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銳打開車門,一下子把他跩了出來。
現在正是通勤的高峰時間,路麵上全是車,而且斑馬線上的學生也有很多,所有人都的眼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來人啊,警察打人,快幫我報警!”車主被拖下來後,開始大喊大叫。
羅銳冷著臉,絲毫沒給他麵子,使勁把他身體一轉,讓他緊貼著車身,然後拿出手銬給他銬上。
見周圍的人越聚越多,田光漢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警察辦案,這個人是我們警方正在追查的一名嫌疑人,大家都彆看了,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
羅銳單手攥住手銬中間的鏈子,把車主倒著拖到路邊,並向楊波道:“把車開到一邊去,彆擋到路中間。”
楊波立即鑽進了車裡。
“你們想對我乾什麼?什麼嫌疑人,我沒犯法啊?”車主見這幫警察動真格的了,氣焰沒先前那麼囂張,語氣裡有求饒的意味。
羅銳冷冷地盯著他:“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我……你問,我知道的肯定告訴你們。”
“那好,昨天早上九點十五分左右,就那個位置……”羅銳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斑馬線:“有一個婦女被一夥歹徒劫持,你知不知道?”
“我……”
車主的額頭布滿了冷汗,嘴裡支支吾吾,旁邊的陳浩見狀,想要上前,羅銳趕緊指了指田光漢,後者和蔡曉靜趕緊把他攔住。
“回話!”羅銳大聲嗬斥,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車主嚇得一哆嗦:“彆吼那麼大聲啊,我看見了,是有一個女的被人綁上了一輛麵包車。”
“一共幾個人?”
“三個,我沒看太清,我記得好像是三個人。”
“說仔細一點!”
“我想一想,一個人開車,兩個人下車綁的那個女的……”車主回憶後,猛點頭:“是三個人沒錯,我記得那個開車的司機,他媽的他還拿刀嚇唬我。”
“這三個人長什麼樣子?”
“我哪兒看的清,他們都戴著口罩,凶神惡煞的。”
“個子多高?”
車主搖頭:“當時我被嚇著了,我哪兒記得他們多高。”
“穿著什麼衣服?”
“我想一想,下車綁人的那兩個歹徒,其中一個人穿著迷彩服,另一個穿著黑色兜帽衫,開車的司機我記不住了,不過這三個人的年齡都不大。”
羅銳轉頭看向楚陽:“拿到照片了嗎?”
“林晨發過來了。”
“拿給他看。”
楚陽從手機調出剛收到的照片,遞向車主。
羅銳道:“你看有沒有這個人參與綁架?”
車主不敢怠慢,馬上盯著照片,不到片刻,他忙點頭:“沒錯,有這個人,就是他,跟一個農民工似的。”
“你還能不能回想起什麼?”
車主叫苦道:“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警告你,你要是藏著掖著,你就是這夥人幫凶。”
“不是,我怎麼就成幫凶了?我又沒綁人……”車主一腦門的汗水。
羅銳冷笑一聲:“綁架案在你眼皮下發生,你不出頭沒人怪你,你他媽的連報警都不敢,你他媽的是男人嗎?”
一聽這個,圍著的一幫偵辦刑警都是恨得牙癢癢,特彆是陳浩,幾乎是想要咆哮著奔過來。
“我告訴你,哪怕你當時有一點兒良知,及時打電話報警,這夥人根本沒地方躲,馬上就能被我們警方鎖定,因為有你這樣見死不救的人,所以才耗費我們大量警力沒日沒夜的調查!你不是幫凶,你是什麼?你告訴我!!”
羅銳後麵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車主大汗淋漓,語無倫次的道:“我怕惹事啊,我也怕啊,我這一輩子都沒報過警,你們彆盯著我,我害怕,我想一想,對了,對了,這夥人開的那輛麵包車很臟,而且輪胎很多泥,對,輪胎上全是黃泥,我隻記得這個,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黃泥?你確定?”
“是黃泥,這麵包車肯定是從鄉下進城的,我每次開車回村,回來後都得洗一遍車。”
羅銳站起身,不用他說,楚陽馬上提取綁架案現場的監控錄像,在筆記本電腦上放大後,拿給羅銳看:“組長,他沒說錯,車胎上確實有黃泥,”
這時,眾人都圍了過來,蔡曉靜問道:“會不會真跟他說的,這麵包車是從鄉下來的?”
“不一定。”羅銳搖頭:“但能肯定一點,這車不是停在繁華地段的,輪胎上沾這麼多黃泥,首先是路段肯定不好,其次,前幾天下過雨,停車的地方都是泥濘路,而且還要符合黃泥這個特征。”
“這樣,楚陽趕緊把這段視頻發給物證鑒定中心,叫他們分析看看。對了,發一份給趙明趙主任,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好的。”楚陽答應一聲。
繼而,羅銳又問道:“現在有沒有查到麵包車的行車軌跡?”
這塊負責的也是楚陽,見他在忙,蘇明遠趕緊回答:“套牌車,車主的信息還在查,我們推測應該不是綁匪自己的車,應該是偷的,至於麵包車逃逸的方向,是往城北去了。”
“那還等什麼,組織警力全部去城北,找符合黃泥這個特征的地方。”
“城北大部分都是荒地,這個要怎麼找?”
“一寸一寸的找!”說著,羅銳穿過斑馬線,拉開車門。
陳浩也想開車門,但被羅銳的手給擋住了:“你就彆去了。”
陳浩死死的盯著他:“不行,我必須去!”
羅銳從來沒見過陳浩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自己,目光裡是急切、彷徨和深深的自責。
“陳隊,我答應你,我一定把嫂子安全給你帶回來,相信我,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陳馬好好看住,那小子是你獨子,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兒,那就真完了。”
“我管他……”陳浩哼了一聲,但順著羅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馬上住了口。
陳馬恍惚的坐在馬路牙子上,神情麻木,一直盯著路上的車流。
陳浩心裡咯噔一聲,心裡冒出一股寒意。
羅銳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照顧好陳馬,彆隻顧著一頭,忘了另一頭。”
說完,羅銳帶人上了車,三輛警車迅速的往城北開去。
陳浩歎了一口氣,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煙點燃後,他深吸了一口,然後走到兒子身邊,挨著他坐在馬路牙子上,
此時,學校的鈴聲響起,預示著上課時間到了,路麵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陳浩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兒子,見他的表情不悲不喜,神情處恍惚中,陳浩歎了一口氣,再次摸出煙盒,抽出一支,遞到兒子的眼前。
陳馬眼神呆滯的看著眼前的香煙,沒有任何動作。
陳浩目光注視著校門口,開口道:“拿著抽唄,你私下裡偷著抽煙,你以為能瞞過啊?!”
陳馬抿了抿嘴:“我……”
陳浩把手縮回去,拿自己正在抽的煙頭,把香煙點燃,再次遞給陳馬:“喏。”
陳馬咽下一口唾沫,把香煙接了過去,但沒拿到嘴上。
“兒子,這麼多年我也沒管過你,每次的家長會,都是你媽去。我辦案的時候,你一周都見不了我幾次,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
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你對媽這麼大的成見,你為什麼會認為她給你丟臉了?”
見陳馬想要開口,陳浩又道:“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像一個男人一樣回答我,不要藏著掖著。”
陳馬並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煙頭燃燒,縷縷的青煙飄在他的眼前,模糊了他的視線。
“兒子,你媽她沒過幾天好日子,她命苦啊,她隻有你,隻有你才讓她能開心快樂,你要是覺得她是殺人犯,覺得他不配做你媽媽,你這不是傷了她的心,還讓她怎麼能好好活著?”
一聽到這個,陳馬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陳浩最見不得這個:“彆哭,我都說了,你現在是一個爺們,哭什麼哭啊,你媽再難都沒哭過。”
陳馬立即止住了哭聲,轉頭看向父親:“爸,你娶了我媽,你後悔嗎?如果不是我媽的話,你是不是已經是局長了?”
陳浩被這話噎住了,他轉頭盯著兒子:“我告訴你,我從來沒後悔過,當初娶你媽的時候,我就想過了,即使不當警察,我也願意和她組成家庭,就算是現在,讓我脫下這身警服,我也不會後悔。”
“兒子,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想的?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你上了高中,你脾氣就變了,你對你媽媽的態度不像以前那樣親了。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心裡肯定有事兒,你瞞不過我的。”
“爸……”陳馬目視警方,看著街上還在執勤的民警,他開口道:“爸,我下半年上高三了。”
見他要開口,陳浩側過身,非常正式的麵對著兒子:“這我知道。”
“我的誌向是當一名警察,我想將來和您一樣,把那些喪儘天良的罪犯全都抓光,爸,但是我沒資格啊。”
聽見兒子這番這話,陳浩的心緊縮,隨後,心臟怦怦直跳,煙頭燒到了手指,他也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