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等一等,我好像有發現!”
在羅銳剛要出門時,林晨趕緊喊了一聲,她的一雙眼睛一直注視著電腦屏幕,並沒有回過頭。
聽見她的聲音,羅銳還反應過來,他背後的陳浩立即跑到林晨身後。
“發現什麼了?”
林晨指著定格的視頻畫麵:“你們瞧這個人,站在行道樹下麵這個人,六月十五號,十六號,接連兩天,出現在校門口,而且還是同一個位置。”
陳浩急切的問道:“你確定?”
林晨還沒回答,旁邊的一個技術警員開口:“這恐怕是巧合?接孩子放學的家長一般都站在固定的位置,這一整晚,我都看見不下十幾個家長都是這樣。”
林晨反駁:“我覺得不會有錯,這個人先後兩次都沒接到孩子,而且你看他眼睛盯著的方向……”
說著,她按下鍵盤的空格鍵,視頻繼續播放。
畫麵左上角的時間是在六月十六號晚上六點三十五分,正是放學的時間。
市二中的學生分為走讀生和住校生,住校生放學後,晚上還要上晚自習,走讀生是可以選擇在家、或者是在學校上自習。
陳馬便是一直在家學習,隨著校內的走讀生走出校門,行道樹下麵這個穿著迷彩服的中年男子,眼睛一直盯著校門口。
他的表情和其他家長完全不一樣,這是市二中,雖然分為初中部和高中部,但學生的年齡都不小了,一般家長要麼是開車,要麼是騎電動車來接送,就算是走路過來,也不會像幼兒園門口那般,家長都是翹首以盼。
就單單這個人踮起腳,似乎顯得很急切,他的眼睛一直在校門口掃視。
“你們看這兒。”
林晨指著畫麵左側,穿著校服的陳馬從校門口出來,這個男人的眼神馬上便鎖定了他。
陳馬走出學校的監控,林晨趕緊切換道路監控,也就是陳淑慧被綁架的那部監控探頭。
畫麵上顯示,隨著陳馬穿過斑馬線,往對麵的公交站走去,這個男人也立即跟了上去。
此時已經是六點四十五分,公交站聚集了一群等車的乘客。
接近晚上七點的時候,11路公交車徐徐駛來。
陳馬刷卡上車,軍裝男人也緊跟著上車。
視頻播放完後,林晨馬上道:“是不是很可疑?”
沒等大家回話,她又道:“還有六月十五號這天晚上,也是這個人站在同樣的位置,也跟著陳馬上了公交車!”
林晨趕緊調出當天的監控畫麵,雖然具體時間有差距,但畫麵上還是第二天的那個男人,連衣服和鞋子都沒換過,他身高一米六多一點,體型偏胖,上身穿迷彩服,銀色西裝褲,黑色的皮鞋上還有一層厚厚的泥土,像是一副農民工的打扮。
“就是他!肯定是他!”
陳浩咽下一口唾沫,雙手叉腰,而後覺得情緒得不到釋放,他又在空中用力揮了揮拳:“趕緊把這個人臉部識彆出來,放到警務係統,把他身份給查出來。”
羅銳出於謹慎,向身邊的一個民警道:“把臉部照片打印出來,先讓住在橋洞內的那個流浪漢辨認看看。”
“用不著,肯定是他!”陳浩反駁。
羅銳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不過是以防萬一。”
陳浩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還是得去現場。”羅銳回答。
……
六月十八號,早上八點。
市二中學校門口。
羅銳剛下車,刑事小組的人已經都被召集了過來,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陳馬。
這個時候,正是上學和通勤的高峰時間,周圍都是人和車,環境顯得非常嘈雜。
不待羅銳問話,蔡曉靜便開口道:“這孩子一夜沒睡,坐不住,非要跟著來。”
陳浩冷冷地盯著自己的兒子,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陳馬不敢和父親對視,但最終他還是抬起頭來:“爸,我對不起我媽,我錯了,我是一個混蛋。您放心,我以後一定聽你們的話。”
陳浩緊咬著後槽牙:“以後?以後還有機會嗎?我告訴你,你媽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她如果回不來,咱們父子之間的情誼就斷了!你以後彆叫我爸!”
“我……”陳馬嚇得不敢回話。
“你媽以前是犯過錯,她殺過人,但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逼你媽殺人?我問你,她以前過的什麼日子?你外公好賭,搞得家破人亡,到最後走投無路,他拿你媽去還債,你媽和你外婆被逼著償還高利貸,她們東躲西藏,最後被高利貸這幫人找上門。
他們要拿你媽去抵債,還打你媽和你外婆,要是你媽不反抗,死的就是你媽和你外婆,現在還有你嗎?
你外婆怎麼病的?她是護著你媽落下的病根!
你媽坐了十年牢,出來後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你外婆又得這麼重的病,我告訴你,要不是你媽懷了你,你媽早就不想活了,她幾次三番都想尋死,眼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是你給她了盼頭,你明不明白?!
你這麼大了,你嫌棄她,你覺得她是殺人犯!讓你沒麵子,他媽的,輪的著你嫌棄?你什麼人?你是她兒子,你是她心疼肉,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陳浩越說越激動,眼看著就要動手,羅銳趕緊把他拽住:“父子之間哪有那麼大的仇。”
“陳馬,你爸說的這些,你要記住了,再過一年,你就考大學了,是一個成年人了。
作為過來人,我告訴你,麵子這些其實不重要,要說麵子,你爸的麵子比你還大,這廣興市的頭頭腦腦,有多少人要給他麵子?
他是市局支隊長,即使這樣,他都愛著你媽,你明白嗎?”
“我明白。”陳馬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見陳浩還是冷著臉,羅銳又安慰他:“陳隊,彆生氣了,早說不該讓你參合,你就是不聽,現在是什麼情況,偵查階段,我這還得花時間安慰你們父子倆。
陳馬也沒多大錯,你想啊,其實他要是換一個思維,他可以在廣興市橫著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幫他擦屁股還來不及呢,是吧?
但他並沒這麼做,你想一想那些父母隻是一官半職的家庭,那些孩子在學校裡稱王稱霸,陳馬比他們不知道強上多少。
要我說,陳馬心裡還是很有正義感的,這跟你特彆像。”
“像個屁!”
陳浩掙脫開羅銳的手,指著陳馬的臉:“我還是剛才那話,你媽要是出了事兒,你馬上從家裡給我滾,我永遠不想看見你。”
陳馬咬著牙,使勁的點了一下頭。
羅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陳淑慧要是不能救回來,憑借他對陳浩的了解,對方還真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來。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安慰這兩個人,羅銳看向楚陽:“豐園小區調查的怎麼樣了?”
“有發現。”楚陽立即回答道:“咱們海江分局的刑警現在都在那塊兒搜查,他們從昨天晚上摸排到現在,杜隊反饋來的消息是,其中有兩個人在小區裡打聽過陳支隊的家住在哪裡。
時間是在五天前,也就是六月十二號的早上和晚上,他們先是拿著陳支隊的照片,詢問了小區外麵的小賣部和早餐店的老板,然後在當天晚上,他們進了豐園小區,向裡麵的住戶打聽陳支隊家裡的門牌號。”
“拿著陳隊的照片?”
“是。”
羅銳皺著眉:“是陳隊穿著警服的照片,還是穿便裝的照片?”
這裡麵的區彆可大了,首先就是照片是從哪兒搞來的?
如果是從網上找的,那麼陳浩肯定是穿著製服,也有可能是這幫歹徒專門去市局搞來的,市局一樓的牆上貼著他的照片和職務等信息,但羅銳猜測這幫人膽子不可能這麼大。
如果是陳浩穿便裝的照片,那麼陳浩是不是在這幾天也人被跟蹤了?如果真是這樣,這幫人怎麼知道他就是市局支隊長,或者他們怎麼知道就是陳浩抓的何天祥?
那麼又或者,陳浩在抓捕何天祥時,這夥歹徒就在現場,並且用手機拍下了陳浩的麵部照片?
楚陽皺著眉,這個問題他根本回答不上來:“組長,我馬上向杜隊確認。”
“等一等,你打電話給林晨,把我們剛查到的嫌疑人照片發給杜隊,叫他去確認,看看有沒有這個人。”
“明白!”
“動作快點。”羅銳催促一聲,又看向田光漢,但他的身影不見了,連同楊波也不在這兒。
蔡曉靜抬手指了指:“他們倆在對麵。”
羅銳定睛瞧去,發現這兩個人站在馬路中間,在製服民警的配合下,他們把一輛轎車給攔了下來。
羅銳看了一眼車牌號,便趕緊走過去,他聽見田光漢敲了敲車門:“我們是警察,請你馬上靠邊停車。”
裡麵的司機把車窗搖了下來,嘴皮哆嗦道:“……不是,我又沒闖紅燈,我憑什麼靠邊?”
“叫你靠邊,你耳朵聾了?”
司機鼓起勇氣,叫囂道:“警察了不起啊,我又沒犯法,我給你們講,你們的工資還是我納稅養著的,彆和我這麼囂張。”
田光漢一聽這個就冒火,你當這是國外呢,國外的警察拿多少錢辦多少事兒,我這一天天的一頓熱飯都吃不上,你跟我說這個,他正要發脾氣,卻見羅銳半個身子鑽進了車裡。
羅銳把車門按開,然後反手叩開車門。
車主嚇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警察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