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隱藏在沙河縣的巨鱷,突然有被叉住的機會。
鄭榮激動歸激動,但他沒失去理智。
多年形成的服從意識告訴他,這事兒就必須往上報。
但羅銳卻沉吟道:“師父,我才來沙河縣沒多久,但我知道古誌良能存在這麼久的時間,沒人能拿他有辦法,這是為什麼?”
鄭榮臉色肅然,他當然知道原因,但他一直不敢往那上麵想。
羅銳現在點出來,他也是無話可說。
“古誌良這頭大鱷的腦袋上,有多少把傘在為他遮風擋雨?您了解過嗎?”
鄭榮吸了一口氣,習慣性的摸煙,但煙早就被羅銳搜走了。
他咬牙道:“彆的人不說,李大隊肯定是乾淨的!我了解他的為人。”
羅銳點頭:“就算他兩袖清風,但彆的人呢?辦個案子,不可能僅憑他一個人就能搞定。”
鄭榮被搞的沒脾氣了:“那你說怎麼辦?”
羅銳微微一笑:“咱們先回家睡覺,不要打草驚蛇,後麵的事情,我來想。”
鄭榮心有不甘,望了望堤壩下麵的漁船,而後隻好點頭。
一行人坐車返回,羅銳騎著摩托車,回到夜總會時,那一對情侶還站在路旁。
見到羅銳回來,男人苦著臉,趕緊把錢掏出來,他女朋友冷著臉,剛才應該是和這男的吵過架,眼睛紅紅的。
“謝謝!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b
r>
羅銳把鑰匙遞給他,等他把錢遞過來時,羅銳抽出十張鈔票送給他。
“這是感謝費。”
男人猶豫著,他身後的女人卻是一把搶過了過去。
羅銳笑了笑,道:“不過,事先聲明,今晚兒的事,彆給外人講,不要給自己找麻煩,懂麼?”
男人點頭:“我明白,我經常看電影,我懂事兒,我沒見過你。”
羅銳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坐上鄭榮的車,回到了派出所。
幾個人,各懷心思,各自離開。
除了羅銳之外,其他三人在縣裡都是有家有室,隻有他住在單位的宿舍。
他本來打算租一個房子,可一直沒時間,宿舍雖小,但就他一個人住,也還算愜意。
宿舍是租用附近居民的民房,就在五源派出所後麵,就一層平房,一共六個房間,兩間儲存著物品,其他四間供給值班人員休息。
羅銳走進院子,來到靠近廚房的門前,他的腳步突然愣住了。
他掏鑰匙的動作頓時僵住,因為他看見門鎖已經被打開,鎖頭孤零零的掛在合頁上。
羅銳趕緊閃進廚房,從灶台上抽出一把菜刀。
他剛把刀拿到手上,便聽見走廊的門被推開了。
羅銳隨即轉身,在漆黑的夜色中,兩步踏出門外。
太久沒殺人,讓他的手心竟然滲出汗來。
一抹紅透的火光在黑夜裡閃爍!
如同鬼魅的男子,斜著眼,冷笑地盯著他。
看清闖入者的麵容,羅銳原本緊繃的全身,立即鬆懈下來。
“陳隊,你真的像鬼一樣,嚇死我了!”
陳浩把煙從嘴裡拿下來,哈哈一笑:“你小子,我要是不早現身,指不定犧牲在你手上了。”
羅銳也是嗬嗬一樂:“誰叫你來之前不打招呼?大半夜的跑到這沙河縣來,你想乾什麼?”
陳浩看了看四周。“咱們進屋再說。”
羅銳頷首,看著門上的鎖:“你這開鎖的技術很牛叉啊,跟誰學的?”
陳浩進屋,等羅銳進來後,他把房門關上。
“你這鎖太簡單了,兩根鐵絲一桶就開了。
我曾經跟看守所的一個老賊學過一陣子技術。
你知道嗎,做賊分兩種,一種人啊天不怕地不怕,無意間搞了一筆大的,覺得自己一輩子衣食無憂,可以揮霍度日了。
可另外一種人,就像這老賊,一輩子都是小偷小摸,偷點小錢度日,可某一天,他開了一個保險箱,看見裡麵堆著好幾百萬現金,他當時就嚇傻了。
有趣的是,這老賊不敢拿錢不說,他還報警抓自己。
我有時候就想,他這人啊是有大智慧的,沒那麼貪心,知道底線在哪裡。”
羅銳把牆上的開關打開,他的宿舍很簡單,完全符合一個臭男人的居所。
陽台上沒有晾曬的衣服,因為都堆著還沒洗呢。
宿舍有兩架上下床,都被羅銳一個人占用了,空床鋪上擱著三個行李箱,箱子裡的中華煙少了一半,但茅台和五糧液還沒動過。
陳浩早先進來之前,就看見箱子裡的東西了,這羅銳實習上崗,還不忘搞糖衣炮彈這一套,讓青鬼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羅銳拿來一把椅子。
“陳隊,請坐,我這裡茶水沒有,煙酒管夠。”
說著,他找來兩隻塑料杯,隨便提起一瓶年份久遠的茅台,扭開了瓶蓋。
陳浩擺手:“彆,我天亮就走!”
羅銳倒了半杯給他,忽悠悠地道:“恐怕你走不成。”
陳浩聽出了言外之意,他還沒開口,羅銳坐進了椅子,問道:“說吧,你神出鬼沒來到沙河縣,車也沒見你開過來,我單位你應該也沒去過,恐怕你等了很久,怕彆人看見你,你就撬了我的鎖,藏在屋裡等我。
不過,我有點想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我住的地方?”
羅銳的揣測,陳浩一點兒也不意外,畢竟兩人共事這麼久,性格為人都很清楚。
陳浩挑了挑眉,道:“我拿你的相片,在這周圍一打聽,附近的居民都知道你是新來的片警,臉黑的跟鐘馗似的,說你看起來不像好警察,紛紛把你賣了。”
羅銳有些無語,曬黑了,那不就是更加表明自己工作認真,常在戶外執勤嗎?
女人啊自古喜歡小白臉,大媽也不例外。
羅銳擔憂道:“堂堂一個刑警支隊,隱藏行蹤來找我,陳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陳浩擺擺手,低聲道:“我聽說你在打五源采沙場的主意?”
羅銳吃了一驚。“這事兒……是老狐狸告訴給你的?”
他隻打電話給魏群山說過這事兒,沒想到這才過去一天,陳浩就找上門來了,而且行蹤還如此隱秘。
按道理說,魏群山是海江分區的頭兒,陳浩是臨江市的支隊長,兩人不是上下級關係,魏群山沒有理由吩咐他。
除非一種情況……
羅銳眉頭越皺越深,事情已經超出他的想象了。
陳浩人精一個,羅銳不說話,他也不吭聲。
沉默很長時間後,陳浩看了看手表,終於忍不住,他問道:“你剛才說我明天早上回不去,而且你這麼晚才
回來。羅銳,告訴我,你到底在乾什麼?”
羅銳略微沉吟,然後看向陳浩。
“陳隊,你認識古誌良嗎?他是鹹臨漁業老板張軍的拜把子兄弟,我查到古誌良涉嫌販賣du品……”
陳浩一聽這話,睜大了眼睛,他吞咽了一口唾唾液。
“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浩是值得信任的,羅銳沒打算藏著掖著,而且現在這個事情,他自己根本搞不定,沙河縣的人也靠不住,告訴給陳浩,正好合適。
羅銳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詳細一說,陳浩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一邊抽煙,大腦一邊快速地運轉。
還沒影的專案組一直在尋找突破口,調查鹹臨漁業的犯罪證據,然後扳倒它身後的大樹,卻沒想到被羅銳無心之中撬開了一個口子。
陳浩在屋裡走了兩圈,開口道:“你先等著,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打開門,拿出專案組配備給自己的專用電話。
他先是告訴了魏群山,魏群山立即聯係已經返回海西省的官立海。
折騰了一兩個小時,陳浩這才收到魏群山的回音。
陳浩回到屋裡,把門緊緊關上。
羅銳等的不耐煩了,馬上問道:“怎麼樣?”
陳浩微微一笑,回答說:“你剛說的沒錯,我暫時回不去了!對了,魏局讓我給你捎一句話,他說你這把匕首可以出鞘了!”
羅銳挑了挑眉。
陳浩把羅銳剛開的茅台拿在手上。
“這酒我拿走了,算我欠你的。”
羅銳看見他正往外走,問道:“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就咱們倆可乾不成這事,得找一個熟悉沙河縣的地頭蛇,要抓大魚,咱們得織好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陳浩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無儘的黑夜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