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城主的獨家寵愛
方池問話的同時攔腰抱住葛戈, 跑進邊上的胡同,他倆剛離開,剛才站著的地方就落下幾枚子彈。
不夜城所有建築都是由精鋼打造, 包括地麵, 子彈射到地上,摩擦出一串火花後彈飛,留下幾道硝煙。
那兩人連環兩擊沒有得手,迅速撤退。
路邊的感應報警器捕捉到硝煙的味道,發出警報聲, 一道紅光射向高空, 不出三分鐘就會有保衛隊的人趕過來。
方池鬆開葛戈:“受傷了?”他覺得葛戈有點奇怪, 無論受傷還是沒受傷,都應該有點動靜才對。
低頭看去, 黑色長發擋住了葛戈的臉, 突然有一道藍光透過發絲的縫隙閃爍了下。
金色瞳孔眯起, 充滿疑惑。
葛戈臉上的電子麵具完全失靈,露出了他真正的謝歲安的那張臉,豁開的耳垂還在滴答掉著血珠,染紅他白皙的脖頸。
方池就在他的身後,呼吸都能吹動他的發絲,謝歲安沒想到掉馬居然來的這麼突然。
“你……”
方池語氣猶疑,按捺不住好奇向葛戈的頭發捋去,指尖剛碰上發絲還沒等撩開,葛戈突然低著頭, 轉過身把臉埋進了他懷裡。
雙手環著他的腰, 抱的死緊, 一副耍流氓要把腦袋紮進他衣服裡的架勢。
“謝謝隊長, 要是沒有你,我就涼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以為報,隻能……”
“閉嘴。”
方池打斷的毫不留情,身體向後用力想要和他拉開距離:“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鬆開我,不然後果自負。”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緊張很白癡,這個家夥這不就又騷起來了。
他的威脅並沒起到任何作用,葛戈還在和他胸口死貼,讓他隻能看到一個絕無脫發危險的腦袋頂。
“這麼說,隊長是允許我抱你了,允許我抱你,不就是不討厭我,不討厭不就是喜歡,喜歡不就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方池甩開了。
他借著被推開的勁兒,抬手把剛才說話時,在方池背後偷拿出來的耳釘,向好的那隻耳垂上按去。
鋒利的耳針硬生生穿破皮肉,一縷血跡在耳朵後緩緩流下。
他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頭,這才抬起頭,眯眯眼笑著:“我一說話隊長就害羞,對一個人害羞不就是喜歡,喜歡不就是愛。”
方池都想誇他了,真牛批啊,居然還能繞回去。
審視的盯著他的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也注意到了他豁開的耳垂,這在他看來連傷都算不上。
那剛才的藍光是怎麼回事?自己眼花?毒素的後遺症?也不是沒可能,那毒還是挺毒的。
“雙手抱頭,立刻出來。”到達現場的保衛隊發現兩人,發出命令,三名隊員持槍圍在巷子口。
還有三名隊員在附近搜索。
一個甩著貓尾巴的隊員則跳上了報警器,拿出裡麵的監控盒子。
方池和葛戈聽話照做,保衛隊的人看到他倆時都懵了,兩個城主身邊的紅人,其中一個還可能是枕邊人。
但這並不影響他們走正常流程:“發生什麼事了?”
方池:“有兩個持槍的人攻擊我們。”
貓咪隊員拿著監控盒子靈巧跳下,來到問話的隊長身邊,一通操作之後,他們就看到了剛才的視頻畫麵。
葛戈黑幽幽的眼珠盯著監控盒子,他剛才背過了身,監控的位置應該沒有照到他的正臉。
隊長確認了的確不是他們兩個持槍:“我們會儘快抓到對方,如果你們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
方池倒是沒有什麼線索,但是:“你們抓他們的時候小心點,也許他們會爆炸。”
隊長點了下頭:“多謝。”
這裡沒他們的事,兩人就離開了。
方池抓了把腦袋,他很煩躁,本來以為重生是鹹魚生活的開始,可現實是分分鐘一個不注意就變成死魚。
上輩子他可沒這麼慘,除了出任務會遇到危險,還有最後被掏了心窩子外,在城內還是很安全的,基本不用動腦。
所以到底為什麼非要弄死他,他想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
哪怕就算知道他是重生的,你知道一個人重生,難道不是更好奇為什麼?想了解一下,怎麼會這麼一門心思想置他於死地。
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但是彆人知道的事情。
葛戈看了眼他的腦袋,幸虧頭發多,不然早被他抓禿了:“隊長,剛才那兩個人,你覺得是什麼人?”
方池放過自己的頭發:“我懷疑是凱瑟琳所屬的新世界成員,你覺得呢?”
葛戈抬起視線看向頭頂:“我覺得不夜城該清洗一下了,隊長,我還有事先走了。”
方池想著他的話,的確是該清洗下了,鑽進了太多老鼠都開始咬主人了。
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又開始撓頭,太多事都沒有頭緒,隻能從眼前的事一點點解決,繞去了貨街那家店鋪,在門口學了一聲青蛙叫,被放了進去。
從鼠人那裡拿到他上次要的情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幾個隊友的事情都不那麼緊要了,但說不準上輩子他們在這個時間段,就已經和外人勾搭上了。
先去看一看,了解一下,也許還能發現點什麼線索,總比什麼都不做等著彆人來殺他強。
江楓
居住地:D區。
很好,回家的時候順路。
到了D區後,按照資料上的地址向江楓的住處找去,江楓這個時期隸屬D區保衛隊,上輩子和他出任務時,已經調到了A區。
他對江楓的印象是努力,寡言,性格溫和。
現在看著他的資料,大概明白了他為什麼會是這種性格,他的家庭條件並不好,父母年紀較大,還有一個體弱多病,一個月能進三回醫院的弟弟,可以說這個家完全是靠他在撐著的。
從D區到A區,待遇差距很大,但想要提升很困難,所以他才那麼拚吧。
他數著門牌號,剛開始還很正常,快要數到時鼻翼翁動了兩下,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順著味道停在了一戶房門前。
看著上麵的門牌號——是江楓家。
有血腥味也不能說明什麼,誰家還不吃個肉了,他正要敲門,隔著門板傳出微弱的聲音,獅耳動了兩下,貼近門板。
“救……救我……”
他瞳孔猛縮,毫不猶豫踹開房門,入目的畫麵即使是他都驚到有一瞬間的怔住,四個人被堆擠著吊在門口,造型扭曲,幾乎已經成了乾屍狀態。
視線迅速掃過,鎖定在最後一個身形最小的人身上,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隔壁被他踹門的聲音吵到,一個女人罵罵咧咧的出來:“特麼的要死啊!”
注意到方池後,打著哈欠看了過去,嘴張到一半就再也合不上了,迷糊的眼睛變得清醒、恐懼,過了好半天尖叫著跌坐在地。
方池已經抱住了還活著的那人,把人向下拽,那人突然喊了起來,聲音啞的如同砂紙摩擦,十分痛苦。
方池這才注意到,這人的腳上連接著樹枝,因為之前他的腳是正貼抵著門框,樹枝都在牆壁後麵,所以他才沒注意到,現在把人抱出來,樹枝也被帶了出來。
樹枝生機勃勃,樹葉翠綠十分新鮮,是直接長在這人腳心上的,金色的眼珠順著這人的腳,看向皮包骨的腿,隱約在裡麵看到樹枝的脈絡,正在貪婪的吸收著這人最後一點生機。
方池有所感的抬起頭,眼前所見讓他頭皮一陣發麻,棚頂上全是這種樹枝,它們在緩慢蠕動著,另外三具乾屍果然也和它們連接在一起。
懷裡的人聲音越來越小。
他當機立斷,手抬起再落下時就變成了獅爪,抓住樹枝,試圖扭斷,但試了兩下後他更震驚了。
以他的力氣居然無法扭斷,彆說扭斷,甚至沒有讓這截樹枝產生一點彎曲。
要知道就算是精鋼,被他來一下,不碎也得凹。
這是什麼樹?
又試了一下還是不行,身邊突然湊近個人影,是剛才嚇倒的女人,手裡拿著打火機還有幾張紙。
雖然一臉緊張但動作不停,點燃了紙就向樹枝扔去,嘴裡還嘟囔著:“樹應該怕火吧。”
燒著的紙落在樹枝上,方池懷裡的人同時慘叫,他腿裡的那些脈絡開始扭曲掙紮。
“莎莎莎”的聲音變重。
方池抬頭看去,屋頂上那些樹枝蠕動的更加快速,他收回視線又再次抬起,盯著造型扭曲的三人,隻覺得扭曲的好像有點規律。
眼珠骨碌碌的轉著,真叫他看出規律來了,這些扭曲的身體組成了一個字,一個“死”字。
但是現在缺了一撇,這一撇在他的懷裡。
為什麼要擺成這樣一個字?
女人見火真的有用,興奮起來:“操!我可真是個天才。”
方池被女人的自說自話引的回過神,見她手裡的紙要燒沒了,下一秒女人直接脫了上衣,毫無準備的方池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連忙把眼睛移開,就瞧見身後左右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鬨的人。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不夜城的民風太彪悍了。
女人直接把衣服點著,掄著向樹枝抽去:“什麼鬼東西!看老娘燒死你!”
終於,那些樹枝脈絡退了出去,方池看著已經全部擠到門口的樹枝,抓住女人的肩膀就向後退,同時腳勾了下門。
“小心,它們要暴走了。”
門剛甩上,就聽一聲聲悶響,眼見著精鋼打造的門上出現一個個撞出來的痕跡,女人從方池手裡離開,鑽回自己房間。
“彆回去!”
方池喊了一聲,女人的房間裡江楓家太近,非常危險。
沒一會兒女人就又跑了出來,方池的眼珠不知道往哪看,隻能盯著她手裡的東西,應該是炸藥。
女人點著引信的同時,裡麵的樹枝也撞開了門,方池帶著女人飛速後退。
女人瞪著眼睛把炸藥扔了進去:“我開煙花店的,你等一下看看,我研製的煙花賊特麼好看。”
方池:……
“轟隆隆!”
炸藥炸開,那些向外竄的樹枝扭曲著退了回去,與此同時,D區保衛隊的人也趕到了,不等他們詢問狀況,看熱鬨的人群再次騷動。
“城主來了!”
“操!果然有方池的地方就有城主!”
“他到底給城主喝了什麼迷魂湯,我真是太好奇了。”
“有沒有可能單純是他活兒好。”
方池聽見動靜轉過身,就見謝歲安撐著手杖出現在樓梯口,對視一秒後,狹長的眸子就從他身上,移到他身邊的女人身上。
方池莫名心虛。
女人激動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還抓住他的袖子拽了兩下:“看!快看!操!這些破樹枝把我煙花的造型弄壞了。”
方池把手臂往回拽,謝歲安腳步沉穩的來到他跟前,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獅子,你還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曖昧的稱呼,說不出的寵溺,掌控者的調戲。
方池呼吸都一滯,湧上來的感覺他說不清楚,就是很——燥!
不甘示弱的上前一步,仗著身高的絕對壓製,垂眸凶狠的瞪著謝歲安:“不許這麼叫我,城主也不行。”
雖然旁人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但方池現在這個姿態就很無禮,麵對城主居然不放低自己,這不被懲罰就說不過去了,真當城主大人好脾氣,那可是在不夜城的刑法裡,加了死刑的城主啊。
謝歲安無所畏懼的抬起手。
群眾:要扇嘴巴子了嗎!刺激!
謝歲安的手落在了方池腦袋上,揉了下:“脾氣倒不小。”
群眾:……
群眾忙碌的在地上撿起他們掉下的眼珠子。
還有人看著方池感慨:“這應該就是我們未來的城主夫人吧。”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揉了腦袋的方池,更燥了,這種情況下,作為野獸他們的本能反應就是發火。
但謝歲安沒給他這個機會:“把你手裡的這個人交出來,再不救治就要死了。”
方池發出幾聲低低的獅吼表達自己的憤怒,又搓了幾下腦袋,把謝歲安揉出來的發型弄亂,這才交出手裡的人。
四具乾屍,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江楓一家,這個身形最小,應該是江楓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江眠。
煙花終於停止爆炸,女人興奮的跳出來對著看熱鬨的人招了招手:“看沒看見剛才的煙花,我做的,大家以後買煙花可以去找我,盛放煙花,童叟無欺。”
不少人都猥瑣的看著她,其中一個豬頭哥,盯著她的胸部:“欺不欺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也像你這麼真材實料啊~嘿嘿~”
下流的笑聲響起一片。
盛放眯著眼睛看著豬頭哥:“想知道,等著。”就又鑽回了自己房間。
保衛隊的人則開始清理現場。
盛放穿了件衣服從房間裡出來,大大咧咧的來到豬頭哥身前:“你想知道是不是貨真價實?”
豬頭哥咽了下口水:“是啊,最好能上手檢驗。”
盛放勾起嘴角笑了下:“上手哪夠啊,我讓你用全身體驗。”臉上笑盈盈,手搭到豬頭哥的肩膀上,把一個小東西順著他的後衣領扔了進去。
雖然豬頭哥後麵的吃瓜群眾都看到了,但沒一個人提醒,全等著看戲。
豬頭哥還美滋滋的想摟盛放的腰,盛放哼笑一聲退開,按下手裡開關,就聽劈裡啪啦,豬頭哥的後背就炸開了花,疼的他在原地直蹦。
盛放哈哈大笑著:“爽不爽啊~”
那邊鬨哄哄的,方池很安靜隻是渾身的殺氣很重,他還在思考著這件事情,上輩子好好活著的人,這次已這種方式被抹殺掉,這是虐.殺,而且發生的地方是不夜城,死去的是他的同胞。
謝歲安看了他一眼,想要過去給大獅子順順毛,腳底踩到什麼東西,是幾張紙,他撿起來看到上麵江楓的資料時,手部關節瞬間繃緊。
一目十行的看了個大概後翻到下一頁,在看到澹台靜的照片時,謝歲安第一次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向方池看了過去。
那雙眼睛裡翻滾著風暴,幾乎絞碎他的理智和麵具,讓他的眼白甚至都有點變紅,他就那麼看著方池,再習慣性的把這些情緒一點點壓製住,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向方池走了過去。
第一下落地的手杖,發出格外重的聲響,沒人注意到。
方池此時有一個想法,他想著剛才的“死”字。
有兩種可能,示意這幾個人的結局。
還有一種可能,在示威。
他有一種感覺,是在向他示威,雖然沒有證據,但他就覺得這一切都是針對他的行動,想到這,他又想起澹台靜,如果是這樣的話……
猛地回身,就和剛走過來的謝歲安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對,視線疑惑的在謝歲安泛紅的眼底,遊走了一圈。
對方舉起手裡的東西:“這是你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謝歲安的聲音在抖,但他心裡惦記著彆的事情,連忙拿了過來,翻到澹台靜那一頁:“城主,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就要跑,生怕晚一秒就都來不及了。
手腕被抓住,他詫異的回過頭,心想這個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再搞事了,可當他看到謝歲安的眼睛時,這些不滿的話就都說不出口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但他一直看不懂謝歲安,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那雙眼睛太黑,裝了太多事像是無底深淵。
你多停留一秒,就會掉進去,萬劫不複。
所以他不願意直視那雙眼睛,即使那雙眼睛好看的勾魂攝魄,但現在他覺得自己看懂了一些,謝歲安好像很難過,好像有千言萬語卻無從訴說。
抓著他的手又無聲鬆開,謝歲安彆過了頭,什麼都沒說。
他深深看了謝歲安一眼,不再停留的跑著離開了這裡,帶起的風吹起謝歲安的長發,露出覆著紗布的耳朵。
謝歲安平靜的向保衛隊隊長吩咐著:“派隊人跟著他。”
群眾:這是要監視他,怕他跑了,看來城主還沒完全被迷了心竅。
謝歲安:“聽從他的指揮。”
群眾:臉好疼,是我們自作多情了,這個方池可真了不得。
*
四十分鐘後,方池出現在澹台靜家門前,追上他的第三小隊七人組,整齊站在他身後。
根據資料顯示澹台靜是獨生女,父母在五年前,她15歲時的一次任務中不幸死亡。
隻剩下她和奶奶相依為命。
方池敲了下門:“有人在家嗎?”
沒有回應,他又加重力氣喊了三遍還是沒人應聲,他就準備踹門,腳剛抬起來。
“你們在乾什麼?”
放下腳轉過頭,年輕女人穿著一身黑衣,手臂上帶著圈白紗,非常憔悴,半死不活的,手上拎著一個袋子,能看到支棱出來的青菜葉子。
是澹台靜。
這個模樣的澹台靜,讓方池有些意外,他上輩子認識的澹台靜,是一個鮮活的大美人。
在她手臂上的白紗看了眼,出任務之前,了解小組成員當時的狀況,是每個隊長都會做的事情,記憶中他了解到的澹台靜信息,是和奶奶生活在一起。
眼前的澹台靜明顯是在戴孝,她的父母早已經死了,她還能給誰戴孝?
又是一個偏離了上輩子生活軌跡的人。
“我們是城主府的人,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
澹台靜神色懨懨,步履虛浮的從第三小組的人員中穿過,來到門口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沒有,請你們不要來打擾我。”
她隻把門打開條小縫,側著身子向裡鑽,進去後就要把門關上,可方池寬大的手掌抓住了門板,阻止了她。
澹台靜冷著臉向他看去:“你要乾什麼?”
“你奶奶去世了嗎?”
澹台靜突然暴躁,剛才還蔫的仿佛隨時會倒下,現在的吼聲都撕裂著:“和你沒有關係!這是我的家!請你們離開!”
她手上用力,但門板紋絲不動,方池金燦燦的眼珠從門縫向房間裡看去,很暗,外麵的人造太陽是長明的,排房的設計是每家每戶都有窗戶的。
他看向窗戶的方向,借著從門口投進的這點光,隱約可以看到窗簾,拉的嚴嚴實實。
澹台靜還在戴孝,她奶奶應該去世不久,她心情鬱悶這麼隔絕世界也正常。
方池握著門板的手鬆了些力氣:“沒事把房間弄亮堂點,回來看你的人才能看清楚你。”
暴躁的澹台靜在他這一句話中,安靜了下來,眸子晃動著浮現出淚花,袋子掉落,裡麵的青菜倒出一大半,底下盒子的蓋子摔開了一條縫。
方池已經鬆開的手再次抓緊,獅耳動了下,莎莎莎的聲響,他才在另一個地方聽到過這個聲音,一把拽出澹台靜:“控製住她。”
跑進房間,順手按下門旁邊的開關,房間驟亮,沒什麼不同的地方,窗簾也的確拉的嚴嚴實實。
“不許進去!”剛卸下防備的澹台靜再次變的暴躁,第三小組的人牢牢的抓著她。
方池來到窗戶邊抓住窗簾,“刷啦”一聲,窗簾拉開,但外麵的燈光並沒有照進來,因為這一整麵牆壁,包括窗戶,都被樹枝擋死了。
樹枝長的茂盛,樹葉層疊,和江楓家的一模一樣。
“不要看!拉上!把窗簾拉上!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澹台靜嘶吼著,掙紮著,簡直是發了瘋。
方池警惕的向後退了一步,看著這些蠕動著的樹枝,在中心的位置,有一個類似鳥窩的巢,裡麵最底部有一點點血液,正在逐漸被吞噬吸收。
他心中警鈴大作。
與此同時,謝歲安那邊,保衛隊的人從被炸的亂七八糟的房間裡,找出了三具乾屍,經曆過剛才的爆炸,居然完好無損。
“那些木頭哪去了?”盛放斜靠在自己家門口,好奇的打量著。
謝歲安向她看去:“什麼木頭?”
盛放立馬站的筆直,把剛才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末了加了句:“城主,下次咱們A區再有什麼節日,您要不要試試我家的煙花。”
謝歲安想著她所說的樹枝,又看向乾屍。
盛放緊張的等了半天,見城主並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失望的摳起手指頭。
謝歲安:“用鏈子把他們纏起來。”
保衛隊的人雖然不理為什麼要綁三具乾屍,但是城主的吩咐,照做就行。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配備著用精鋼打造的鎖鏈,現在在謝歲安的要求下,把每具乾屍都纏了四條,幾乎隻能看見鎖鏈,看不見乾屍了。
謝歲安吩咐完,看向盛放:“現在城主府要征用你的房子。”
盛放鞠躬做出請的手勢:“榮幸之至。”
三具乾屍就被抬了進去,盛放打算跟進去看熱鬨,剛進去,就被手杖抵住了肚子。
謝歲安:“出去。”
盛放連個屁都沒敢放,悄摸悄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把房門帶上,然後牛皮哄哄的在圍觀群眾那繞了一圈:“看見沒有,城主去我家了,就問你們誰的家被城主的腳踩過!隻有我!”
又指向自己衣服上留下的印子:“看見沒!城主的手杖剛剛碰過這,你們誰碰到過城主的東西!隻有我!”
她渾身上下就連頭發絲,都透露出驕傲。
一個人不服氣,哢哢兩步走了出來,蹲下對著地麵親了一口:“剛才城主從這裡走過,我現在就是親吻過城主的腳底!除了我!還有誰!”
詭異的攀比越演越烈。
毫不知情的謝歲安盯著那三具乾屍,等待著自己的猜測被證實,同時還在想著方池的事情,所以方池他是……
江楓、澹台靜。
澹台靜會出事嗎?
*
“啊!”
痛苦的嘶吼讓人聽著叫牙磣,房間內火舌大作,方池一邊把手裡點著的東西向樹枝上扔,一邊後退。
澹台靜瘋狂的嘶吼著,掙紮著,手臂上的白紗都掉了下去,又在退出門外後突然安靜,渾身都軟耷耷的向下垂去。
“你沒事吧?”抓著澹台靜的組員問了一句。
方池最後退出,腳踩到什麼東西,低頭看去是一捆青菜,袋子不知道被誰碰倒了,裡麵的東西都撒了出來。
他的視線在粘稠的紅色血液上停留了一秒,想起剛才在那個巢裡看到的血,這是在喂養!
猛地轉身,把澹台靜從組員的手中拽了出來:“你在做什麼?”
澹台靜沒有回答,因為著火,警鈴開始響起,提醒著周圍的人,很快走廊上就熱鬨起來。
不夜城的房子都是精鋼打造,一般著火的溫度,是無法融化它的,所以即使著火,火舌也很難跑出去,最終等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燃燒完,就會慢慢熄滅。
不夜城並不存在救火的降水係統,用大量的水去撲滅一場自己就會熄滅的火,當初建城的人覺得不劃算,所以就沒有這個設施。
澹台靜突然發出詭異的聲音,不止是從嘴裡發出,而是從她全身,她的骨頭,她的五臟六腑,聽的人頭皮發麻。
垂下的腦袋直挺挺的抬起,方池就看到了一張開花的臉,沒錯就是開花的臉,她的臉分成了四個部分,向花瓣一樣綻開,舌頭仿佛成了花蕊,卷在一起又突然打開,向著他攻擊過來。
舌片變的又寬又扁又長,舌尖分著岔,速度奇怪,纏繞上他的脖頸,勒緊。
與此同時其它三半腦袋,各自變成花苞的樣子,長出了利齒和舌頭,攻擊著其他人。
而看熱鬨的人在第一時間,就遠遠退開了。
第三小組的人反應迅速,隊長已經對著其中一個腦袋開了一槍。
方池看著眼前的怪物,和之前在黑森林遇到的一模一樣,可是澹台靜之前還是一個正常的人。
他抓著勒緊他的舌頭,注意著子彈射穿那顆腦袋,但那顆腦袋還在繼續活動,沒有任何停頓,很明顯感知不到疼痛。
他不相信一個正常人,會自願變成這種怪物。
不過現在需要先製服澹台靜,另一隻手也抓住澹台靜的舌頭,側步、弓背、彎腰,向後一個猛甩,金燦燦的鬃毛威風凜凜,澹台靜就被他從門外甩到了門裡,砸出“嘭”的一聲巨響。
勒著他的舌頭也鬆開了,但是方池並沒有鬆手,轉方向又甩了一次,同時喊道:“用鎖鏈纏住她!”
第三小組的人對了下眼色,默契的確定了誰負責哪個位置,唰唰唰掏出鐵鏈。
雖然澹台靜不知道疼,但被方池輪了十多下後,她的身體承受不住,沒法再動作,第三小組的人趁機把澹台靜纏到完全看不到人。
隊長向方池報告:“纏好了。”
他看著方池的目光帶著一丟丟崇拜,強者永遠不會缺少仰視他的目光。
剛才方池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他覺得就是他們第三小組人整組上,都不一定能拿下方池。
方池從他手中接過鎖鏈頭:“你們在這裡處理後續事情,我先回去了。”
拖著被捆成球的澹台靜離開了這裡,向A區直奔城主府,一路上引來無數注目,可以看到鎖鏈裡的澹台靜還在掙紮,但除了舌頭能勉強從縫隙中伸出一些外,其它什麼都做不到。
方池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江楓,澹台靜,怎麼就這麼巧就他們兩個出事了,對方一定是在針對他。
他之前認為那幾個怪物是瓊汀的人,所以這也是他搞的鬼?
就因為自己妨礙了他,把那封信帶去了聖城,所以他不惜做到這個地步,不但要弄死自己,還要弄死和自己有關係的人?
所以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意這兩個人?
猛地停下腳步。
那天他去貨街那家店,出來的時候進去的人,穿著罩袍,身上有淡淡的腐爛味!
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冒出,如果是這樣,那這件事的起源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的?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沒妨礙到瓊汀。
他想了一路,這事是越想越大,想的他頭都疼。
聽著鐵鏈摩擦的聲音,不知道澹台靜還能不能恢複過來,如果能的話,或許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但他覺得有點難,畢竟形態都變成那樣了……
拖著澹台靜到了城主府,門衛們攔下他:“什麼東西?城主府不能隨便往裡帶東西。”雖然知道他和城主是那樣的關係,但是職責所在,他們還是很負責的。
方池:“我上次不還帶了一個小娃娃進去,你們怎麼不攔?”
“一個小娃娃我們有什麼好攔的。”
方池拽了下鐵鏈:“一個鐵鏈纏成的球,你們有什麼好攔的。”
門衛:哪哪都值得攔好不好!就你這個東西不要太詭異!
豹男:“方池你彆以為你是城主的那什麼,你就能恃寵而驕!在城主府就要按照城主府的規矩來。”
方池今天沒心情和他們抬杠:“那城主回來了嗎?你去問下城主,讓不讓我進去。”
“城主還沒回來。”
“索菲呢?”
“索菲大人也不在,在處理比鬥場的事情。”
方池一聽又是和自己有關的,不讓進也不能硬闖,四處看了看,有了想法拖著澹台靜就走了。
幾個門衛伸長脖子,巴巴的看著他走遠:“他真就這麼走了?”
豹男得意的哼了聲,覺得自己終於贏了方池一次:“算他聽話。”
十分鐘後
他們就聽到方池的聲音在腦袋上飄蕩著:“城主,你快點回來,我帶了禮物給你,現在進不去城主府,禮物快撐不住了。”
幾個門衛:“!”
完了,我們要涼涼了。
豹男:“這個方池好茶!好心機!”
連通4區的喇叭,城內所有人都聽的見,聽見的人都傻了,居然有人敢用喇叭直接呼叫城主,還催促城主快點回去!
活久見,活久見。
正在跟著謝歲安向A區折返的保衛隊,偷瞄著走在前麵的謝歲安,就見他們的城主大人抬起手,在尾戒上按了下後對準嘴巴。
眼色交換,都很好奇城主會怎麼回複方池,也許他們會聽到城主罵人,還從沒有人聽過城主罵人。
一想到城主用那張臉冷冰冰的罵人,不少人就覺得口乾舌燥,真特麼帶勁,想被罵。
謝歲安勾起嘴角:“小獅子,洗乾淨等我,我馬上就到。”
這一刻整個不夜城陷入了停滯,隻有謝歲安麵不改色的繼續向前,雖然冰冷但愉悅的語氣,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這就是城主戀愛的樣子嗎?
這就是被城主喜歡,受到的待遇嗎?
這一刻,大家都羨慕起了方池。
而方池把話筒碰掉了地上,摳了好幾下耳朵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這個謝歲安他瘋了吧!
城主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野獸的衝動再次壓垮了理智的那根弦,撿起話筒吼了句:“不許這麼叫我!”
獅吼聲響徹不夜城,所有人都害怕起來,如果真惹城主大人生氣了,怎麼辦……
謝歲安回複的很快:“嗯,是不該這麼叫你了,你現在是‘大’獅子了。”
方池凶狠的看向對麵的工作人員,剛才那一瞬間,對方的視線直接落到他小兄弟上,現在被他一眼瞪開了。
話筒在他手裡折斷,懟也懟不回去了,留這還讓人看笑話,轉身就走。
工作人員弱弱的喊了句:“那個、要賠錢的……”
“你沒聽見嗎!找城主要去!”方池吼了一嗓子,出來後隨便找了個東西又卷了一腳出氣。
謝歲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想不通,突然覺得上輩子那個陰翳的謝歲安……
想了下後歎了口氣。
算了吧,雖然這個謝歲安很氣人,但還是這個謝歲安更好一點,起碼有時候能夠感覺到他是開心的。
而上輩子的謝歲安,壓抑的讓他覺得可憐。
看在他上輩子對自己不錯的份上,就再忍他一次,拖著澹台靜向城主府走去,這次他也不問讓不讓進了,直接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下,翹起一條腿搭在膝蓋上,手肘在台階上一撐,懶洋洋的向後靠,閉目養神。
幾個門衛緊張兮兮的看著他。
豹男忍不住說了句:“打小報告,哼!”
方池連眼睛都不睜:“小報告?小報告你能知道?我這是大報告,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打的坦坦蕩蕩。”
豹男深呼吸了一口氣:“你不就是仗著城主寵你。”
方池眉梢挑了下,還是沒睜眼,現在他看見什麼就想揍什麼。
既然軟飯男這個名聲已經摘不下了,不如坐實了它,氣死這個豹男:“是啊,怎麼了,有能耐你也讓城主寵你啊,辦不到嫉妒啊,我今天就跟你講講,我和城主那是什麼關係。”
他晃悠著翹起的腿,那叫一個悠然自得:“我倆可是貼身的關係,貼身你懂嗎?那就是胸靠著背,腚貼著胯,腳心挨著腳背,那是頭發絲都纏到一起去~”
話音剛落,額前的碎發突然被動了下,他警惕的睜開眼睛,和謝歲安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對上時,他就一個想法。
去死!立刻!馬上!彆猶豫!
謝歲安的手指繞著他的頭發絲鬆開:“看來經過昨晚之後,你對貼身有了深刻認識。”
方池:“我……”
謝歲安:“我回來了,大獅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丟個主攻預收:《小少爺對我追夫火葬場了》
偏執心機年上攻X自己挖坑埋自己作死受
林風意是個孤兒,一路摸爬滾打的活下來,27歲那年被牧家看中成為了牧家小少爺的貼身保鏢。
他看著陽光下眉眼張揚的大男孩,心猛地停跳了下。
小少爺是個遊手好閒的,林風意一麵念著身份壓著自己瘋狂滋生的念想,一麵又忍不住利用身份去控製小少爺的交際。
聚會喝酒,掀他酒桌。
聚眾打架,擄人就跑。
關係混亂,折他桃花。
看著氣的火冒三丈的小少爺,他隻需要回一句:“老板吩咐的。”
本來一起都還可控,直到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少爺突然撲進他懷裡:“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林風意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可他願意配合。
他儘心儘力的把小少爺照顧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看著小少爺囂張得意的嘲笑自己:“喜歡你都是騙你的,本少爺才不會喜歡你!”
林風意離開的痛快。
卻在某一天被形容消瘦的小少爺堵上門:“林哥,我錯了,我真喜歡上你了,你”
一張和小少爺麵容八分相似的男人出現在林風意身後:“林哥,他誰啊?”
*
閱讀提醒:攻是很偏執的,對他來說愛就是絕對占有!
兩人都隻和對方睡過。
不換受,受就是小少爺
第26章 臥龍鳳雛
方池的喉結無聲滾動了下, 謝歲安彎腰靠的近,從肩膀前垂下的長發掃著他的胸口,帶著淡淡的香味, 蹭的他癢癢的。
氣氛很好。
如果沒有那幾個大張著嘴巴的門衛, 如果沒有眼珠子要瞪出來的保衛隊,如果沒有地上被鐵鏈捆成球,還在掙紮發出摩擦聲響的澹台靜。
樹上也沒那隻正在練高音的鳥兒,拐角處的野貓也沒在強行壁咚老鼠,再遠點的野狗也沒在撒尿圈地盤。
那氣氛真是頂好的。
方池扭開臉不再和謝歲安對視, 靠著超強的腰腹力量, 向旁邊平移出了兩米遠, 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拽著手上的鎖鏈:“嗯。”
謝歲安直起腰, 看了過去:“什麼?”
“禮物。”
“禮物?”
謝歲安的反問讓方池覺得有點丟臉, 不耐煩的把鎖鏈往謝歲安手裡塞:“禮物。”
吃瓜群眾:我要是城主, 我一鐵鏈掄他腦袋上,讓他這輩子不敢再特麼瞎送禮!
謝歲安從鼻腔哼出聲,帶著點無奈接過鐵鏈,突然不想和這隻直男大獅子說話,雖然回來的時候就知道肯定不是真的要送他禮物,但還是有一點點失望。
豹男見狀,積極的跑了過去:“城主大人,交給我吧,怎麼能讓城主大人親自拖著東西。”
謝歲安把鏈子遞過去, 要放下時又收了回來, 算了, 怎麼著也是第一次收到大獅子的禮物, 他還是不想交給彆人。
“你的職責是好好站崗。”
豹男馬屁拍馬腿上了,嚇的連忙鞠躬認錯。
謝歲安拖著那個所謂的禮物,踏上台階,向城主府裡進。
方池盯著他貴氣十足的背影,以及和他極其不搭的鎖鏈球,謝歲安的身高也有一米八多,一起睡了兩宿後,他知道謝歲安腹肌胸肌什麼都不缺。
但謝歲安骨架比較小,就顯得單薄,再加上一頭披散的長發,方池總覺得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需要被照顧,被保護,不然就是在欺負他。
越看心裡越不得勁,一步三個台階來到謝歲安身邊,話也不說,就把鎖鏈頭從謝歲安手裡搶了過來,悶頭向前走。
謝歲安怔了下後嘴角微翹,跟在他身後,心情愉悅的指揮著他向哪邊走。
他們把澹台靜還有那三具乾屍,帶到了城主府裡最偏的一個院子,方池知道這個院子,有時他們會把地表的怪物抓回來,從它們身上提取所需要的東西,或者是研究這些生物,用它們來做實驗。
停下腳步,轉頭向謝歲安看去:“你要拿他們做實驗?”
鎖鏈裡的澹台靜還在掙紮著,分叉的舌頭從縫隙中伸出來,攻擊能碰到的一切。
謝歲安看去:“澹台靜?。”
方池:“是,她還活著,不是乾屍。”
“你管這叫活著?”謝歲安把手杖伸過去,澹台靜的舌頭立刻卷了上去,掙紮的更加劇烈。
謝歲安:“這不是活著,至少不是人類應該有的活法,她變成這樣也許是因為某種實驗,但她接下來所承受的實驗,是為了把她變回一個正常人類。”
謝歲安把手杖向方池遞去。
方池:“?”
“拿不出來了,她力氣好大,你幫我。”謝歲安用他那把冷的結冰碴的嗓子,輕飄飄的說著。
方池瞬間從腳底湧上一股麻酥直衝天靈蓋,讓他渾身都說不出的難受,瞪了謝歲安一眼,向他後麵的保衛隊看去,果然全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謝歲安的手又晃了一下,示意他快點。
方池受不了彆人看笑話一樣盯著他們,暴躁的接過手杖,兩下就拽了出來,沒好氣的扔給謝歲安,拖著澹台靜進到房子裡。
保衛隊的人把三具乾屍送進來後就離開了。
剩下他們兩個,謝歲安把手杖放在水龍頭下衝洗了遍:“具體情況。”
方池一邊講著澹台靜家發生的事,一邊看著謝歲安用紙巾擦拭著手杖。
手杖是黑色的有著暗光,精致又漂亮,白皙的手指攏圓握住手杖頭部,緩慢向後滑去,白色的紙巾壓出褶皺,堆積在一起,隨著他的手退回來又展開,不斷反複。
這樣還不夠,又動著細瘦的手腕,左右在手杖上轉著,偶爾指尖輕蹭,好似撥弄,方池的眉頭逐漸向一起皺去。
總覺得這個手法哪裡怪怪的,尤其是最後濕透的紙巾順著手杖頭部,呈長條狀掉下去的時候。
那種奇怪感更明顯了,金色瞳孔微眯,對上謝歲安投過來的大有深意的視線。
“操!”
他心裡默默罵了聲,他剛才的動作,不就是那什麼時候……不就是這樣嗎!
沒眼看的彆開眼,繼續說正事,語氣重了不少:“應該是在喂養那些古怪的樹枝,所以你……”頓了下,改口:“所以城主那裡的三具乾屍沒有發生變異?”
這個改口改的非常生硬,腦袋裡還是謝歲安在擦手杖,擦著擦著,那個手杖就有點掉色,從黑色變成肉色……
手杖在謝歲安手上漂亮的繞了一圈,落到地上:“三具乾屍沒有變異,你說澹台靜用血喂養樹枝,如果隻是她自己的血肯定是不夠的,所以她用了彆人的血……”
“操!”方池突然低聲罵了句,對自己無語了。
謝歲安這次的確有一點點懵,不知道他怎麼了。
方池搓了把腦袋在椅子上坐下,翹起靠近謝歲安那邊的腿,腳踝搭在膝蓋上,褲子隨著這個動作堆積出褶皺,遮蓋了一些小秘密。
強裝淡定:“我剛才太生氣了,我們野獸派就這樣,城主你繼續說。”
謝歲安看著他一直抖著的腿,他剛才知道大獅子在看他,所以故意的,可就是擦一個手杖,他再故意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畢竟自己和他抱在一起裸.睡,他都能毫無反應。
想不通剛才方池到底怎麼了,就繼續說了下去:“又或者澹台靜一直用的都是彆人的血,她是投食者,而不是食物。”
“而江楓家,他們是食物,所以這有可能就是他們沒有變異的原因。”
方池抖著的腿老實了下來:“他們沒有資格變異。”看著鎖鏈裡的澹台靜,去喂養怪物,把自己也變成怪物。
冷笑了聲,這個世界越來越瘋狂了。
又想起一件事:“城主怎麼會出現在江楓家?”
手杖在地上敲了下,謝歲安不急不緩的說道:“葛戈說你們遇到了襲擊,我想著去關心下我的貼身保鏢,路上的時候聽見了這件事。”
方池心想,葛戈還真是什麼都向他報告,而且報告的很迅速。
“那你呢?你為什麼會去江楓家?又為什麼覺得澹台靜會遇到危險?手裡又為什麼會有他們兩人的資料?”
一連串的問題,緊逼方池。
方池從江楓家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會被謝歲安察覺,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所以理由他在回城主府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
不大好意思的笑了下,瞄了眼自己的小兄弟,見沒事了,這才站起:“啊~說來巧了不是,我最近在研究給彆人做媒,我就想把他倆給撮合到一起去。”
搖了搖頭:“誒,哪想到居然發生這種事情。”
謝歲安看他在那裝模作樣:“那為什麼材料裡還有曹嚴華?”
“備胎啊,要是相不中江楓!這不就頂上去了。”
“你剛和曹嚴華出完任務,你不知道淩佳是他女朋友?”
“知道,但這是之前的資料,我懶得整理。”
“你是在這次出任務的時候才認識的曹嚴華,你這個資料又是在哪個‘之前’整理的?”
四目相對,兩人你來我往,毫不退讓。
鎖鏈裡的澹台靜好似都感知到了,空氣中的壓迫和緊張,掙紮的幅度都變小了。
方池聽著自己後槽牙磨出的響,真是不好對付啊:“資料是我出任務之前叫朋友整理出來的,剛交到我手上沒多久,巧了不是,他還把曹嚴華選進去了,看來這曹嚴華市場不錯,嗬嗬。”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如果謝歲安還繼續逼問是哪個朋友,他就……他就不要臉的萌混過關。
謝歲安不是想擼他嗎,大不了變成獅子給他擼一下。
被謝歲安那雙黑漆漆的眼珠盯的渾身不自在,獅子耳朵緊張的在發絲中支棱著。
過了會兒後,謝歲安才開口:“是很巧。”
方池總覺得他這句的尾音帶著歎息,又懷疑是自己聽錯,不過既然他不追問,現在還是趕緊溜:“城主,澹台靜就交給你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你剛遭遇不明襲擊,就不要在外麵瞎跑了。”
“我不瞎跑,我回家。”
方池解釋完皺起眉頭,怎麼有一種自己被管著的感覺,就算他是城主,也沒道理管自己下班的事情啊。
“我讓葛戈送你回去,出什麼事情他還能保護你。”
方池笑了:“他保護我?”今天要不是他推了葛戈那一下,現在人估計都已經喝老婆婆的湯了。
謝歲安握著手杖的手搓了下:“關鍵時刻,你可以拿他擋搶,也算是種保護。”
方池的笑模樣瞬間消失,冷著臉上前一步:“你什麼意思?你說我方池是那種為了活命,可以犧牲自己同伴的人。”
因為背叛而死過一次的方池,對這個話題非常敏感。
謝歲安感覺的到,這次方池是真的在和他生氣,那雙瑰麗的瞳孔都縮小了一圈。
但他不是那個意思,所以他坦蕩的迎著方池駭人的視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兩個隻能活一個,我希望活下來的那個人是你。”
並不知道真相的方池,也就不知道謝歲安這句話的意義。
心中疑惑,他和葛戈不是親戚嗎?假的?突然覺得葛戈有點可憐。
不過自己剛才誤會了他,好像還對他凶了,尷尬的咳嗽了聲,退開:“謝謝城主對我的看重。”
“畢竟你是我頭發絲都纏到一起去的貼身保鏢,我自然看重你。”
謝歲安故意提起之前的事,緩和氣氛。
方池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全當沒聽見,以後他要再瞎特麼嘴嗨,他就抽自己大嘴巴!
在城主府門外等了一會兒,葛戈才從城主府出來:“隊長,城主叫我跟在你身邊,多跟你學習學習,城主很喜歡隊長呢,一直在誇隊長。”
方池同情的看著他,是啊,咱倆比起來,城主肯定是更喜歡我,而你就屬於被賣了都不知道的。
這說明人隻會騷還不行,還得長點腦子。
倆人向D區走去,葛戈一路欲言又止,羞答答的一下下瞟著方池。
方池早就注意到了,但他視而不見,當騷氣的人突然純情,那說明有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隊長,城主喜歡你,我也喜歡你,你喜歡誰?是喜歡城主那種霸道強勢一點的,還是喜歡我這種乖巧聽話的?”
方池停下腳步,城主喜歡他?城主那是喜歡他嗎?那是饞他身子!而且你怎麼就乖巧聽話了?
不過葛戈這麼一問,他更加確定這倆人不是親戚了,正常的親戚應該不這樣。
在他們對麵的店鋪,兩個人鬼鬼祟祟的盯著方池。
“怎麼辦,老大說乾的J.Y不行,還是要新鮮的。”
“都怪那條人魚,這點小事都乾不好,現在好了,任務落咱倆頭上了。”
“下.藥吧,沒彆的辦法了。”
“下.藥打一針就好了,管個屁用,還是得色.誘。”
“那條人魚都沒色.誘成功,咱倆怎麼可能成功。”
倆人看向彼此,一個嘴歪眼斜,一個豬頭大耳,對視一眼後動作一致的歪頭,乾嘔起來。
嘔了兩下後肥頭一拍桌子:“有了,他不是和謝歲安好了嘛,咱們倆假扮成謝歲安,誘惑他來一發,不就行了。”
鼠眼:“誰扮?我可不行,我就一花栗鼠。”
他看著方池高大的背影,就覺得害怕:“他能操.死我。”
肥頭一聽沒辦法了,隻能他上了,壯士一去兮的看向方池:“我要不要去洗個澡?”
鼠眼:“……?”
而在這家店旁邊的那家店,同樣有兩個人在盯著方池。
“沒弄死他,現在謝歲安又開始挨家挨戶的清查,怎麼辦?”
“他被謝歲安保護的太好了,加大了難度。”
一陣沉默後,先前那人再次開口:“那先搞死謝歲安,感覺謝歲安單獨的話肯定沒有方池厲害,他也不是走哪都帶著人。”
又一陣沉默後,另一個人點頭同意:“我看行。”
正纏著方池要答案的葛戈打了個噴嚏,左右看了看後,繼續跟方池墨跡:“隊長到底喜歡霸道的還是喜歡聽話的?說說嘛。”
方池被他煩的不行:“我喜歡不纏著我的,恨不得離我八百丈遠,一句話都不想和我說的,每天都不給我好臉色,張嘴就罵我,伸手就打我,我就喜歡這樣的,行了吧。”
葛戈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隊長是m啊。”
他話音剛落,方池就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說好的不嘴嗨呢!喂狗了!
葛戈懵逼的眨了兩下眼睛:“隊長你都m到這種地步了嘛……”
方池深吸一口氣,他早晚被這倆人氣死。
懶的搭理葛戈,加快速度向D區走去,他倆走後沒多久,兩夥四個人都從店裡出來了。
肥頭那一組繼續跟著方池。
另一組則去城主府蹲點。
方池突然停下,把曹嚴華給忘了,江楓兩個人已經出事了,也許曹嚴華……
資料早不知道扔哪去了,看向葛戈,他是城主的得力助手:“你能查出曹嚴華的住處嗎?”
“如果你是擔心他的安全,不用去了,城主已經確認過了,他沒事,並且把人調進了城主府。”
方池現在就一個想法,不愧是城主。
這下暫時沒什麼心思了,金豆豆也在城主府,剩下甄真,不過出事的這倆人都是他要查的對象。
但為了心安,還是打算去甄真家轉一趟。
剛從通向D區的橋上下來,就看見謝歲安站在不遠處,見到他後向他招了下手。
葛戈的腳步停頓了下,黑幽幽的瞳孔變的更加深邃。
作者有話要說:
寶子們,周一上夾子,這幾天都淩晨更新,爭取能多攢點訂閱,嘿嘿,周一過後就恢複到正常的晚九點更新,麼麼。
第27章 叛徒
方池下了橋, 找出自己的胸牌,心中疑惑謝歲安怎麼又跑這來了,他是一秒鐘看不見自己就受不了嗎?太黏人了吧。
來到謝歲安身前, 瞄了眼站在他身後側賊眉鼠眼的男人, 麵生。
不是他說謝歲安這人吧,挺顏控的,就看門那幾個門衛,雖然嘴碎,但長的都很周正。
索菲就可以說英俊了, 葛戈也秀氣的跟個大美妞似的, 至於他, 那更是帥到慘絕人寰,沒有天理。
突然領了這麼一個人, 還真有點奇怪。
“城主, 你怎麼來這了?”
謝歲安笑了下:“當然是來找你啊。”上前一步, 手指在方池的襯衫上繞著圈圈。
方池盯著那隻手,就在不久前這隻手還在他的腦袋裡擦手杖,擦的他梆硬。
但是吧……
這隻短肥圓的手是怎麼回事?
短肥圓有點誇張,主要是和謝歲安的手比,謝歲安的那雙手真的是絕,連骨節的寬窄都是最完美的。
而這隻手太普通了,方池濃密的眼睫微微向下壓去,勾著他的那隻手鬆開:“走吧,去你家坐坐。”
謝歲安轉身, 手杖在地上敲了下, 方池看了過去, 劣質的藍寶石發出劣質的光, 側頭瞥眼向葛戈看去。
好似有心靈感應般,對方也看了過來。
眼神交彙,心中了然。
在他們身前,謝歲安緊張的舔了下嘴唇,應該沒問題吧,聽今天的廣播,謝歲安好像對他挺直白的。
想起賊眉給他換裝時說的話,就麵對這樣一張臉,誰還有心思管真假啊,肯定提槍就上。
心裡有了底氣。
方池並不著急揭穿,他倒要看看這又是哪路牛鬼蛇神,跟在謝歲安身後慢悠悠的往家走去,快要到家的時候,一瞥眼看到兩張熟悉的臉,瞬間激動:“老三!老四!”
正打鬨著向這邊走的兩個男孩子,停下腳步抬頭看了過來。
兩張除了眸色和發色不同外,長的一模一樣的臉,還有著點嬰兒肥,掩蓋了濃顏係的長相帶來的攻擊性。
倆人看到方池後,紅發紅眸的任雲舒風一樣跑了過來,身上的黑色短袖貼到身上,勾勒出少年時期獨有的,青澀貧瘠的身體輪廓。
銀發銀眸的侯閒庭就穩重了很多,隻是加快了腳步,腦袋後的小辮子一抖一抖的。
任雲舒衝過來向方池伸出手,方池愣了下後才想起這是什麼,配合著伸出手,兩人的拳頭撞到一起,進行了一連串的動作。
方池心頭有點酸澀,他已經太久沒做這個動作了。
任雲舒興奮的直蹦躂:“老大,外麵的世界好玩不?”眼中儘是向往,赤紅的眼珠仿佛要燃燒起來。
方池激動的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上輩子失去的兄弟又回到了自己身邊,他不再是那個孤寡的方池。
侯閒庭也到了,靦腆的笑了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方池表達著自己的開心:“池哥,你沒受傷吧?”
“老大怎麼可能會受傷!”
任雲舒對他翻了個白眼:“老大,外麵的怪物真的很多嗎?很厲害嗎?我一拳能打死幾個?”
說著舉起拳頭,把袖子向上擼,露出初具規模的肱二頭肌顯擺著。
方池笑了下,上輩子他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現在重生回來,再看他倆就有一種長輩看小孩子的感覺。
“能打死一個。”
“就一個!”任雲舒不信,又擺了好幾個造型,還擼起衣服,露出有點可愛的腹肌:“老大你仔細看看,在你出任務的這幾天,我瘋狂鍛煉,我都已經這麼強了!”
“池哥你彆管他。”侯閒庭拽過方池,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池哥,這是我媽包的餃子,你愛吃的韭菜雞蛋餡的。”
葛戈沉默的如同一個背景板,不動聲色轉著眸子,在兩兄弟身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方池一聽餃子,他還真饞這一口了,侯嬸兒包的餃子那叫一個好吃,他一頓能吃50個,不過後來他就沒吃到了,已經有點忘記是什麼味道,就記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