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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級道具:蛇毒腰帶。

最毒的蛇,最豔麗的腰帶。

作用:佩戴此道具可禦使群蛇,全副本可使用

副作用:玩火者必自焚,玩蛇者,會死於蛇毒。】

或許這一個道具對於當前副本的幽靈沒有特殊攻擊效果, 但對於具有活生生□□的玩家,則是毀滅性打擊!

殷回舟不敢相信這些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隻當做炮灰對待的小玩家,竟然敢虎口奪食, 所以他必須要給她一個教訓, 同時也是震懾其他即將與他爭奪勝利的凶獸。

比如戚煥。

戚煥站在餐廳中, 攔住進入房間走廊的路口:“好久不見。”

他開口,手中的長刀即將出鞘。

殷回舟不善地眯起眼睛:“想不到孤狼也會為美色所迷。”

“隻是一種交換。”戚煥回答。

兩人的氣場在餐廳之中碰撞,久久僵持不下。

下一秒, 一條通體閉塞的毒蛇猛然向戚煥竄去!

房間。

公爵終於從暈眩中醒來, 他艱難的掙紮一下, 發現自己被厚厚的鐵鏈鎖在了地上。

鐵鏈看上去明顯是某種特殊的禁錮人的道具, 不僅把人捆的結結實實,還抽乾他身上所有的力氣,保證他隻能被禁錮在這一方小小天地。

與此同時,他也回憶起那天見麵的場景。

他親眼見證何絨殺死他之前認識的管家,本來還滿心憐香惜玉,想著要不要幫她遮掩——就算她瞞著殷回舟那些人偷偷偷了畫去殺人也是情有可原,對吧?

沒有想到兩人交流,他轉身打算走的時候,那個何絨居然從背後打暈他,之後他就失去意識,現在醒過來顯然是被人關在房間裡。

至於關他的人,何絨也在他清醒過來後不久推開房門。

“你要做什麼!”公爵臉色有些扭曲,幾乎咬牙切齒地問,“你要知道我和殷回舟已經是合作關係,你隨便殺誰怎麼殺都沒有關係,不要和那些大公會做對,拚不過他們的!”

“你當真以為他在乎你?”何絨臉上是公爵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冷酷和倦怠,如同所有人隔著一層堅冰。

這句話一下撕碎了公爵的僥幸,他怎麼不知道殷回舟公會的作風,隻不過是麵對這種高難度副本,不得不找一個大腿抱腳而已。

“但是他不可能沒有發現你偷畫!”公爵這會腦子轉的飛快,很快就抓住一個可以讓自己獲救的點,“他肯定會過來找你拿回你偷的畫!而且肯定會懲罰你!他絕對無法忍受其他人在他手裡奪食!尤其是我們這種小玩家,怎麼敢和他們大公會作對,去奪取大公會破解副本的資源!”

何絨卻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懦弱到讓我惡心。”

公爵一愣:“你之前認識我?”

第一句話說出口是還是疑問句,但是他很快就回憶起自己的麵對對方時心頭浮現出無數次的熟悉感:“我什麼時候見過你?”

“很久很久以前。”何絨仿佛被冰覆蓋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我都記著呢。”

這點笑容沒有讓公爵放心反而讓他越發戰戰兢兢,眼睜睜看著對方拿出一幅畫。

那是一幅比較小眾的名畫。

在燦爛的像是陽光的金色背景裡,在大片大片柔軟的帶花綠色草地上,男人正在擁抱著女人,一手撫摸著他的長發,柔情蜜意的親吻。

他們同樣身著金色的服裝,繁複的奇異的紋路在服裝上浮現,女人沉醉的臉在畫麵中心被重點繪畫。

那種金色或者說是不安的黃色,就像是躁動的包裹著所有人的□□。

《吻》。

如果公爵沒有猜錯,這幅畫上的兩個人可能就是他們兩人。

“我和你……”他的腦海裡浮現出無數個候選人,以至於此時喉頭堵塞,無法說出半個字。

“哈哈哈哈。”何絨突兀的短促的連續笑了三聲,“難以想象,幾個小時之前我們還在討論我那可悲的老師,你親愛的妻子。”

“現在,連一個與你偷情的情婦你都需要再三思量才能挑出一個可能的嫌疑人?”

公爵白淨的臉皮漲紅——這簡直是把他所有的臉麵都扯下來扔在地上。

“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卻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是這樣。”何絨終於可以對這人露出鄙夷之色,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當我誠摯的信任你的時候,大概是在我8歲的時候吧,我才剛剛成為老師的學生,也剛剛被她帶回家認識你。”

公爵的臉瞬間慘白下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高挑的女人,艱難的把她和印象中某些矮矮的蘿卜頭對上:“你……”

“曾經我以一種卑鄙的方式暗戀著你 ,我把你當做地獄裡唯一的天使和救贖,我一次又一次想告訴你,那個老女人把我們賣到什麼地方,那個老女人讓我們經曆了什麼,那麼多令人作嘔的男人,”何絨臉上是鋒利的譏笑,“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對不起,對不起……”公爵艱難的搖搖頭,想要為當年的自己道歉,“我真的不知道她居然敢做這種事情!她明明是一個很好的舞蹈教練!”

“你真的不知道嗎?聖人大人?”何絨已經轉過身去,緩緩拿起專門準備好的刮顏料的小刀,開始一下又一下刮去這幅詛咒畫表層的圖案。

在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中,她冷笑:“你隻不過是很喜歡小女生對你的信任,你甚至也有那麼一絲和那些老男人一樣的想法,隻不過你比他們更高明,你不動聲色的裝作知心大哥哥的樣子,引誘彆人主動去親近你,這樣你無需負責,也不必負責,隻要你裝作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你就可以享受她給你帶來的任何便利——從金錢到女人。”

“我沒有!”公爵聲嘶力竭地反駁。

但是那幅畫已經被徹底刮開。

他愣愣地瞪大眼睛看著那副陰鬱詭譎的畫。

“莎樂美。”

他喃喃自語。

“看來你真是嚇得不輕,連這幅畫的的名字都忘了。”何絨嘲諷一笑,纖纖的手指輕輕劃過畫麵。

她的手劃過畫麵裡陰鬱的背景,滑過虛弱衰老行將就木的國王,滑過麻木不仁的王後,劃過剛剛行完刑刀尖還在滴血的衛兵,劃過身披薄紗濃妝豔抹無比妖嬈豔麗的莎樂美,最終停留在畫麵正中心,向四周散發著光輝的斷裂的那顆頭顱——

“《施洗約翰的頭在顯靈》”何絨冷酷無情的說出畫麵的名字,“你猜猜現在麵目模糊不清的那顆頭顱會是誰的呢?”

這句話幾乎是明示了,公爵卻在這刻突兀的想到自己當時選擇的座位。

左一,在最後的晚餐12門徒的位置之中恰好是約翰的位置,冥冥之中,結局居然在那一刻起就已經定下。

而在經典的故事傳說莎樂美之中,她生的極度美麗,卻不喜愛任何男性,唯一愛的人隻有約翰,卻被拒絕。因愛成恨之後她承諾向國王跳七重紗之舞,以此換取約翰被斬首,而在約翰被斬首之後她深深的親吻了斷裂的頭顱。

在極速思考之後,公爵下意識做出一個極度愚蠢的決定:“等等,你是不是還喜歡著我?你是不是愛而不得?”

他在生死攸關時終於抓住唯一的自救方法,所以興奮的臉皮通紅:“我真的很恨我的妻子,我知道你們在經曆什麼,但我真的無能為力,她實在是太凶暴了!我一直都深深的愛著你,我一直在祝福著你可以脫離苦海,現在你能夠這樣子活下來,真的是太好了……”

他劈裡啪啦說出一大堆話,興奮的幾乎要睜開鎖鏈去抓住女人的衣角,去祈求她的原諒。

這樣一個曾經衣冠楚楚的男人,跪在腳下痛哭流涕,無比狼狽。

何絨心中卻連一點複仇的快慰都沒有。

她隻是把畫端端正正的擺在桌子上,後退一步,開始緩緩起舞。

不是七重紗之舞,卻是在她八歲那年第一次被老師送去那個惡心的聚會時被要求跳的芭蕾。

“莎樂美”因為美麗被人覬覦,被人傷害,推她進入深淵的是她某種意義上的父母,而在她身陷沼澤之時,名為聖人的約翰,卻不屑於給她一點目光。

這不是愛,而是從始至終的怨恨。

何絨跳完最後一支舞,背對著公爵停下舞步,幾乎是愉快地笑出聲:“去死吧。”

她身後傳來重重的咚的一聲,那是一顆頭顱滾落在地的聲音,粘稠的血液彌漫出來觸及她□□的腳。

何絨沒有回頭去看,而是雙手合十,上前一步靠近門口,以一種幾乎祈禱或是獻祭的姿勢抬起頭:“您終於過來收取我的死亡了嗎?”

“是的,你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戲鶴推門而入,溫柔開口。

或許在長眠之後你還願意醒來,以全新的姿態去體驗這個世界。

第67章 古堡(21)

十分鐘後, 戰鬥的兩人同時收手。

殷回舟臉色陰晴不定:“你成功了。”

他沒好氣地說:“拖住我這麼久之後,那個人,那個女人應該已經完成她的目的。”

戚煥微微一笑, 禮貌點頭,卻讓人恨得牙癢癢。

他們來到房間門外, 不需要進入其中就能聞到濃烈的血腥味。

一陣清脆的掌聲響在他們耳邊, 走來的陰影裡緩緩走來身著華服的古堡主人:“你們真是給我帶來了無與倫比的藝術。”

他推門而入,房間內血腥而震撼的一幕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公爵半跪在地,從脖子上被人生生砍下頭顱, 而那猙獰扭曲的腦袋則被女人抱在懷裡,以一種舞蹈的姿勢展現出來。

一幅巨大的畫正掛在牆壁上, 與眼前這震撼詭異血腥的一幕相互呼應。

“莎樂美。”就算不熟悉畫他們也一眼看出這個故事。

與此同時,係統麵板及時展開,還是那個熟悉的問題。

【謎題三已出現:Hela

她為何而死?他為何而死?

僅首先破解謎題者可獲得額外積分,回答限製一小時】

“她死於複仇,”殷回舟不想失去這一次反擊的機會, 冷笑著開口,毫不掩飾這一次的謎題剛好與他身份卡提供的信息有關,“公爵作為貴族和教會有聯係。”

他對著戚煥挑釁一笑, 隻淺淺表達幾句關鍵信息, 吊起人的胃口之後不再多說, 而是利落的提交答案。

謎題三處於解開狀態,完全沒有給戚煥多餘的機會。

戚煥固然可惜這一份積分,但他此時的目光則停留在古堡主人身上。

似乎是為了欣賞這一次全新的偉大藝術品, 這一次古堡主人難得身穿正裝, 在漂亮的寶石點綴的禮服之上, 一個小小的家族徽記出現在上麵。

除了遮天蔽日的藤蔓之外, 在那家族徽記的中心則是這個家族的名字——

“Richard”

戚煥瞬間想起煉金術手抄本上的署名AR,還有戲鶴透露出來的古堡主人的名字。

古堡主人是當年研究者之一!

他這邊表情的突變都被殷回舟放在眼裡,他隻是哼笑一聲。

而古堡主人也在欣賞夠繪畫之後,拍拍手,召喚他的管家,前來帶走最後一份禮物。

珍貴的屍體就這樣被帶走。

即將離開的時候,他還不忘停下腳步扭頭看劍拔弩張的兩位玩家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按鈕湧動:“隻有最後一天了,大家好好享受最後狂歡吧。”

話音落下,他脫去頭上的禮帽,優雅一鞠躬後帶著人離開。

殷回舟也心滿意足的笑上兩聲:“戚煥,這一次你連搜查的機會都沒有,想不想知道我隱瞞的秘密?”

戚煥看他一眼:“我沒有和你合作的欲望。”

殷回舟本是想以此為理由,再拉攏一位高手加入他的陣營:畢竟這一次的副本確實太過艱難,他手上的人幾乎折損殆儘,當前副本下最有機會對抗的隻有他們兩人。

哼,在餐廳的時候他也注意到那個沒用的老頭子早就死了。

沒想到對方不僅軟硬不吃,還一眼看出他的打算直言回絕,那麼,殷回舟也隻好去找那位可愛的NPC,一起合夥把其他玩家一網打儘。

他又在室內確認一遍,沒什麼線索後率先離開去找npc了。

戚煥還停留在原地,即使沒有屍體,他也通過地上的腳印,注意到一點小小的不同。

何絨,他可以肯定,在死亡之前向前邁出了一步,方向是門口。

戚煥按照自己模擬出的死亡之前的場景進行走位,上前一步對著門看過去:至少在那一刻,有人從門口走了進來,或許還與她發生了對話。

這個人是誰?

在其他副本裡,他還需要思索,但此時此刻他心中已經有懷疑的對象——戲鶴。

畢竟這位狂妄膽大的NPC,也不是第一天搞事了。

是他教唆殺人。

他也想逼迫這些玩家感到緊迫,開始動手嗎?

戚煥一邊想著一邊走到了天花板正下方,抬起頭,果然看到了與煉金術士家中如出一轍的空間之神的圖案。

這是何絨留給他的線索。

一本染了血的煉金術士筆記殘本,從上麵的印章來講,應該是公爵家的收藏。

公爵和教會有關,而何絨作為舞女,也不止一次的在公爵府演出,估計是在這個過程中,她見證了貴族勢力與教廷的肮臟,受到傷害之後決心複仇。

戚煥憑借短短數麵之間對何絨的了解相當精準的推測出對方的想法。

何絨為複仇而死,而公爵死於虛偽和傲慢。

可惜,這一次沒有係統給他驗證自己的猜測。

好在不管怎樣他還是拿到關鍵性。

戚煥帶著筆記回屋,坐下來仔細翻閱。

手稿上勉強可以辨認出一些字跡,比如神明數位一體的猜測。

看到這裡戚煥皺眉,旋即又有些釋然。

這是教會明文批判的□□觀點,也難怪這沒有出現在上一本上麵有教會標記的煉金術士筆記之中,或許是因為這種觀點得不到教會的承認,所以煉金術士才開始尋求其他人的幫助並留下筆記。

因為數位一體的觀點,煉金術士認為不同神力量可以歸於一個——他們已經在小白鼠上進行過實驗,然後現在需要新的容器。

戚煥翻過一頁,接下來是一幅關於容器的結構圖,這一次的結構圖上沒有用特殊手法進行保密,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一眼看清:那個容器實際上是人的樣子!

一個人。

並不讓人驚訝的結果。

關於神明的實驗最終落點在人身上,必須要以人為中介或者容器才可以轉化神力。

如果這是新的研究,戚煥擰起眉,再次在煉金術士筆記上翻閱,果然發現,後半部分作者的筆記裡開始提到教廷支持其他的研究。

或許教廷不承認多神變唯一神的信仰,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拒絕力量,在實驗獲得巨大進步之後,他們甚至會是第一個躍躍欲試的!

這樣一來,或許戲鶴就是那一個容器!

教宗的地位,怪不得如此低下,他在教會不僅僅是個傀儡,甚至隻是一個存儲神明力量的容器,也難怪戲鶴的血液裡充滿神明力量帶來的損傷!

這不是反噬而是被強行灌輸力量的後果

他和古堡主人如此之熟的原因也找到——他絕對不甘於成為容器!莫非是要聯合……古堡主人成神!

不,不僅僅是聯合,是先聯合後背刺。

戚煥憑借自己對對方的了解,果斷做出判斷。

假如現在戲鶴在此處,恐怕也要為他的了解而拊掌大笑。

他一直更加在意突然出現的NPC,還是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的背景,始終是古堡主人和教會兩方的激烈鬥爭,而主角則是遊走在雙方之間聯係玩家試圖為自己爭出一條生路。

戚煥冷靜下來,他很快就意識到這種局麵的凶險之處。

教會一開始就打算獲得神明力量,給他的道具懷表,可能也隻是把他犧牲品,或者是製衡監視戲鶴的工具。

而古堡主人,最開始就有實力有野心要篡奪神的力量,剛開始通過教會來獲取實驗的條件之後,在教會反對他的信仰之後,轉頭貴族的懷抱,獲得成績之後又與教會合作。

但是此人狼子野心,最終背叛教會,帶走已經被囚禁起來的神明,並且試圖和戲鶴合作。

他並不會把玩家放在眼裡,隻是會在他們身上實現自己對血腥暴力的追求。

這兩方的戰鬥,他們玩家無論倒入哪一方都不會被真心對待,都有可能成為戰鬥中的炮灰。

房間裡的燈光漸漸昏暗下去,夜色已深。

戚煥站起來,知道還有很多謎題沒有被解決,而剩給他們的時間隻剩下最後一天。

他也從這兩條路之中隱隱約約看見了第3條道路——神明。

被囚禁的憤怒的可憐的神明。

戚煥再次跪在床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發自內心的祈禱。

他在腦海裡描摹出罐子裡的神明的外形輪廓之後,漸漸陷入沉睡。

這一次,在白蒙蒙的霧氣之中,他又一次見到接天連地的巨大神明軀乾,又見到那阻擋神明軀乾的罐子外殼。

不過,這一次,他終於在伸手的時候不被玻璃所阻擋,探出手之後,觸碰到神明的肌膚。

帶著一點滾燙的觸感出現在他的掌心。

戚煥驚醒,他坐起來,低頭凝視著自己的手掌。

上麵出現一朵小小的黑色的即將凋零的花朵,那是屬於死神的標記。

神明,似乎終於在他日複一日不間斷的祈禱之中,突破束縛,給他留下了提示。

戚煥站起身,快步走向大廳,一種衝動在他心中湧動:這一次神明的罐子或許會給他更多的可能。

房間。

戲鶴從沉沉的睡眠之中蘇醒,耳邊是畫筆觸碰紙麵的沙沙聲。

古堡主人站在他旁邊安安心心的作畫,這一次的繪圖上幾乎看不出線條,隻有大塊大塊,斑斕絢麗的色彩相互撞擊。

戲鶴知道,他已經開始暢想這一次驅趕那些惡心的入侵者的的勝利。

夢境裡溫熱的掌心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手上,戲鶴唇角帶著一點點笑意,緩緩抬起手。

在他視角裡的係統麵板上,屬於神明和友善NPC的兩個標簽都閃閃發光。

真好,終於可以發布最終任務了。

戚煥,讓我看看你的選擇吧。

第68章 古堡(22)

係統麵板突然閃爍。

戚煥目光落在麵板上, 不知何時一個全新的任務已經浮現在上麵,輕輕的跳動著,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恭喜玩家戚煥完成前置隱藏條件, 開啟任務:第三條道路

神明被他的信徒束縛,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 無止境地抽取力量, 而你憑借著虔誠,智慧和勇氣,喚醒了沉睡的神明。

玩家戚煥加入神明陣營——任務目標:解救神明】

手心的黑色標記似乎也隨之散發出熱度。

戚煥不自覺握手成拳, 站在油畫下麵,隔著厚厚的玻璃瓶, 仰頭看著似乎在安靜地睡眠著的神明。

然後他取出煉金術手冊,打開來仔仔細細的翻閱比對著麵前的罐子。

這一次,似乎是成功歸屬神明陣營的關係,他也擁有了一些特權,那些施加在圖紙上的保密的力量, 不再對他造成乾擾,讓他得以仔仔細細的看清每一處圖紙細節,並與實物進行對比。

比如, 之前他注意到的磕碰中有一處小小的凹槽。

這一處小小的凹槽居然是鎖孔——隻要有合適的鑰匙, 就可以打開玻璃的鎖孔。

不可思議。

戚煥心想, 他也在圖紙上看到了煉金術士,或者說是古堡主人本人年輕時候對此的抱怨:“混蛋,這幫異想天開的混蛋!他們都敢把神明裝在一個罐子裡, 居然還想要一個鑰匙!”

在激烈的一係列謾罵之後, 古堡主人似乎也不得不妥協於那些他嘴中的貴族老爺們的異想天開, 為了保證他們有機會取出並且觸碰這份神明的載體, 他選擇為這個設計增加一個小小的鎖。

其中是讓他發生概念轉變的,應該也是一位貴族,上麵古堡主人沒有直接寫出他們的名字,而是用了相對比較尊敬的稱呼。

戚煥琢磨著這大概是公爵的家族,這樣也符合這一次來到古堡之中的玩家身份都與古堡主人過去以及這個囚禁神明計劃有關的設定。

至於鑰匙的成分,自然也不同於一般的金屬。一般金屬材質的鎖怎麼可能困得住神明,自然隻有一個通靈的法陣和通靈的材料才可以達成效果。

熱愛繪畫的古堡主人極富創意地設計成為一小片一小片形狀不規則的鑰匙,材質則是各種足以通靈寶石粉末的混合。

後續並沒有繼續交代這塊鑰匙落入到誰的手中,又是否被古堡主人帶出,但是戚煥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畫,那些古堡主人珍愛的以各種顏料塗滿的油畫!

因為當前的科技所限,這些油畫的顏色材料很多都來源於礦物寶石磨成粉,毫無疑問,這些礦物寶石往往都是通靈的材料,否則古堡主人也不能夠憑借這些繪畫引入神明的力量對他們進行詛咒!

另外一個有利的證明則是戚煥不止一次的,在撥開雙層畫的時候刮去過表層的顏料,有的時候顏料會大片大片的剝落,留下的不規則形狀也與這些鎖孔相似。

戚煥微微笑起來,這樣一來,他的尋找本命畫計劃也可以提上日程。

有可能存放鑰匙的話並不是本命畫,但從這是一個遊戲副本的角度來講,在從繪製本命畫材料與鑰匙的材料要求上來看,多半會是同一份。

而對於本命畫,戚煥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一方麵是在那次畫室裡對抗幽靈的時候,他在百忙之中也不忘仔細觀察走廊上各種各樣的繪畫,另一方麵則是與何絨的對話,刷新他對古堡主人的認知。

他張開紙,開始在乾脆在上麵寫下自己懷疑的兩幅畫的名字。

他又抬頭,深深的看麵前巨大的壁畫《最後的晚餐》一眼。

房間。

係統麵板及時播報:【玩家戚煥,已接受您發布的最新任務。】

意料之中,戲鶴臉上沒有過早地浮現出勝利的笑容,而是側頭看下門口,如果他預料的沒錯,有的人也該來了。

果然,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古堡主人停下筆:“真是討人厭的蟲子。”

不過他還是尊重神明的意見,一轉身便消散在房間裡。

戲鶴起身,打開門果然見到那個最不討人喜歡的合作者。

殷回舟麵帶不善的看向此時還笑得溫柔的NPC,雙手還胸坐到對麵:“果然是那個女人偷畫,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膽子。”

“是啊。”罪魁禍首戲鶴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置身事外地點頭,“不過沒給我們帶來麻煩。”

“還好那幾幅畫都是小玩家之間的自相殘殺,”殷回舟臉上終於放鬆一點,顯然對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這幅向日葵信心十足,“不過我還是不知道古堡主人的本命畫會在哪裡,戚煥那邊呢?”

他微微挑起眉頭,終於說到他此次前來見NPC時的主要目的:“戚煥態度這麼放鬆,想必是早有準備,我想他已經對古堡主人的本命畫有所猜測,隻是還沒有動手而已。”

戲鶴嗯了一聲:“所以你是希望通過我這裡去監視戚煥。”

“不僅如此,”殷回舟沉聲道,“你必須要時刻盯著戚煥,尤其是關於本命畫的事情。”

他不太善於解答副本的謎題,卻善於看人用人,很快就對戚煥的狀態作出分析:“我懷疑何絨告訴過他一些關鍵消息來換取他的幫助,那麼此刻他恐怕已經確定了本命畫甚至已經行動起來。”

殷回舟雙手環胸,不給戲鶴開口的機會:“我知道你想說既然已經有人找到本命畫,為什麼你不單乾要跟我合作,那麼我告訴你,教廷那裡,你必須需要我們家族的幫助。”

他身體向前傾,無限靠近NPC這張完美無缺的聖潔麵容,語氣溫柔,仿佛繾綣耳語,帶著誘惑的說道:“你真的就不想坐上至高無上的王座嗎?”

“可是,”戲鶴同樣放低聲音,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野心,“我借助你們的力量,那也將被你們掣肘。”

“不會的,我們隻需要更多的金錢,需要你的幫助,我完全可以通過神明的力量立下誓約,絕不乾涉你們叫停的擴張。”殷回舟信誓旦旦。

反正對於一個玩家而言,他要做的隻是破解這個副本。至於他離開之後這個副本的家族會遇到什麼,就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中。

戲鶴相信了他的承諾。

有了這些交鋒,殷回舟越發信心十足:不怕彆人獅子大開口,就怕對方沒有任何利益的合作。

隻考慮情誼,而指望對方永不背叛是極其愚蠢的事情。

戲鶴也演完戲,終於可以把一直想要毫無痕跡提供給對方的線索展開。

他伸出手指,但金色的火焰出現在他的指尖:“讓我們看看神的目光,又為我們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在光明神所照耀的每一處地方沒有任何的秘密可以隱匿行跡,包括戚煥作出的判斷。

“兩幅畫,”戲鶴緩緩開口,“一幅就是掛在客廳正中央的巨大的最後的晚餐那幅畫,古堡主人自視甚高,這樣一幅宣講神明的繪畫可能是他的首選。另外一幅畫,多半就是你說的那個其他人提供的線索,讓他做出的判斷。”

戲鶴伸手虛指火焰之中浮現出的四個字——

《羊的崇拜》

殷回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僅僅是戚煥在上次進入畫室的時候仔細觀察四周,記錄下每一幅畫收集信息,為接下來做準備,他費了那麼大的代價,幾乎是廢掉自己的左右臂,才終於在畫室裡走一遭,當然不可能隻帶幾幅畫出來。

他用特殊的道具記錄下走廊上的每一幅畫,接著根據之前公爵為了表達忠心給他送上的一本世界名畫描述的冊子,將大部分畫的名字翻了出來。

之前的努力並不是毫無成效,此刻,聽到戲鶴提起這幅畫的名字,殷回舟回憶起這幅也被公爵提過的畫。

畫麵中無數人聚集在一起,恭敬而虔誠的抬頭,仰望著中心,而占據中心是被放在祭壇上的一隻羊羔,它胸口的血流入下麵的金杯,象征著祭祀。

天使聚集在它中間,燦爛的光芒自天空打下,照耀在那羊羔之上,像是神明對此有所感而作出反應。

這幅畫被人隨心所欲的掛在畫廊眾多複雜的油畫之中,和其餘的宗教畫一樣,布局線條用色平平無奇,幾乎淹沒在眾多令人目不暇接的好畫之中。

對於這兩幅畫,他會選擇哪一幅呢,戲鶴想著,看過去。

很快他就發現不需要多加揣測,眼前人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無罪的羔羊,原來這就是古堡主人對自己的判斷。”殷回舟顯然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的表情,近乎心情愉悅的敲擊著桌子,壓抑不住即將解決一個副本的激昂心情,“彆人不知道選哪一幅,我還不知道嗎?當年他叛出教會不就是因為……”

殷回舟沒有多說,似乎是顧及到當年秘事對這位教宗的影響。

他起身,然後回身向戲鶴伸出一隻手:“我尊敬的教宗先生,我的冕下,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本命畫,那麼還請您與我去畫室一趟,正是解決這些可笑的荒誕的事情吧。”

戲鶴坦然一笑,與他雙手交握,借著他的力量站起:“這正是我所想的。”

不同的身份卡帶來不同的信息,戚煥極有可能會走上一條歧路。

但是,僅僅是這樣還不夠。

必須要給戚煥一個不得不做的時候。

隻有逼到絕路,他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第69章 古堡(23)

戚煥站在壁畫前, 他已經做出對本命畫的判斷,在那之前可以先試圖從顏料中找到打開罐子的鑰匙。

然而,當小刀刺入壁畫之時, 戚煥感受到手下的顏料層寸寸崩壞。

他眉頭一擰,抽出匕首, 想要阻止壁畫表層的顏料碎裂, 然而,早已分崩離析的壁畫迫不及待地從左向右寸寸剝落。

表層的顏色剝落之後,露出的是底層更加鮮豔明亮的顏色。

最左邊是無上的天堂, 中間是混亂的人間,最右邊是極惡的地獄。

“《人間樂園》。”戚煥立刻就認出這一幅頗為著名的長畫, 心頭一跳。

不對,這不可能是古堡主人的本命畫,這幅畫寫儘天上人間可以是他對世間的認知,但絕不可能是他對自己的判斷!

就在這一刻,戚煥聞到一股焦糊味, 那是有東西在熊熊燃燒的氣味!

從氣味的方向來講,似乎就是畫室長廊的方向。

是畫室裡發生火災,還是?

電光火石之間, 戚煥做出判斷:有人找到了另一幅, 或者說是真正的本命畫, 現在正在燒畫!

哢嚓一聲。

戚煥麵無表情的捏碎s級道具移形之鏡,一瞬間便出現在畫廊之中。

他抬起頭,無數幽靈正在尖叫哀嚎著填滿了整個畫廊, 將像海水一樣將他淹沒。

在這徹骨的陰冷之中, 卻有一點無比明亮無比熱烈的光芒放射出來。

那光芒的中心有一點黑煙燃起, 正是正在熊熊燃燒的巨大油畫!

殷回舟正雙手叉腰站在燃燒的油畫麵前, 臉上神情凝重,隨著幽靈一遍又一遍的衝擊他身邊一寸處的金色薄膜,臉色慘白下來。

“停下來!”戚煥開口阻止,與此同時,他戴上一雙薄如蠶絲的黑色手套。

【A級道具:虛實手套

作用:使玩家可以觸碰到所有處於邊界的事物,邊界定義包括生死,虛實,物質意識……】

下一秒,他憑借著手套的特殊作用,抓起身邊的幽靈,直接將它扔到身後。

這一出瞬間激怒本就因為繪畫被燒而躁動不安的亡靈,它們像洶湧的海浪一樣湧向中間正在移動的人類!

戚煥卻是借此撐住一幽靈的肩膀像是跑酷一樣,直接踩著幽靈們的人頭狂奔而去。

“你要乾什麼?”殷回舟看到人狂奔而來也是大驚失色,手中的骨笛一響,頓時地上便有無數低沉的嘶嘶聲響起,“這一次是我先完成任務!”

戚煥稍稍減速,腳下在幽靈脖子上一蹬,手中長刀出鞘,在地上橫掃一圈,刹那間便震飛無數欲與之廝殺的毒蛇!

緊接著他任憑重力讓自身墜落,在地上一個翻滾間,已經撲到正在燃燒的本命畫麵前!

還好,本命畫畢竟是古堡主人的核心,即使是天克它的光明之焰都隻是與之僵持,隻能一點點蠶食,而不能瞬間摧毀這幅畫!

戚煥掌心中屬於死亡之神的黑色印記發出淡淡的黑色光芒,伴隨著貫徹整個手掌的涼意,一團黑霧冒出,幾乎一瞬間便吞沒本命畫。

這一變化也在戚煥意料之外,然後係統給出解釋:

【神明的力量引動了本命畫中原本的力量來對抗光明的吞噬,然而,殘留的力量終究不足以對抗整個浩蕩光明,本命畫預計摧毀時間倒計時:10分鐘】

十分鐘。

戚煥必須在這10分鐘以內找到本命畫上的鑰匙,並且,如果他並不打算摧毀本命畫,他得在這10分鐘內找到解決辦法。

這還隻是遙遠的憂慮,當前的危機則是因為被半路虎口奪食而極為暴怒的殷回舟!

殷回舟在毒蛇攻擊失效之後,便揉身而上,手中出現一條長鞭,一瞬間便卷起本命畫,希望將它拉到自己的手裡。

可惜,戚煥也同步伸出手,死死拽住本命畫,與此同時,右手長刀揚起,對著長鞭橫切而下。

伴隨著一陣金屬交擊之聲,兩人都感覺虎口一麻。

殷回舟身後則亮起淡紫色的光暈,強力道具正在充能中,更強的攻擊蓄勢待發。

下一秒,他手上的力度陡然消失,臉上也露出幾分震驚之色。

殷回舟頓時暴跳如雷,拿起追蹤道具按著對方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該死的,他手上有著傳說級的空間瞬移道具!不就是一個副盟嗎?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把這種壓箱底的道具都拿出來!”

這正是最早激發的瞬移之鏡的作用。

【 S級道具瞬移之鏡:鏡中虛影,轉瞬即逝。

作用:在任意副本中,玩家捏碎鏡子之後,玩家的分身將會被傳送到心中正在回憶的地點,不受任何限製,傳送時間為三分鐘,三分鐘後玩家回到原地,可攜帶任意物品。】

這一道具沒有任何副作用,戚煥抱著本命畫回歸餐廳的時候,神色沒有半點變化,立刻開始觀察這一幅本命畫。

羊的崇拜。

戚煥看著聖光之中生而無罪飽受欺淩的羊:何絨給他的消息並沒有問題,古堡主人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無罪。

那麼,既然是崇拜神明之人,又為什麼拿著神明的鑰匙而不願意打開罐子。

戚煥一邊想著一邊拿起匕首狠狠敲向羊的崇拜。

表層的顏料寸寸碎裂,緊接著便以不規則的形狀脫落下來,其中有幾片的形狀,恰好就是他反複描摹過的屬於鑰匙的形狀!

打開神明罐頭的鑰匙真的就在這幅畫中!

就在戚煥要撿起鑰匙的瞬間感受到一股灼烈的熱意從身後而來!

戚煥停下動作,反手從道具欄中抽出一把黑色的雨傘向後張開。

與此同時,他也看清向他襲來的是什麼——一團金色的火焰!來自光明神神力賜下的無邊烈焰!

殷回舟的身影也出現在走廊末端,為了阻止這個壞自己好事的玩家行動,他甚至不惜直接使出NPC交給他的力量!

然而,戚煥一個人獨行這麼久,向來具有極高的警惕和極強的反應力,手中保密屬性的道具多的數不勝數,正如此時張開的這把黑傘。

【A級道具:保護傘

作用:傘下的人可反彈所有低於傘等級的攻擊,僅限於存在非自然力量的副本。

副作用:最好的保護方式是與保護者合為一體,請玩家小心保護傘的吞噬作用。】

就在黑傘撐開的瞬間,那朵金色的火焰,再也沒有辦法衝向目標,而是在接觸到傘麵的一瞬間被彈開,向外跌落在地上,燃燒不過幾秒後便無力的熄滅。

不過,這一道火焰攻擊的力量極強,不僅瞬間震麻戚煥拿著傘的手腕,還因為這過於強烈的攻擊導致保護傘中的幽靈不安,開始下意識想要吞噬執傘者。

淡淡的黑霧漫上戚煥的脖子,與此同時,殷回舟並不停頓地接二連三甩出大朵大朵金色的火焰。

戚煥並不擔憂,倒不如說,傘下的他等待的就是對方全力攻擊的一瞬間。

無數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細軟菌絲無聲無息地生長,頃刻之間便蔓延到殷回舟腳下,正在他全力攻擊的時候,那些菌絲齊齊生長出尖利的刺,瞬間紮入他足部的肌膚,試圖抽乾他所有的力量!

b級道具,暗影之菌。

攻擊性不強,但是極其善於隱藏偷襲和使人失去反抗能力,不見得適合副本對抗boss,但對於處理玩家極為擅長。

戚煥收回傘,就要上前去和這位玩家多說兩句。

異變就在這時發生。

在殷回舟瘋狂的襲擊之中,無數朵屬於光明神的火焰摔落在地,然後熄滅,但總有那麼幾朵殘餘的火星還在地上依依不舍的跳動。

直到戚煥行動的時候,恰恰好落在被戚煥背在背上的畫上。

那本就克製古堡主人畫的火焰瞬間便燃起,戚煥皺眉,將畫接下來想要阻止。

然而,本應該被困在原地的殷回舟反應比他更為劇烈,居然是一瞬間便掙脫菌絲的束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撲向自己的那幅詛咒畫!

“不行,不能燒!”他大聲尖叫著,嗓子幾乎嘶啞。

戚煥後退一步,擰起眉,對方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像精神值跌落穀底之後崩潰發瘋。

甚至——他不借助道具就可以達到這種非人的速度,更像是墮變了!

殷回舟比他預料的還要瘋狂,在第一次撲不中之後,竟然又一折身想要撲向那短短時間內就燃燒大半的詛咒畫。

“你……”戚煥壓住即將出竅的刀,皺眉看向對方的臉。

他看到的是一張已經完全扭曲的表情介於哭泣與狂笑之間的臉。

“不要……彆燒……嘻嘻嘻……我懂……不……”殷回舟似乎燃儘最後一點生命力,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出一步,最後無力的跪倒在詛咒畫前。

那副畫還隻剩下戚煥握在手中的殘餘一點。

而火焰並不燃燒人體,也隨著畫的消失而逐漸暗淡下去。

殷回舟的生命也隨之一點點消失。

一點常人無法看見的淡藍色光芒隨著畫的消失而漂浮在空中,然後被力量牽引著一路湧入戲鶴的房間。

“願逝者不必永眠。”戲鶴歎著氣收起這一點殘餘的靈魂。

殷回舟的意識也終於可以陷入安眠。

在見到那片墓地上彎彎的銀月之前,他還依稀感覺到那位特殊的不知是善是惡的NPC高傲地站在古堡主人身邊。

而那神秘而強悍不可一世的此地主人,居然彎下腰,像是一隻虔誠的羔羊或是信徒。

NPC近乎冷酷地對他在此副本中的表現作出評判:“感謝你為推動命運的齒輪做出努力,你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70章 古堡(24)

本命畫被燒毀倒計時7分鐘。

即使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 戚煥也沒有立刻打開裝載著神明的罐子。

無數次在無限流遊戲副本裡出生入死給他帶來的最大保障便是,在刀尖起舞之時永不放下的謹慎。

所以戚煥還在整理思路。

首先,殷回舟的死體現這個副本又一個規則——詛咒畫被燒毀, 玩家也會死亡。

或許不僅僅是被燒毀,隻要是詛咒畫被毀壞, 玩家都會有生命危險, 這也很符合大部分遊戲副本的設定,比起直接毀滅畫就可以破局,還是讓玩家在無法對抗的巨大危機下掙紮求生, 更符合主神的喜好。

其次,殷回舟手上拿著的向日葵畫。

戚煥把被他放在身邊的小小的一幅向日葵畫取出, 動作快速的用匕首打開。

在燦爛的向日葵背後,是一幅同樣抽象的沒有絲毫人物的繪畫。

一望無際的沙灘上,枯樹敗枝,還有死去的神秘怪物的屍體。

軟塌塌的鐘表像是一塊融化了的披薩一樣,軟噠噠的貼在物體上。

《永恒的記憶》

一幅超現實主義的畫, 一幅似乎在反映的潛意識,又似乎有無窮寓意的奇異的繪畫。

戚煥很難不在此刻想起那一塊懷表,一塊他最終的底牌, 此刻在這幅畫裡卻像是無能為力的融化的金屬。

果然, 教會交給玩家的所謂神器, 恐怕在關鍵時刻會變成催命符。

戚煥冷冷的想,抱著花撿起地上散落的打開罐子的碎片,走向那一個盛裝著神明的罐頭。

遠處的走廊裡開始出現有節奏的腳步聲。

這麼多次與古堡主人見麵, 戚煥完全可以判斷的出來, 這是這位副本的大boss出場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遊戲的最終boss已經開始不疾不緩的走向他的對手。

恰恰是這份不疾不緩繼續牽動著戚煥從一開始就縈繞在心頭的不安。

右下角的遊戲麵板上, 他親自激發的那個解救神明的任務還在閃爍著,像是在催促著他儘快打開罐頭。

這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古堡主人和教會爭奪神明力量,教宗不甘成為容器——唯一破局的力量,隻有神明。

祂醒來的時候,哪一方都不會得到好結局。

時間還是一秒一秒的過去。

戚煥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打開罐子,相反,一個奇異的念頭浮現在他的腦海。

教宗,戲鶴,他一直稱呼他為冕下,卻好像從來沒有詢問過他的名字。

在這個副本裡的名字。

戚煥開始搜尋起腦海裡這個身份所攜帶的一切記憶,下一秒鐘他的眼神一厲,低頭看向掛在自己胸口的徽章。

那是屬於教會的徽章,上麵的冠冕印記金光閃爍,象征著教會的無上榮光。

但是,不僅僅是這樣,在這一塊標記的背後,則是他作為騎士長所要侍奉的教宗冕下的姓,代表著他的歸屬。

戚煥摘下這塊徽記,翻轉過來。

一個他已經有所預料的縮寫。

但,他在看到之時還是感受到類似於另一塊靴子落地的心情。

AR

戲鶴欺騙了他。

這個縮寫不僅僅是古堡主人的縮寫,也完全可以是這位沒有任何背景卻走到教會權力巔峰,哪怕是個傀儡的教宗冕下的名字。

他隻是意識到對方沒有實權卻完全沒有想過,難道什麼人都可以成為教會的傀儡,都有機會走到這個平台嗎?

戲鶴,一開始上位的能力便是這個神明中的罐子。

醒悟隻在一瞬間,戚煥無意識抓住懷表腦海裡激烈回憶著種種細節。

那麼此刻戲鶴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應該是想要徹底的拿回神明,以此為階梯進行更深的實驗,來獲得更多的力量。

不對,戚煥下意識在心裡否決這一點。

古堡主人的腳步聲漸漸貼近,還是那種不急不緩的悠然之態。

或許是因為對他而言,這一次誅殺玩家的行為,隻不過是貓抓老鼠。

戚煥還在思考,他選擇根據自己對這位膽大包天的瘋狂NPC的理解,去推測他的行動。

就像上一個副本,他的所有行為,所有努力,所有成功都不過在NPC的計算之中。

那麼這一次他已經走到這一步,隨時可以用鑰匙打開罐子裡的神明,是不是這一點也在戲鶴的推測中?

一個一直研究神明的人,一個不惜抽取神明力量豐富自身的人,又為什麼希望神明獲得自由。

戚煥又想起古堡主人對戲鶴的奇妙態度,最開始他以為那是忌憚,很快他又注意到這帶著一種微妙的尊敬。

就像是羊的崇拜裡那幅畫中對神明毫不掩飾的崇拜敬愛和信仰,就像是溫順的羔羊,像是虔誠的信徒。

神明,戲鶴,煉金術……

需要一個活生生的人作為神明的容器,才能夠承載神明的力量……

容器……

他眼前的這一位教宗,真的是以前那個教宗嗎?

一個突兀的念頭湧入腦海,那他整個人忍不住打個哆嗦。

在古堡主人靠近這裡的短短數十秒內,新的猜測就此形成。

不,教宗不僅僅是容器,古堡主人已經成功了,神明已經憑借教宗的身體降臨!

神明就是戲鶴,戲鶴就是神明!

隻是教宗身體承受不住,所以現在希望能夠以更合適的具體存在——就是罐子裡的真身,這就是戲鶴一直引誘著他打開罐子的目的。

如此一來更多的細節都可以用來圓上這個大膽的猜測。

戲鶴是早早的就被人盯上,因為第一位煉金術士研究而已經被教會俘獲的神明!

從一開始古堡主人就和戲鶴勾結在一起,教宗已經不是原來的教宗,神明已經在他身上蘇醒,最開始寫下這個計劃的古堡主人投向教會就是為了給主角一個身體!

而教宗的身體還不是最完美的姐,最完美的容器是用教會力量收集起來的無數煉金材料合成的,這具神明軀體——就是那罐子裡的神明!

他的叛逃根本不是竊奪權利,而是因為教會逼迫需要救神明。

本命畫上鑰匙看上去是被貴族所逼迫,實際上是古堡主人的借口,而和本命畫放在一起來保護鑰匙,隱藏鑰匙則是用於應對教會裡可能存在的心懷不軌之徒。

隻不過把鑰匙融入本命畫的設計,也帶來一個致命後果,他無法自己觸碰本命畫去解救神明,隻好寄希望於玩家之手!

等等,戚煥又從這異常的一點中琢磨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雖然看上去一係列行動中都是信徒為了神明而發起的努力,但是,古堡主人將鑰匙融入本命畫,一方麵確實可以更好保護鑰匙,另外一方麵,也給了他無法直接解救神明的借口。

古堡主人或許也心存反骨,又或者神明本身已經對他提起警惕和質疑,才會再次寄希望於玩家。

無論他怎麼思考,這個遊戲最終的關底大boss還是以穩定的步伐走到他麵前。

黑色的鬥篷籠罩著他高大的身軀,淡淡的黑霧彌漫之間,杵著手杖的古堡主人開口:“我親愛的客人,想必你已經看完了手上這一幅曠世巨作,不知道什麼時候你也能為我帶來畫上的驚喜。”

他的話音落下,原本施加於繪畫之上的詛咒,也開始發揮功效。

戚煥感受到一股熱烈的溫度從自己心底竄出,行動也開始不受自己的控製,肢體有了自己的想法,驅使著他去尋找一盆火焰!

火焰!像飛蛾撲火般的結束它燦爛的燃燒的一生!

一個誘惑的聲音對他耳語,催促著他趕緊走向早已被繪畫下來的結局。

而戚煥,他選擇先試一試這一張底牌。

他按下那塊懷表,按照道具說明,時間會為他倒流,直到回歸最開始存檔的地點。

然而,係統卻給出近乎嘲諷的回答,如果係統有聲音,主神可以發聲,此時恐怕很愉快地笑著開口:

【凝固的時間已經開始轉動時間不會為亡靈停留】

【道具失效】

饒是戚煥此刻手也微微顫抖——

亡靈!

他已經死亡?

什麼時候死去的?

之後是更加恐怖的,不受控製的猜測——是他一個人已經死亡,還是所有玩家在他以為的進入副本時候就已經死亡?

無邊的黑霧升起,這黑霧不再像是古堡主人的襲擊而像是生在他心頭的茫然。

戚煥並沒有放棄反抗,倒不如說,在任何絕境堅持找一條生路已經成為他在多次副本裡的本能。

【係統:精神穩定道具已經啟用——啟用完畢——道具極速損耗中——警告——玩家精神值下降——】

【道具啟用——】

一個又一個道具被他近乎冷靜的使用,然後就在專精精神攻擊和操控的boss手下化為灰燼,使得他的精神值始終上下浮動帶來近乎暈眩嘔吐的體驗。

“我不會打開罐子。”戚煥開口,“戲鶴,如果這就是你的計劃的話。”

“真是絕對的理性光芒。”有人讚歎鼓掌,一步步走到古堡主人身邊。

到了這一步,戲鶴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可惜,你到底沒有做出錯誤的選擇。”

他的係統浮現在右下角,不斷躍動著,那個友善陣營npc的標簽因為戚煥的醒悟而搖搖欲墜,最後終於在他現身的時候崩塌,化為灰燼。

星火係統冷酷的播報:【標簽破裂,化虛為實技能失效。】

而戚煥的係統同步變化。

【恭喜玩家戚煥完成前置任務:一個騙局】

一直無聲催促著他的任務解救神明陡然崩碎,旋即出現的是新的任務:

【活下去:請從???手中活下去。】

三個問號。

前所未有的係統評價,眼前的npc似乎強大到主神係統也無法摸清,又或者是不可說出他的名號。

戚煥與戲鶴對上視線。

戲鶴知道這個副本最重要的時刻來臨。

他微微一笑,眼前是傲慢與譏誚,無聲地比個口型:“活下去,用你的一切努力去取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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