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他相熟的……屋子越來越近,進了大廳,柏青霄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喝茶的燕客。
——正是這逍遙派的掌門人。
柏青霄攏了攏袖子,還沒說話。
燕客見了他立馬站起身,迎過來,笑道,“哎喲喂,可算回來了,我還想你去哪了呢?”
柏青霄臭著臉,沒說話。
燕客親熱地拉著他坐下,自己倒站著,“柏兄啊,這是誰惹了你,一幅壞臉色,告訴我,我立刻去給你找場子。”
柏青霄扯回被他拉著的袖子,垂下眼,自己捯飭好,“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們宗門的煉丹師著實多了些,煉丹室日日滿人,當真人才輩出。”
這是埋汰他呢。
燕客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笑道,“嗨,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呢。那煉丹室有什麼可去的,爐子又不好用,我這有個剛得來的法寶,你且看看。”
說罷一揮手,一尊烏黑描金的大爐落在麵前。
柏青霄原不打算理會,但隻一眼,立刻心花怒放。
這爐子一看,就是、就是好多靈石啊!
像一個靈石山明晃晃堆在他眼前。
剛才炸了一半身家的柏青霄一個箭步衝上去,著迷地摸著那大黑爐子,觸手涼潤,探入法力,頓時眼裡冒光,“地級中品靈寶!”
燕客道,“不錯吧!”
柏青霄對那爐子又摸又看,愛不釋手。餘光一瞥,見燕客正笑眯眯看著他,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於是理智回了些許,輕咳了幾聲,收斂了財迷的情態。他背著手,瞥了燕客幾眼,麵色冷淡,“哼!一個地級法寶而已。”
燕客早已習慣他表裡不一、喜怒無常的性子,也不急,慢吞吞道,“可是除了這個,還有‘火羽島’的秘境鑰匙。”
他慢悠悠地拉長聲調,似乎很是惋惜,“隻是這些個俗物,到底是入不了柏兄的眼,可惜了,可惜了。唉!”
柏青霄眼睛一亮,很快又逼著自己收斂了些,清了清嗓子,“雖然是入不了眼,但是也不介意收下。說吧,這回又是哪家托了你來。”
“誒!不是哪家,”燕客樂顛顛道,“是我妹妹家那不成器孫子,出去曆練中了毒,家裡人好不容易給他找齊救命的草藥。隻是那藥草隻有一份,不敢輕易讓人試。所以,便托我來問問,柏兄,你可願走這一趟啊?”
雖然元嬰期在修真界來說算不上什麼人物,但若加上個後綴——元嬰期的醫修,那絕對是各方勢力都不敢輕易得罪的身份。
誰讓與劍修相比,醫修成長速度如此緩慢呢?元嬰期在醫修中是不可多得的存在。
尤其是——出身神農穀的元嬰期的醫丹雙修。
柏青霄也算修真界中頗有名氣的奇葩能人了。
畢竟神農穀雖赫赫有名,弟子卻甚少出現在修真界,這位反倒是喜愛遊曆,還似乎靈石奇缺。
彆看柏青霄炸爐炸得歡,那是因為他總是嘗試著煉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藥。
彆人是規規矩矩找丹方學煉丹,他卻是喜愛自創丹方的人物。隻要不亂來,平素出爐的丹藥那是一堆人搶著要。
柏青霄擺著副高人模樣,瞥了眼燕客,道,“那除了這兩樣,靈石多少?”
“這個數。”燕客朝他比劃了下,“值吧?”
“哼!”柏青霄直接把大爐子收回芥子去了。
燕客便曉得這人是接了活的,笑著搖了搖頭,叮囑道,“柏兄啊,那孩子病情怠不得,下個月前再不解毒,就要廢了。”
“我心裡有數。”
躲在一邊的裴庚眼看著兩人談完了正事,方才試探性地喊了聲,“師尊?”
誰?柏青霄的弟子?又是一個醫修?那可得好好處處關係。燕客掛起滿臉笑容,扭頭一看,驚了,伸出手指指著他不可置信,“你你你!你不就是今日那驗出天靈根的人?”
怎會在這?
還做了柏青霄徒弟!
裴庚見柏青霄看了他一眼,但沒說話,自己琢磨了下,走過去,衝掌門頷首,“師叔好。”
“噗哈哈哈!”柏青霄笑的往後一倒,坐在椅子上,兀自搖了搖頭,卻什麼也不說,隻翹起腿,抬手便要拿茶壺倒水。
裴庚連忙過去接了活,站在旁邊,彎著腰小心翼翼給自己師父倒了杯水。
斟的七八分滿,柏青霄曲起兩指,輕輕抵著茶壺肚往外推了推,動作雖小。裴庚卻覺得那力道無可推拒。
這看不見的力量,莫非,便是仙人麼?
他眼觀鼻鼻觀心,把茶壺放下,乖乖立在一邊。
燕客瞪大了眼,“你這孩子,亂喊什麼!”
裴庚琢磨了一下,字斟句酌,“師伯……?”
燕客見柏青霄隻是笑,也不解釋,悶著氣,隻得直接說點破,“叫前輩就好,亂喊一通,若叫你真的師叔師伯聽了,我可如何自處?!”
裴庚訝然睜大了眼。
“傻孩子,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跟了哪門哪派的師父吧?”燕客牙疼道。
裴庚瞪圓了眼,扭頭看他那師尊,隻是初時看著穩重溫和有禮的師尊,此時不著調極了,在椅子上笑成一團,邊笑邊抖,抖得杯裡的水都灑出了些,濺在青衣上,落下一個濕痕,很快又被掃去。
裴庚在師尊那不靠譜的笑聲裡,立在那裡,滿眼茫然,小小的腦袋裡大大的疑惑。
這裡不是逍遙派嗎?
逍遙派不是劍修為主的門派嗎?
他拜的不是逍遙派的師父嗎?
他要學的不是怎麼成為一個殺傷力很強的劍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