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手,不卑不亢,標準執法,挑不出一點兒毛病。????而且,這家夥不僅不怵,眼裡那股狠勁,不像是警察……
鄭榮見過殺人無數的悍匪,那些人眼裡的凶狠勁,似乎還沒他這個剛收的徒弟嚇人。
五源派出所每幾年都有新警上崗,這些新警員剛參加工作,處理糾紛時,都會臉紅,需要適應好一陣子,才能消除生疏感。
這羅銳,到底什麼來頭?
鄭榮在心裡犯嘀咕,卻見羅銳已經把年輕保安推進車裡。
他打開年輕保安左手腕的手銬,然後銬在了後座上麵的扶手上。
做完這一切,羅銳還習慣性的拍了拍警車車頂。
轉過身時,他見三人都在看他。
“師父,怎麼了?”
鄭源咧開嘴,一笑:“沒事兒,處理的很好,不愧是我徒弟!”
保安室原本是兩人值班,羅銳剛才上銬時,另一個已經跑去叫人了。
這會兒,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和口罩的男人,被一堆人簇擁著,來到大門邊。
鄭源向羅銳低聲道:“這就是古誌良!”
他話音剛落,古誌良就從小門出來了,他摘下墨鏡,看向鄭榮。
“哈哈……鄭所,好久不見啊!”
鄭榮和古誌良打了十多年交道,當初這人就是一個小流氓,放火燒船,坐了牢出來後,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人上人,他什麼德行,鄭榮最清楚。
即使說著話,這廝也沒有摘下口罩來,他也知道這沙塵吸多了不好。
鄭榮冷眼瞧著他:“古老板,彆和我廢話,趕緊把門給我打開!”
古誌良假裝吃驚道:“什麼?竟然有人敢不給您開門?誰這麼大的膽子?”
“彆扯淡了!”鄭榮發了火。
但古誌良像是沒聽見一般,走到警車邊,把後座車門打開,指了指裡麵的年輕保安。
“鄭所,是這個狗東西嗎?”
鄭榮還沒吱聲,古誌良一巴掌扇在年輕保安的臉上。
“狗入的,鄭所什麼人?你竟然不給他開門,鄭所當年可是抓我的警察,我現在洗心革麵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囂張!”
“啪!”
說著,他又扇了一巴掌,對方躲都沒躲,任由他打,臉頰都被扇紅了。
這時,羅銳忽悠悠地走到警車邊,出聲道:“不服氣的話,你可以告他故意傷害,我現在就可以抓他,拘留室裡空著的,裝兩個人沒什麼問題。”
年輕保安嚇了一跳,忙縮進車裡,手銬的鏈子都繃直了。
古誌良聽見這話,偏頭看向羅銳。
“新來的?”
“是啊,三天前來的,我叫羅銳,你最好記住我的名字!”
“很囂張啊?”
羅銳咧嘴笑了:“能看出來?”
古誌良眼睛眯起,看向鄭源:“鄭所,年輕人不懂事啊!”
鄭榮沒慣著他,厲聲問道:“你說誰呢?”
古誌良指了指警車:“我這保安唄,還能說誰。”
這會兒,警車已經在門外停了十來分鐘,再不進去,真成笑話了。
鄭榮喊道:“彆特麼廢話了,趕緊開門!”
“行,開門!”
鄭源向保安一招手,雙扇鐵門就被打開了。
輔警坐上車,把警車開了進去,鄭源和羅銳三人走路進去。
見到警察來了,人群趕緊分開一個豁口。
鄭榮向古誌良問道:“怎麼回事?你特麼欠人工錢了?”
古誌良把墨鏡帶上,遠遠地站在一邊,沒吭聲。
他的一個下屬,像是經理模樣的年輕女人,踩著紅色高跟鞋,嘴上也戴著粉塵口罩,走來回答說:“鄭所,我是這兒的經理,咱們廠子可從來不拖欠工資的,而且縣裡,就我們廠納稅最多……”
鄭榮頭疼,瞥了一眼這個妖豔的女人:“彆嗶嗶了,說原因!”
女經理悻悻然,癟了癟嘴:“天台上是一家子,她們家男人是我們廠的工人,最近幾天得癌症死了,非得找我們廠訛錢,說是我們廠的經營環境造成的!”
一聽到癌症,鄭榮心頭一跳,肺裡一陣緊縮,他捂住嘴,咳嗽了兩聲,然後看向女經理:“難道不是嗎?”
女經理甕聲甕氣的笑道:“怎麼可能!我們的工廠環境衛生都是達標的,他們純粹是惡意訛錢!”
羅銳心中冷然,看向她:“那你戴防塵口罩乾什麼?還有你們老板也戴著口罩!”
他向周圍望了一圈,樓下的工人都戴著口罩,而且樣式五花八門,根本防不了塵,一看,就不是廠子裡統一發放的,可能是工人自己購買的。
女經理皺了皺眉:“不好意思,警官,我戴口罩,是對花粉過敏,隻要我在花壇前走過,我的臉就癢,你說,我找誰說理去?”
羅銳知道從她嘴裡聽不到實話,便對鄭榮道:“師父,我上去看看?”
鄭榮不願意剛收的徒弟去冒這個險,雖然羅銳剛才露的一手,證明他是有能力的,不是菜鳥,但萬一發生什麼意外,自己徒弟的民警生涯就到頭了。
羅銳沒有顧慮這麼多,沒等他答應,便徑直走向大樓的入口。
鄭源歎了一口氣,吩咐其他兩人在下麵待
著,他自己趕緊跟上去。
大樓沒電梯,而且也不是辦公樓,所以樓道很狹窄。
鄭源爬到三樓,拄著膝蓋喘氣,喉嚨不斷地咳嗽,肺裡一陣絞痛。
他從兜裡掏出紙巾,捂住嘴,劇烈地咳了幾下。
他以為是一口痰,卻是一泡血,黑色的血!
鄭源幾近暈厥,他撐著樓梯的扶手,緩了緩,然後又趕緊往上走。
他上了天台之後,看見羅銳已經開始勸導了。
“大姐,你冷靜點,彆做傻事。你看見了,我是警察,我們警察來了,就是幫你解決這件事的!”
中年女人回過頭來,臉色蒼白,雙眼通紅,她手裡拿著一疊文件。
她哭喊著:“警察解決不了我的事兒!”
羅銳往前走了一步,女人馬上喊道:“你彆過來,過來我就跳下去!”
“好,我不過去!”
羅銳伸出雙手安撫她:“你彆激動,不過,不管什麼事兒,你先給講講,萬一我能給你解決呢?”
女人抽泣著,大聲喝問:“那你敢抓古誌良嗎?”
“隻要他犯了法,我肯定抓他!”羅銳回答的很乾脆。
女人擦了擦眼淚,道:“我丈夫前幾天死了,癌症!”
她把手裡的紙張揚了揚:“醫生的檢查報告說,他長年累月的吸入太多粉塵,所以才致的癌。”
羅銳問道:“沒去醫院治療嗎?”
女人搖頭:“警官,不是我想鬨事兒。我丈夫乾的是最辛苦的活兒,長時間接觸粉塵,五源采沙場根本沒什麼防護措施,而且我丈夫住在廠裡,我好幾個月才能見他一麵。
他發現身體不對勁,想去醫院檢查,但廠裡不給他批假,最後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沒法乾活了,廠子裡就把他解雇了,把他攆回家。我們去醫院檢查,才知道他已經是癌症晚期了!”
羅銳點頭:“行,事情我知道了,你手上拿著的是醫院出開具的證明嗎?”
女人頷首:“是,我找廠子裡的經理,對方說我老公抽煙導致的癌症,和廠裡沒關係……”
“我能看看檢查報告嗎?”
“不行!你不要靠近我!”女人看羅銳在往前走,急忙喊道:“我剛給那女經理看過,她看了一眼就想奪走,我這才跑到這邊樓上的!你們警察處理不了,要大人物,大人物才管的了!”
羅銳已經走到了天台邊緣,女人緊緊地盯著他。
鄭榮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很想勸羅銳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但現在,這話可不能說出口,隻能祈禱大家都相安無事。
樓下,古誌良抬頭,眯著眼,看向天台邊緣出現羅銳的身影。
此時,女經理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老板,那女人手上確實有出具的癌症檢查報告,我看過,上麵寫著……”
古誌良打斷了她:“縣裡醫院給出的報告?”
女經理搖頭:“那倒不是,這女人帶著他老公去隔壁省的醫院檢查過。”
古誌良冷笑一聲:“嗬嗬,還挺聰明!”
“那我們怎麼辦?”
古誌良沉吟了一陣,向保安隊長招了招手,附在對方耳邊低語了幾句。
……
羅銳耐心的勸說了十幾分鐘,口乾舌燥的。
女人聽了一陣,情緒也稍微穩定了下來。
女人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她要是出什麼事兒了,孩子怎麼辦?
而且,羅銳還答應她,如果她老公確實因為五源采沙場的工作環境,得的癌症,他會幫她請一個律師,並且會一直幫她的忙,把官司打到底!
女人不傻,根本不信這事兒,但羅銳拿出手機,擺弄了一陣後,然後把屏幕對向她。
“你看看這個,你覺得我能不能幫到你?”
女人仔細端詳,隨後鄭重的點頭。
“我信你!”
“行,那你下來吧,坐在天台邊緣太危險了!”
鄭源眨著眼,這羅銳牛啊,給這女的看什麼了?對方看一眼,馬上就相信他了?
但不管怎麼樣,自己徒弟能圓滿解決這事兒,能力還是很強的!
女人兩手扶著天台邊,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
“你小心一點,注意安全!”
羅銳向她走了兩步,打算扶一下她,可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像是一陣旋風,向女人直撲而來。
女人大聲驚叫,背向天台,後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