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四月(1 / 2)

那些年來,他愈發拚命。

可失望、沒長進...

這些等等詞彙,不僅僅是喻歆然的看法,更也是喻斂待他的看法。

十一歲那年,在侯府嫁女的隔日。喻斂便喚了他前去書房問罪。

侯爺書房內,喻斂位坐於書案前,處理著桌上公文,他提筆寫字。目光隻瞧著桌麵,甚連一個眼神也未分給已杵在他書房內許久,一直不敢擅動的小少年。

喻栩洲低著頭,不敢出聲,此時此刻他已算不清自己被罰站了多久,從剛進來時,喻斂便讓他站在此候著。

直至現下,也未曾理會他。隻專心處理著自己的公文。

他抬眸小心觀察著坐在案上的父親,隻覺腿腳站得一陣發酸僵硬。

“這才站了一個時辰,你便支撐不住了?”

忽然喻斂停下筆,隨手將手中毛筆放下。終於抬眼看向了他。

“阿父...我...”喻栩洲聽此,頭垂得更低,半會也接不上話。

喻斂沒有給他結結巴巴,把話說完的時間。他撐桌而起,越過書案,走至喻栩洲身後,又忽問道:“昨日我聽下人來報,說你早晨在你姐姐梳妝時,貿然闖進了她房裡。可有此事?”

“......”喻栩洲雙手捏緊,緊抿著唇,好會後,方才轉身正對喻斂,拱手認錯:“兒子知錯,還請阿父責罰。”

“與為父說說,你是因何緣故要去打攪你姐姐。”喻斂沒有轉過身,亦沒有回頭看他。

喻栩洲放下手,站直了身。抬眸看了一眼喻斂的背影,一時猶豫著又有些不敢說出口。接著又再低下頭,語調有些心虛磕巴道:“我...我覺得阿姊,不適合嫁入皇室,不...不合適成為太子妃...”

“......”

待喻栩洲一語剛落,室內空氣便仿若凝固了一般。喻斂沒有說話。喻栩洲低垂的腦袋,便更加不敢抬起。他藏在袖袍中的手,靜抓著衣料。此刻更是因緊張,雙手手心手背均是汗。

喻斂沉默片刻,終於出聲。不過他語調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

“理由?你為何會認為,歆然不適合。”喻斂轉身回頭,反問喻栩洲。父子二人對視,喻栩洲竟並未從出他阿父的眼底,看到預料中的生氣。

隻是還不待他張口回答,接著又聽喻斂補充道:“不要說什麼皇家如何,太子如何,互相傾心喜歡等無用的借口。如若我未聽到合理的答案,那你這所謂小侯爺。將來怕也不配接替我的位置。”

“...是。”喻栩洲點頭,平複了一下內心的緊張情緒,深乎了一口氣,這才抬頭,直視喻斂回道:“在兒子看來,阿姊心高氣傲。往日雖為了這個位置,用心刻苦。可她若要坐穩太子妃這個位置,需要的可不光是討皇後歡心,討太子歡心。縱使她心思再深。她也終究,缺少一個太子妃該有的特性。”

“這些年,她確實為了爭奪這個位置,拚命刻苦。甚至曾多次去設計與太子偶遇。可自幼她在家中,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沒有什麼她得不到的,自然她也是這般想。可...”說到最後,喻栩洲輕抿下唇,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可阿姊,不似宮中那些女子,她向來眼底容不下沙子。將來待太子即位,自會充盈後宮。即便是未來,太子動了想娶側妃,納良睇的心思。以阿姊的性子...難道真的能...容得下?”

“......”

見喻斂沒有反駁,喻栩洲愈發激動,預想到若是將來,太子需要其他大臣勢力,打算納側妃亦或著納妾時。

他那心高氣傲的姐姐,又如何能夠容忍得下?

他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喻斂,心中也有著一個猜想。

其實有一件事,他早已發現。隻是一直不敢說...如今終於算是,有機會了...

“你是想說歆然,你的親姐姐。善妒?”說此話時,喻斂挑眉,看著眼前才十一歲的兒子,竟難得露出了笑。

“...兒...兒子不敢。”喻栩洲很少見到喻斂衝他笑,一時間見了他臉上這道笑,不覺汗毛而立。可心中有些不解與疑惑,他今日...還是想大著膽子,試探一番:“隻是,兒子有疑惑不解...”

“......”

喻斂挑眉,輕揚下顎,眯眼瞧著眼前突然不同往常的喻栩洲。恐怕也猜到,喻栩洲接下來想要問的問題,並不簡單。

見喻斂未語,喻栩洲又接著大著膽子繼續道:“眾所周知,京都才女不在少數。而心思寬廣,溫雅賢淑才華橫溢,更適配太子妃位子的千金,也不隻有阿姊。這些年,並不僅僅隻有阿姊在為太子妃這個位置努力。可兒子不懂,這眾多才女千金之中,皇後為何就偏選中了...阿姊。”

最終,他抬眼眸光探究地再對上他的父親。

周遭氛圍也在此刻,瞬間變得詭異,在空氣安靜了幾秒後,喻斂嘴角微勾,垂眉揚起一抹輕蔑的譏笑。

“哈哈。”

聽進喻斂的這聲譏笑,喻栩洲原地愣住。隨即隻見喻斂抬手捂臉,走至喻斂身側,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栩洲,從前為父便想。一個廢物兒子,就算將來再蠢,也不會蠢到哪去。可你...”

喻斂在刻意拖長尾音,臉上譏諷笑容依舊,他側頭打量著眼前徹底呆愣在原地,渾身僵硬仿若石化的小少年,繼續道:“真是讓為父,大開眼界。正所謂慈母多敗兒,你阿母一直以來,果然還是太寵你了。”

說著抬頭輕揚起手,抬手輕敲了喻栩洲的腦袋兩下:“這腦子,都鏽豆了。”

“阿父...我...”

喻栩洲回神,反應了過來。他雙眼瞪得極大,眼中一下失去了神采。此刻,更是因著喻斂的句句直白嘲諷,徹底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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