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萩荻同時也疑惑,在酒莊時的蘭斯洛特公爵,顯得太過隨意,太過無所謂。
……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公爵大人,是否像很早知道費爾南多即將提任少將一事那樣,預見了這樣的未來。
如果真是那樣……
這樣的男人,不管用不用得起,都是一種麻煩。
宋萩荻回到房間,在女仆們的幫助下,她脫下了身上的禮服,碩大的鯨骨撐取下來,束腰也解開,宋萩荻隻穿了裡麵一件單薄襯裙。
艾米麗替她拿來了一件外衣披上。
宋萩荻至這個奇奇怪怪的異世界,也快有小半年的時間,她剛來的時候,就被這束腰勒得喘不上氣,至於說現在……?
今天脫下束腰的時候,她竟然沒覺得重獲新生,也就是說她竟然漸漸適應了如此不人道的東西?
宋萩荻忽然警覺。
她有點害怕,也有點慌亂。
前段時間,她利用自己外貌優勢,利用前王後留下的男人們,不斷學習,隻為儘快適應這個世界。
可當她真的開始適應了,宋萩荻又恐懼於被他們的思想所同化。
……如果她也變成了一位,視人命如草芥的標準冷血貴族,同時她又如同自己期待的那樣,順利奪取了王位,傲慢冷漠又擁有無上權力的她,真的會比如今的菲尼克斯國王,更適合當國王嗎?
隻是一個小小的細節,宋萩荻愣在原地,竟對自己產生了莫大的懷疑。
她支開艾米麗,讓她去準備一點夜宵,同時她驅散了女仆。
宋萩荻坐到單人沙發上,一個人靜靜地思考,處理情緒。
她在這裡是孤獨的。
雖然也有真心為她的人,比如艾米麗,但一個異世界的靈魂,總有些時候有些問題,隻有自己能處理。
就在這時,她的斜對麵,一個小小的化妝鏡上,浮現出米勒的臉。
少年的臉,一如既往的精致。
宋萩荻猜測,時間的流逝在他鏡子的世界裡,應該從未存在過。
少年水潤的眼,盯著她瞧了一會。
他難得既不綠茶,也不嘲諷,隻是很平靜地說道:“不會的。”
“?”宋萩荻一時間不知道他在指什麼。
“不會的。”米勒再次重複,“真正冷血的人,不會為此低落,更不會為此自我懷疑。”
“你……”
你怎麼知道的?我正在想什麼。
但很快,宋萩荻想到,她的情緒是牽連米勒的,她的情緒波動,對和他有契約的米勒來說,是糧食是能量。
大約不同的情緒,“味道”也不一樣吧。
現在的可能就和苦瓜一樣,又苦又澀。
但即便如此,宋萩荻仍被他的話說服了。
隻是一個人如此篤定地肯定她,原來就能帶來如此大的變化嗎?
宋萩荻自己也覺得有點神奇。
她漾開一個笑容,“本來我想反駁你,但你說的,或許是對的,給了肯定。米勒,謝謝你。”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是基於契約,還是基於友善,宋萩荻都很謝謝他。
米勒卻憋了一口氣。
才不是因為契約咧。
情緒波動不論是好的,是壞的,他都能享受到“分紅”。
但比起這個,還有更重要的事,這也是他半夜露麵的原因。
米勒眯起眼,打量,不,更像是審視著宋萩荻。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
最終,他一改剛才的溫和,像是審犯人一樣,尖銳地問道:“今晚有個讓你心緒一直浮動的男人,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因為費爾南多,還是蘭斯洛特。”
聞言,宋萩荻一愣。
這語氣,怎麼有點怪怪的啊……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宋萩荻問得直白。
與他?有什麼關係???
米勒炸了。
他彆過臉,陰陽怪氣地說道:“好哇,不管是哪個,他都很厲害啊。才認識你幾天,就讓你這麼維護他。”
宋萩荻:“???”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