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雁雙腳離地,被喻栩洲橫抱在懷中。她沒有深究喻栩洲對葉氏那番話的深意。
此刻她隻覺得自己被茶水潑灑到的皮膚,好熱好燙。
可若隻是單純的泡茶,必然用不到這般燙的水。所以方才堂屋時,那手帶托盤,端著茶壺茶杯前來斟茶的侍女,在進入堂屋時,才會那般小心翼翼。
就是連步子,都要比她前麵端著茶果子的侍女要慢。
為什麼...
她本以為,阿父回來後,葉氏不敢再如以往般狂妄。卻沒想到,今日會鬨出此等事。
“到了!前麵那便是魚塘。”
隨著碧兒的聲音,隻聽卟嗵一聲,掀起一陣水花。是喻栩洲懷抱著辛雁,一躍跳進了水塘之中。
落入水底的瞬間,身上燙紅疼痛的肌膚得以緩解。可不善水性的她,卻也在落入水底的瞬間,驚慌擺動雙臂,胡亂拍打著。
待腦袋露出水麵後,她大口呼吸,大聲呼喊:“碧兒!”
她下意識呼喚起了岸上的碧兒,可此刻的碧兒,早見到喻栩洲躍入水塘後,扭頭調轉方向,去為辛雁拿取換洗的乾淨衣物。
“你安分些,不會有事。”
知曉辛雁怕水的喻栩洲,在二人下水的瞬間,便牢牢抱住了她,擔心她害怕。
可懷中人依舊不老實,她滿眼驚慌。即便在聽見他的聲音後,未如剛開始時拍打得厲害,可也依舊在掙紮著。
終於受不得懷中人掙紮亂動的喻栩洲,緊皺眉頭,朝她不耐怒道:“辛安安!你能不能不要亂動!”
此刻的辛雁,身上一冷一熱。方才她手臂乃至前胸又燙又熱。可現在,進入水中,那些剛被侍女燙到的部位,被這水塘中涼到刺骨的水浸泡,身上又是一陣發涼。痛感雖有所緩解,手臂位置,卻又一陣發酥。
如此一番,她還偏又怕水,如何能夠鎮定?
“都怪你!喻栩洲,我當初為何就偏要嫁與你!因為你,我出儘了洋相,你滿意了嗎!?”
“你滾啊!”
回想方才堂屋遭遇,以及手臂那顆紅點赫然暴露於空氣中時,葉氏那一聲刺耳的嘲笑。
淚水夾雜著水塘內的水,混合在一起,讓人根本辨彆不出,她究竟是否是在哭。內心一陣陣洶湧的委屈憋悶,在此刻爆發。她忍了他十五日,至今仍不知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性情相比曾經,又是為何會變化如此之大。
明明從前,他不是這樣的...
記憶中那位陽光溫暖的小少年,明明不是這樣的...
辛雁拍打水麵的手,此刻轉變為了掙紮推阻,好像再多在他懷中待上一刻,她都會隨時瘋掉一般。
“你說你不會和離,可這才兩個時辰都未到。眼下你便後悔了?”
喻栩洲暗沉著一雙眸子,嘴上冷笑嘲弄著,同時死死禁錮著她,死活不肯放手。
“對!我後悔了!”聽他這聲話,她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正對著他,吼道:“你知道,我為何答應賜婚!我要嫁的是喻祁緣!不是你尊貴狠毒的喻小侯爺!”
“你滾啊,不要碰我。你把...你把他還我...”
"把祁緣還我..."
越到後麵,她的聲音便越發弱了下來,甚至掙紮的動作,也逐漸變得無力。聲音也逐漸變得哽咽。
可能此時此刻,她這才不得不承認,他變了。
九年前在太傅府,那個文質彬彬,笑容明媚可愛的小公子,已經徹底變了...
“嗬...”
喻栩洲沒有說話。他眸中暗沉,眼眶泛起絲絲紅暈:“你到底在胡鬨什麼?你當自己是話本的女角,想和便和,想離便離?世人皆由著你任性?”
“何人會去在意你的感受?自你阿父當年被選中協太子討伐西鸞時,你便早失去了自主婚姻的權利。這婚,是你自己應下的。就算你厭我。可我這個郎,你便是不認,也得認!”
少年的一聲怒吼,將她嚇得徹底呆住,竟是忘了該繼續掙紮,掙脫他。
她怔愣著看著他,此刻仍在抽噎著。可還不待她問他這些話是何意。
緊接著,便聽他也似忍無可忍般,打斷了她即將開口的詢問:“辛安安,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你就不能學著長大,彆在繼續任性幼稚下去了嗎?你這般性子,你要我...將來如何能夠放心...”
作為樂安侯的兒子,喻栩洲自小從父親那收到最多的眼神,便是失望...
心思純良簡單的人,隻會成為他人攀笑嘲弄,乃至利用的棋子……
所以…眼下他才忍不得她,未能抑製住情緒,發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