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輝是你兒子吧?你做父親的,怎麼也不關心他?”
邊安立即避開羅銳的視線,低下頭,似乎不願正視這個問題。
李梅突然道:“警官,我記得五年前,負責小輝失蹤調查的警官是李警官吧?”
羅銳望向她:“怎麼?你的意思是想讓刑警大隊長來?”
這話有敲打的意思,不管怎麼說,這兩人都算違背了公俗良序,特彆是邊安,搞了彆人老婆不說,還占了彆人的房產,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一點兒愧疚之心。
客廳裡連邰正剛的遺照都沒有,確實讓人寒心。
再說,做刑警的,其實和貨車司機沒什麼兩樣,許多時候,都是在外奔波,能按時下班就算是燒高香了,更不用說連日出差在外。
譬如齊磊,他帶人去臨江市查找案子的線索,得好幾天才能回來,老婆在家,身為一個正常女人,想要的時候,人不在枕頭邊。
所以,做刑警的沒辦法,幾乎都是把工資卡上繳,能讓老婆稍微安心一些。
李梅被瞪了一眼,立即垂下頭來,她和刑警打交道的次數不算少,但眼前這個黑不溜秋的家夥,實屬給她造成了不小壓力。
羅銳咳嗽了一聲,道:“是這樣,伱老公的案子重啟了,你兒子的綁架案件,我們也會一並調查。”
一聽這話,李梅和邊安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是深深的疑惑。
羅銳盯著他們,並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不多時,兩人坐在沙發裡,羅銳和方永輝打開了記錄儀,這玩意是剛配備的,縣局要求公正執法,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了。
這是兩室一廳的房子,但屬於邰輝的臥室,已經不複存在,裡麵堆滿了雜物,隻有牆上貼著一張黃色的獎狀,獎狀的一角失去了粘性,陽台的風一吹,卷起的角邊,呼啦啦作響,似乎是邰輝在低吟。
苗守強向客廳的羅銳搖搖頭:“什麼都沒了,沒法勘察。”
羅銳走過去,往裡麵看了一眼,眉頭緊擰,小小的臥室裡沒有一處下腳的空間。
原本,他們打算再找找線索,看能不能找出邰輝失蹤前的動向。
但,這完全不可能了,痕跡被抹除了,隻能根據當時的卷宗記錄,來摸索線索。
已知條件很少,怎麼去推論。
羅銳的臉就黑了下來,因為開著執法記錄儀,所以他強壓著心裡的怒火,走到客廳,直視這兩個無良父母。
“李梅,五年前調查你兒子綁架案件時,民警應該告訴過你,在沒找到邰輝之前,他的臥室必須保持原樣!”
李梅翻了翻眼皮,道:“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再說,這屋子就兩間臥室,家裡來親戚,總不能不讓人住吧?”
羅銳覺得頭大:“邰輝的臥室裡堆滿了雜物,那是給人住的?彆狡辯,根本沒有人和你們來往!”
521毒殺案之後,因為找不到嫌疑人,案件封存之後的半個月內,李農還專門派人蹲守過這兩個人。
雖然沒調查到他們的嫌疑,但這兩個人名聲已經臭了,親戚之間幾乎不怎麼和他們來往。
羅銳吐出一口氣,撇了一眼方永輝,後者拿出記錄本。
羅銳道:“李梅,你兒子是五年前的六月七號、放學後失蹤,你是第二天晚上報的警,我想問問,你為什麼沒有在頭天晚上報警?”
李梅撇撇嘴,回答說:“我以前告訴過你們警方原因,怎麼還問?”
羅銳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再說說看!”
李梅翻了下眼皮,道:“小輝平時六點就回家了,但前幾天他和我說,要去同學家過夜。”
“你就沒打電話去邰輝同學家裡問問??”
“我問什麼?再說,家裡座機欠費,我上哪兒問去?”
羅銳很想把執法記錄儀關了,但他還是強忍住了。
“第二天早上,學校發現邰輝沒來上課,就已經通知你了!但你為什麼不去轄區派出所報案?”
聞言,李梅瞥了一眼邊安。
邊安咳嗽了一聲,道:“我們以為要過了24個小時才能報案。”
羅銳無奈的搖搖頭,低頭看了看李農交給他的筆記。
做命案調查的刑警,一般都會有自己的記錄本,一個命案寫一本筆記,裡麵的內容記得滿滿當當。
李梅報警的時間是在八號的晚上十點,她為什麼選擇這個時間,是因為在兩個小時前,也就是八點鐘,有人從門縫下麵,往李梅家裡塞了一張索要贖金的便條。
當時,李梅、邰正剛、邊安的直係親屬都被警方要求,寫下這段話:【你兒子在我手上,準備好五萬塊現金。】
但根據筆跡鑒定,並沒有找到符合的嫌疑人,
於是,李農還專門找過負責打拐的警員,沙河縣每年失蹤的孩童確實不少,可最後卻並無結果。
案件無法偵破,邰輝就上了失蹤兒童的名單,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找回他。
羅銳瞥了一眼邊安,道:“邰輝知道你是他的親生父親嗎?”
“啊,這個……”
李梅接過話茬:“警官,這個和案子有什麼關係嗎?”
這女人在生活中強勢慣了,李農的筆記裡有記錄,並不是邊安勾引的李梅,反而是李梅找的對方,也就是說,這個女人不甘寂寞在先。
邰正剛能有這樣的妻子,邰輝有這
樣的母親,也真是悲哀。
羅銳盯著她:“如實回答,不要問為什麼!”
李梅眼神躲閃了一下,道:“那個……小輝應該不知道吧。”
“那你前夫邰正剛呢?”
“不是,警官,你怎麼老是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該說的,我以前都說過!你非得揭我的瘡疤?”
“如實回答問題!”
李梅冷哼了一聲,偏過頭去。“他也不知道。”
羅銳又問了幾個問題,但並沒有收獲。
方永輝做好筆錄,讓兩人仔細看了看,接著讓他們簽字,寫上以上屬實,若有撒謊,自願承擔法律後果。
下樓之後,方永輝道:“羅隊,我總覺得這兩個人不簡單,對自己親生兒子漠不關心,不太像正常的父母,我都懷疑邰輝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苗守強道:“五年前,做過DNA鑒定,邰輝確實是他們的孩子,這不會有錯的。”
楊波眨了眨眼,道:“會不會有可能是邰輝自己離家出走了?”
羅銳也有這個疑問,包括李農的筆記本上,也在邰輝名字後麵打了一個問號。
方永輝搖搖頭:“八歲的孩子離家出走?沒有一點兒社會經驗,身上也沒錢,他能走多遠?”
羅銳蹙眉道:“如果有人幫助他呢?”
方永輝讚同道:“那這個可能性就大了。”
於是,羅銳吩咐方永輝,找幾個人再次梳理邰正剛身邊的近親,就算遠方親戚,也要查查看。
而楊波幾人被安排盯住李梅和邊安,24小時蹲守,看他們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
畢竟,警方重啟案件,如果他們做賊心虛,可能會有所動作。
兩日之後,齊磊在臨江市的調查結束,他們找到了邰正剛當時認識的司機、以及搬運工,這些人都說,邰正剛出車禍之前,並無異樣,和他接觸過的人,還是這些人,這些年來,都還在從事原本的工作。
如果說誰有嫌疑的話,根本不會老實的待在原地,肯定會找一個借口,躲得遠遠的。
沙河縣局,對於積案專班,算是高度重視。
不僅是李農,就是陸康明也是每日一問,看有沒有偵破的希望。
大家都希望羅銳作為刑警副大隊長,能有一個漂亮的開局。
大隊長的辦公室裡,李農聽完羅銳這幾天的調查結果後,蹙眉問道:“你還是覺得李梅這兩人可疑?”
“沒錯!我不知道邰正剛的死和他們有沒有關係,但邰輝是被綁架,還是失蹤,我想他們肯定知情。”
李農沉吟著:“之前,我也懷疑過他們,但是一直沒找到證據!再加上,那個時候咱們內部因為整肅作風問題,我就沒抗住壓力,不敢繼續審下去。那個時候,提倡疑罪從無原則,上麵要我們注意審訊方式,因為這個,咱們的人幾乎都被嫌疑犯誣告過,我也不例外。
我記得上法院告我那個竊賊,說我把他大拇指給掰斷了,他奶奶的,是他自己用手銬掰斷的,非要誣陷我。”
羅銳眯著眼:“真是誣陷你了?”
李農趕緊咳嗽兩聲,義正言辭的拍了拍胸脯:“當然,不然我早被上麵扒掉製服了,哪還能有今天。說到正事,這個案子,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既然咱們礙於紀律,拿他們沒辦法,但有人可以拿捏這兩個人!我想引蛇出洞!毒蛇要打就打七寸!”
李農沒聽明白,於是,羅銳向他附耳低語了一陣。
聽完後,李農讚歎道:“你呀,還真是羅閻王!”
……
李梅家的小區,一共有兩個出入口,一個前門,一個後門。
前門是方永輝和楊波在蹲守,兩個人在車裡待了整整兩天一夜,吃喝睡都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