型,池漪在道歉:“對不起。”
手捧著娃娃化作的碳灰叫謝韶筠的名字,向她保證:“以後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不乾擾你的任務,不奢求破鏡重圓,我隻要你活著,好不好?”
心臟忽然難過極了,謝韶筠不知道池漪為什麼會這樣說。
不知道池漪為什麼如此絕望,絕望到似乎她都不需要回頭看看醫院裡昏迷的謝韶筠,就仿佛預知了失去她。
為什麼啊?喪失意識前,謝韶筠茫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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