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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靈師重生了 沈閒辭 65825 字 5個月前

第41章 第 41 章

第41章

第一次踏進萬知樓, 晏行好奇地四處張望了起來。

與之前的拍賣會不同,萬知樓從外麵看的時候,隻覺得平平無奇, 飛簷鬥拱, 雕梁畫棟, 看上去和周圍的建築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等到真正踏入後,晏行才驚覺,裡麵的空間比外麵看上去的要大了數倍, 甚至……數十倍?

“使用了某種術法的結果。”賀臨見晏行困惑,便出聲為他解釋, “還記得儲物用的道具嗎?雖然二者之間不儘相同, 但也有共通之處。”

晏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但很快,他就驚歎道,“這裡的人好多啊。”

“很正常。”賀臨輕聲道, “典真拍賣行有門檻, 這裡可沒有。各個境界, 各個宗門,各個家族,各個地方的修士, 都會在此處聚集。”

人一多, 周圍自然也會變得嘈雜些。

就算每個人都小聲說話, 但是人一多, 聲音疊加到一起,所產生的動靜仍然不會小。

“那些是什麼?”晏行指著大廳牆壁問道。

整個大廳呈現八角形,大廳的牆壁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製成的, 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來。

豎形的玉牌整齊地排列在上麵,規整無比, 隻是稍微看過去,便覺得賞心悅目。

“每一張玉牌便代表了一個任務。”賀臨解釋道,“能夠掛在這上麵的,大都是一些收益比較高,也比較考驗實力的任務。”

“那我們之前發布的任務呢?”晏行認真地找了一下,結果險些被那上麵掛著的任務玉牌給搞暈。

賀臨帶著晏行走到了那長長的櫃台前,取出一冊書籍遞給了晏行,“其他的大部分任務都在這裡麵。”

晏行好奇地接過了那一本書。

書籍左側用線固定,而在右上角部分,則寫著黃級任務圖冊六個大字。

“黃級任務嗎?”晏行翻開書頁,發現最前麵的,是一個類似於目錄或者索引的東西。

“這些文字居然在發光!”晏行驚奇不已,饒有興致地拿手指去戳了戳那泛著光芒的字體。

在他的手指觸及字跡的時候,整本書籍忽然從他的手裡飛出,漂浮在他的麵前,紙頁無風自動,嘩啦啦地翻開,最終停頓在了晏行剛才手指所接觸的字跡所在的那一頁。

“這是……”晏行覺得好玩兒,又試了好幾次,這才意猶未儘地道,“這個真的很好玩兒!也不知道是如何製作出來的。”

“這應該是一種法器。”賀臨道,“也就隻有萬知樓才會去打造這般的法器了。”

因為這種法器,一旦離開了萬知樓,基本上就沒什麼用處了,也就是那些想要著書立傳的修士或許會想著買一本。

“這黃級任務,好像都是一些找貓找狗找人找草的任務?”晏行翻了一會兒後,眸子裡的困惑不增反減,“為什麼他們任務的題目,第一給都是一?”

賀臨看了一眼,沒吭聲。

還是旁邊一個陌生修士聽到後幫忙解釋的,“你們是新來萬知樓的?”

晏行點了點頭,“對,之前在萬知樓隻發布過一次任務。”

“原來如此,難怪你們不知道。”那個陌生修士笑著道,“這些黃級任務,本身又多又雜,排起序來很是麻煩。”

“這一年之內,發布的任務,都是按照發布時間的前後來排的。而十年之後的任務呢,則是按照任務標題第一個字的筆畫數目來排序的,所以啊,有的人為了能讓自己的任務排在前麵,就想了各種歪點子。”

“一的筆畫隻有一筆,是筆畫最少的字了。”晏行立刻明白了過來。

“不過。”那位陌生修士點了點頭,“不過這些十年都沒有被接取的任務,不是發布任務的人沒了,就是給的價錢不夠,接了不劃算。萬知樓會再為他們保留一年,一年過後,若是仍舊沒有人接取,就被撤下來。”

“原來如此,萬知樓的規矩也很細致呢。”晏行讚歎道。

那位陌生修士拱了拱手,笑嗬嗬地道,“分內之事,分內之事,哈哈哈。”

晏行歪了歪頭,“這位道友,聽你剛才的話,你是這萬知樓的人?”

“不才祝臣,是這萬知樓的一名掌櫃。”那位陌生修士笑嗬嗬地道,“兩位此次過來,是要發布任務,還是接取任務的?”

聽說這位叫做祝臣的修士是萬知樓的掌櫃,晏行心裡一喜,他飛快地道,“其實我們這次過來,是想看看我們之前發布的人物是哪位修士接取的。”

說完後,晏行才不好意思地道,“不知道……可不可以?”

祝臣打量了這兩人一眼,其實從晏行與賀臨剛進門,他就一直在留意這兩個人了。

在萬知樓做掌櫃這麼多年,祝臣彆的不敢說,但是自己的那一雙招子,看人可從未失算過。

因此,從晏行賀臨一進門,祝臣就注意到了他們。

一般而言,修士大都不會隨意暴露自己的身家,因為殺人奪寶這種事情,在修真界實在是太過常見。

但這隻是對於一些實力低微的散修而言。

當這些散修實力提升到一定境界,他們卻又不憚於展示自己身家,這既是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也是一種……餌,釣的就是那些心思不純的人,可如果釣上來的是實力比自己高的修士,那也隻能認栽了。

還有一部分人,看上去低調,似乎平平無奇,但隻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些端倪來。

就比如這兩位,那位個子矮一些的修士,旁人見到他的第一眼,會立刻被他蒙在眼睛上的白緞吸引,不用多想,無論他的眼睛是不是能看見,那白緞都必然是一件法器。

但祝臣最先看到的卻是晏行耳朵上的那隻純黑色的耳釘,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實際上另有乾坤。

除此之外,那位年輕修士身上的衣物,其他配飾也都不是凡品。

那個身量高一些的青年修士,雖然已經收斂了氣勢,但以祝臣的老辣目光,仍舊能迅速判斷出,他的實力應該比如今整個萬知樓裡的修士都要高。

所以,他才會如此恰到好處地出現在了兩人的旁邊,又恰到好處地幫忙答疑解惑。

*

“我能問一下,兩位道友為何要打聽接取了任務的人嗎?”祝臣問道。

晏行看向了賀臨。

“那人已接取了任務數日,特意來詢問一下進度。”賀臨淡淡地道。

祝臣:……

兩位,你們這理由……編也編得像一點兒好嗎?

他基本上已經肯定,這兩個人找那接取任務之人的目的,並不單純了。

萬知樓與典真拍賣行不同,他們並不忌諱任務的發布者和接觸者彼此接觸,更加不擔心他們接觸後故意避開萬知樓,私底下達成協議,以規避掉萬知樓的抽成。因為私底下的約定,事成後撕毀協議的人可不少,任務的發布者和接取者,本身都是陌生人,誰會對陌生人有過多的信任呢?

但萬知樓就不同了,他們經過幾千年的經營,積累下了口碑,也是憑借著他們的這份口碑來賺錢的。

雖說他們並不忌憚任務的發布者和接取者私底下接觸,但這種明顯有其他目的的打聽,還是會讓祝臣謹慎起來。

“尋人向來是難事,”祝臣笑著道,“才幾天的工夫,想必接取了任務的道友,還沒能找到線索呢。”

“問題就出在這裡。”賀臨的語氣仍舊平靜,“他把唯一的畫像拿走了。”

祝臣:???

大腦飛快轉動了好幾圈兒之後,祝臣覺得自己理解了賀臨的意思,“兩位道友是想多次發布任務?其實不必如此,在發布任務的時候,將其設定為可多人接取便好。”

“但他把畫像拿走了。”晏行解釋道,”所以,我們也沒辦法改任務或者是發布任務了,要先找到他們把畫像拿回來才行呢。“

祝臣一拍腦袋,“哎呦,您看我這腦子,這確實是個問題。”

確認了晏行他們的目的之後,祝臣便找出了那兩人的資料,“接了任務的是一對師兄弟,名為羅綱與孫敬。”

“那他們住在哪兒呢?”

祝臣笑嗬嗬地道,“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兩位若是想知道更具體的消息,還請移步樓上通曉閣。”

“隻需要花費一萬上品靈石,便可知曉這二人的身份來曆,以及最近的居處。”

晏行:……

你剛才可還懷疑我們會不會對那羅綱與孫敬不利,結果一萬上品靈石你就把人家的信息全都給賣了?

一魚兩吃是吧?

但其實,一萬上品靈石這個價格,對於很多普通的修士而言,是十分昂貴的,輕易不會出這個錢。

也就是晏行對錢的價值沒概念,這才會覺得驚訝。

這還隻是因為羅綱與孫敬都隻是普通修士,若是有人要買晏家人的消息,那價格……可是會讓人瞠目結舌的。

通曉閣雖然號稱通曉天下,但也並非全知,隻是他們消息的來源渠道比較多而已。

花費一萬上品靈石後,晏行與賀臨如願拿到了那兩個人的具體信息。

*

另一邊,羅綱還有孫敬,將最終到手的錢平分了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自己先前住的地方。

一來,兩人擔心自己走得太急,被人注意到。二來,他們現在所住的地方,偏僻得很,硬要說的話,附近也就一個苦苦支撐的敗落宗門,更加注意不到他們的身上來。

“短時間內不要大量揮霍。”羅綱仔細叮囑自己的師弟,生怕他花起靈石來大手大腳,“還是要和平日裡一樣,等我們離開這裡後,就可以換一個身份,重新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了。”

“離開這裡?你們要去哪兒?”

“我暫時還沒想好,至少要去一個比較安定的地……”話還沒有說完,羅綱忽然頓住,他看著對麵的孫師弟,緩緩道,“剛才……是你問的?”

孫敬緩慢地搖了搖頭。

羅綱心裡猛然間一緊。

第42章 第 42 章

第42章

羅綱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去, 便看到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修士站在自己身後。

從身量上看,他應該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眼睛上蒙著一層白色綢帶, 不知是眼睛看不見, 還是一種法器。

雖然被蒙住了眼睛, 但從那流暢的下頜線條來看,此人相貌應該不俗。

所以方才他站在身後的時候,羅綱對麵的孫敬才沒有察覺。

“你是什麼人?”看清楚來人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羅綱雖然仍舊警惕,但是察覺到此人孤身前來, 另一個念頭也開始在他的腦海裡漸漸生長了起來。

“來這裡做什麼?”

晏行歪了歪頭, “你這個問題就問得很奇怪。”

“奇怪?哪裡奇怪?”

“你們偷了我的話去拍賣。”晏行客客氣氣地解釋著,“我是來拿回我的畫的。”

“你的畫?”羅綱上下打量了這個少年一眼,忽然嗤笑出聲, “你能有什麼畫……”

下一瞬, 羅綱猛得反應了過來, 他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最近經受過的畫作,就隻有止善居士的那副人像。

但是……

羅綱瞳孔狠狠收縮了一下, 麵前的這個少年……看著實在是太年輕了, 與止善居士的年紀根本對不上號。

所以, 隻是一瞬間, 羅綱就自認為理清了前因後果。

這個少年應該是不知道從何處得知那副止善居士的畫作被自己拿走拍賣,所以特意過來勒索自己的。

但是羅綱不解的是這個少年到底是從何處知道的?

莫非是典真拍賣行泄露的消息?

這個念頭迅速在羅綱的腦海裡閃過,雖然典真拍賣行的信譽一向很好, 但是羅綱仍舊對他們存了一絲懷疑。

對於散修而言,他們不會輕易相信彆人, 即便是那些名聲很好的人。

就算是最親密的家人,也有可能為了身外之物而在背後捅自己一刀,又何況是外人呢?

很都時候,散修所能信任的,隻有自己。

若是能夠碰上一位足以讓自己性命相托的道友,那絕對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想到這裡,羅綱語氣不善地問道,“你的畫?你怎麼證明那是你的畫?既然你證明不了,又如何能說那是你的畫?”

晏行有些不解,但他還是認真地道,“我的畫,就是我的畫,這有什麼好證明的呢?”

羅綱嗤笑一聲,“你喊它一聲,你看看它會不會回應你。”

晏行瞬間愣住了,從止善園中逃出來後,他所遇到的人中,還真沒有這樣理直氣壯胡攪蠻纏的。

他有些不開心,“畫作大都是死物,怎麼可能我喊一聲,它就回答我?”

“那不就結了!”羅綱臉上滿是不耐煩,他揮了揮手,“所以你從哪兒來的就趕緊回哪兒去,少在這兒給我找麻煩。”

晏行:……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還試圖和羅綱講道理,“你這樣做不對,完全就是在胡攪蠻纏。”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羅綱挽起了袖子,眼睛裡也露出了幾分凶光,“你要是再這樣莫名其妙地糾纏下去,可就不要怪我動手了!”

“看來荀長老說得對,有的人,確實不適合講道理。”晏行也終於放棄了和對方講道理,他抬起手,指著羅綱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行動。”

羅綱冷笑一聲,“命令我?小子,你還真的把自己給當成盤菜了?”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羅綱也不再掩藏自己的目的,今天,他勢必要把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留在這裡!

他雙臂用力,小臂上的肌肉隆起,看著孔武有力,隻看體型的話,大概很多人會覺得,羅綱能夠一拳打死好多個晏行這樣的。

晏行收回手,墨色的眸子裡也出現了幾分慌亂,然而,被掩藏在白色綢布下,旁人根本窺探不到。

怎麼突然間失靈了?

雖然心裡已經慌成了一團,但是晏行一直都記得賀臨的叮囑,無論再怎麼慌張,都不能表現在臉上,絕對不能讓你的對手知道,你現在很慌亂。

因為氣勢是此消彼長的。

或許對方最開始也跟自己一樣慌亂,但是這個時候,若是被對手窺破自己其實底氣不足,那便是給對方變相的鼓勵,對方的信心便會有大幅度的增長,而這就會對自己非常不利。

所以,在發現自己沒能成功調動自然之力,啟動言靈之後,晏行雖然心裡慌地不停喊賀臨,但明麵上卻淡定無比。

以至於,對麵的羅綱,雖然已經做好了開戰的準備,但因為拿捏不準晏行的實力與戰鬥風格,所以也不敢立刻攻過來。

多疑的羅綱總是忍不住想,萬一這是對方的誘敵之計呢?

故意示敵以弱,讓自己放鬆警惕,之後再暴起反擊。

羅綱為什麼對此這般熟練?因為之前他都是這樣陰彆人的。

也正是因為想太多,羅綱雖然看出了晏行的虛弱,卻並不敢第一時間就攻上來。

他在觀察,觀察更多的跡象,更多的線索,以此來判斷,對方到底是真的菜,還是在扮豬吃老虎。

而晏行的淡定模樣,也很大地乾擾了羅綱的判斷。

如果是真的扮豬吃老虎,羅綱認為,此時的晏行應該表現地更加慌亂才對。

若是此人本身實力便足夠強悍,那他的第一次出手,就不應該失手。

綜合判斷下來,羅綱幾乎能夠肯定,此時的晏行,是在虛張聲勢!

羅綱確實多疑,但是他也有另一個優點,隻要做出了判斷,他就絕對不會再猶豫!

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出手,一方麵是羅綱正在尋找合適的時機,第二個方麵,則是為了與孫敬孫師弟配合。

多年的相依為命,讓兩人之間的魔氣非比尋常,幾乎不需要多說什麼,隻是幾個眼神的交換,他們就能明白對方到底在想什麼,而自己又該如何配合。

就是現在!

羅綱與孫敬從兩側分彆撲向了晏行。

其速度之快,幾乎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

師兄弟配合默契,羅綱手裡的拳頭直取晏行的腦袋,而孫敬手裡的長劍則對準了晏行的心臟。

兩個人一出手就是絕對的殺招!

雖然也會擔憂這個人死了,線索徹底斷絕,但是被對方找上家門口了都,他們也顧不上許多了。

線索斷掉又如何?

他們不知道這個小崽子是從哪裡知道的,但同樣的,這個小崽子背後的人,同樣也沒法查出他們去了哪兒!

將這個小崽子乾掉之後,他們會立刻喬裝改扮,遠離此地,若是可能的話,最好是能夠直接離開這個小世界!

眼看著自己的拳頭就要貼上那個小崽子的太陽穴,羅綱忽然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前進一分一毫。

他整個人仍舊保持著躍起的狀態,他的拳頭距離對方的太陽穴就隻有一點點的距離,可此時此刻,那一點點的距離卻仿佛天塹。

任憑羅綱如何用力,如何調動體內的靈力,他都隻能徒勞地停在半空,像是一尊凝固的塑像。

在他的對麵,孫敬也保持著刺出長劍的狀態,那長劍的劍尖已經沒入了晏行的衣服,孫敬甚至覺得自己的長劍已經刺破了這個小崽子的皮肉。

隻要再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就好!

這般想著,孫敬也是這般做的,然而……任憑他憋紅了臉頰,劍尖也無法前進分毫。

他在半空中近乎完美地勾勒出了刺這個動作,但可惜的是,此時無人欣賞。

*

不遠處,賀臨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方才那千鈞一發的時候,他是想出手的,但是沒有想到,小晏居然快了自己一步。

“總算是成功了。”賀臨並沒有發覺,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與欣慰,方才他的識海可是被晏行那一連串的賀臨吵得不行呢。

“還好成功了。”晏行也鬆了一大口氣。

被兩個人前後夾擊,而且還被貼到了這麼近的距離,晏行也不敢亂動,他僵硬著身體,右手輕輕往下壓了壓,同時,嘴裡吐出了一個字,“落!”

“啪嘰——”

“噗通——”

在半空中被定格成了兩尊雕像的羅綱和孫敬齊齊摔在了晏行的腳邊。

姿勢的緣故,孫敬更是大半張臉都拍在了地上,羅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額頭杵在地上,形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形結構。

“我做到了。”晏行看著自己腳邊的那兩個輪廓,喃喃自語道。

很快,他就興奮了起來,飛快地跑向了賀臨所在的方向,聲音裡滿是喜悅,“賀臨,你看,我做到了!”

賀臨抬手,接住了沒能刹住車而直接撞進自己懷裡的少年,語氣溫柔,“是的,你做得很好。”

但很快,賀臨就皺起了眉頭。

一股血腥氣傳入他的鼻尖,而他按在晏行後背的受傷,也有了濡濕的痕跡。

“你受傷了?”

“啊?”晏行卻茫然得很。

賀臨按住他的肩膀,將人轉了過來。

刹那間,一道狹長的傷口映入了賀臨的眼簾,從後背肩胛骨處開始,直到左側的大.腿中部。

血跡還在緩緩滲出,洇濕了被劃開的衣物。

第43章 第 43 章

第43章

賀臨的目光掃過孫敬, 雖然孫敬的臉還貼在地麵上,但是被賀臨的視線掃過的時候,他仍舊覺得身上一冷, 仿佛那一瞬間, 自己被什麼凶獸給盯上了。但好在, 那種感覺隻是一瞬。

賀臨看著那一條細長的劃痕,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是怎麼來的。

方才孫敬的劍尖距離心後太近了,而他整個人往下墜.落的時候, 鋒利的劍刃便在墜下的力道中,劃破了小晏身後的衣物, 又劃傷了他的後背。

“這麼長的傷口, 不疼嗎?”賀臨低聲問道。

晏行反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後背,卻被賀臨抓住了手腕,“彆亂動。”

“我……我剛才都沒注意……”晏行扭過頭, 想往自己的身後看, 但很顯然, 他根本啥都看不到。

“剛才就隻顧著興奮了,根本沒感覺到痛。”晏行晃了晃腦袋,“但現在感覺好痛!”

賀臨:……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手掌一翻, 一瓶藥水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賀臨坐到一旁的石頭上, 拍了拍自己的腿,“趴上來,我幫你上藥。”

晏行本想說他可以自己治療自己的, 但賀臨都好心幫忙了,他立刻開開心心地撲了過去。

“後背很疼, 你輕點兒。”趴好後,晏行還扭頭認真叮囑。

“嗯。”用牙齒咬掉瓶塞,賀臨傾斜瓶口,將裡麵的液體儘數倒了出來。

原本應該落到地麵上的半透明液體漂浮在半空中,賀臨手指微微滑動,將那一團液體擰成了長條的模樣,輕輕地按在了晏行背後的傷口上。

藥水冰涼,剛一接觸皮膚,晏行就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好冰!”

賀臨停頓了一下,眸子裡閃過了一抹懊惱,似乎是正在懊惱自己剛才怎麼就沒有想到溫度的問題。

他將手按在了晏行的後背上,掌心的溫度逐漸升高,卻並不至於到滾燙的地步,像是肌膚相貼時候的溫度。

那藥水的效果倒是讓人驚訝,在敷上之後,晏行後背那長長的劃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了起來。

賀臨按住了晏行伸向後背的手,“不要亂動。”

“可是很癢。”晏行的語氣有些可憐,他忍不住扭動身體,“就讓我撓一下好不好?”

“不行。”賀臨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晏行的請求,下一瞬,他又放緩了語氣,“稍微忍一忍,很快就好。”

見賀臨絲毫沒有鬆手的跡象,晏行忍不住稍稍撐起身體,用臉頰蹭了蹭賀臨的手腕,可憐兮兮地道,“就隻是一下,一下而已!”

但從賀臨嘴裡吐出來的,仍舊是冰冷的拒絕,“一下也不行。”

晏行泄了氣,整個人像是一條蔫蔫的鹹魚一樣,失去了希望。

賀臨的視線落在了傷口最深的地方,蠕動的血肉正在逐漸彌合,結痂後又脫落,紅痕在雪白的肌膚上蜿蜒,看著就觸目驚心。

但好在,那紅色的疤痕也在逐漸縮小,直至徹底消失。

隨著傷口的好轉,皮肉生長所帶來的癢意也同時消失。

但晏行卻還是趴在腿上,腦袋都沒抬起來。

“小晏?”

賀臨喊了幾聲,卻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輕輕拍了拍晏行的臉頰,因為姿勢改變,小小的呼嚕聲傳了出來。

賀臨:……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怎麼能睡著的?”

賀臨搖了搖頭,將晏行抱起,至於另外兩個人,賀臨直接傳訊給了鬱行舟,“人抓到了。”

“我這就去!”鬱行舟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興奮,畢竟那可是九百七十萬上品靈石啊!

*

晏行這一覺睡了很久,賀臨很快便察覺到,晏行或許並不是普通的昏睡,可能是進入了某種入定的狀態。

對於修士而言,這種狀態極為難得,絕不能被打擾,因此,賀臨便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從拍賣行回來後,晏行與賀臨便一直住在伴雲宗,兩人住處相鄰。

但與賀臨那堪稱簡陋的住處相比,晏行住的地方要有趣得多。

窗戶下麵是掘開的泥土,歪歪斜斜地堆起了幾個田壟,上麵稀稀疏疏地長著幾根幼苗。

黃色大狗趴在門口,閉著眼睛睡覺,隻是尾巴偶爾甩一下,讓人不僅懷疑,它到底有沒有睡著。

屋中的桌子上還有一大捧野花,旁邊是柳枝,一個花環做了一半兒,但因為放在那兒的時間太長,枝條和花朵已然枯萎。

窗台上放著兩隻小碗,一隻碗裡放著穀物,另一隻碗裡是清水。一隻翠綠色的小鳥停在窗台上,蹦蹦跳跳地跑去啄米了。

角落裡,長長的杆子上套著一個圈兒,圈上綁著一層網,看上去疑似自製的捕魚網,就是網眼兒大了點兒,等網出水的時候,裡麵的魚九成九都漏了個乾淨。

或許,旁邊水缸裡的那隻螃蟹,就是唯一的收獲了。

除此之外,晏行的房間裡到處都是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他像是重新學會了探索這個世界,撿回了曾經的好奇心。

看著晏行那安靜恬淡的睡顏,賀臨的心裡生出了一種……安定的感覺。

自從開始在世間遊曆,賀臨就極少會有這種安定的感覺了。

在賀臨的感知裡,隻有他出生且成長的地方,才會給他這種特有的安定感。

“好像確實……很久沒有回去過了。”賀臨扭頭,看向遠處湛藍的天空,眸子裡劃過了一抹懷念。

他收回目光,看著晏行安靜的睡容,漫無邊際地思索著,等小晏實力再強一些,或許可以帶他一起回去。

當然,賀臨為自己的這種心情找了一個理由,龍族壽元悠長,小晏身上奇怪的地方又太多,或許族內長老會知道小晏的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很快,賀臨的思緒就被打斷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伴雲宗山門的方向,隔著無數屋舍與草木的距離,他聽到了山下的爭執聲,也看到了來人。

是鄭峻,但站在鄭峻身邊的,卻是晏懷。

鄭峻來伴雲宗找麻煩倒是不稀奇,但稀奇的是,鄭峻和晏懷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們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

會是晏家已經突破了小晏的言靈束縛,察覺到他的失蹤了嗎?

無數猜測在賀臨的腦海裡冒出。

不得不說,那二人倒是會挑時候,荀仲一回來就閉關,宗門裡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鬱行舟打理,雖然原本就一直是他在打理。

因為荀仲閉關,整個伴雲宗的最高戰力便隻剩下了賀臨一個。

雖然賀臨和晏行從未說過要加入伴雲宗,但荀仲一貫自來熟,十分自然地就把這二人給劃拉進自己的宗門裡,甚至還特意給賀臨封了個長老當當,至於晏行,就成了伴雲宗的小小師弟。

雖然對荀仲安排的那個所謂長老嗤之以鼻,但這些時間的相處下來,賀臨也不可能真的放任鬱行舟被欺淩而無動於衷。

隻是對方挑選的這個時機實在是太巧,恰好卡在賀臨不方便走開的時候。

是真的巧合,還是……

*

伴雲宗山門外,晏懷笑得溫和儒雅,“真要算起來,伴月宗與伴雲宗本是一體雙生,隻是中間一度斷了聯係,如今知曉伴雲宗後繼有人,宗主定然欣慰。”

若是以前,鬱行舟定然不會多想,可上次拍賣行一行,籠罩在小晏身上的迷霧愈發濃重,也讓鬱行舟對晏家產生了更多懷疑。

而身為晏家天之驕子的晏懷,比起其他晏家子弟,更能接觸到家族的核心。

他這次過來,是真的為了伴雲宗與伴月宗的關係,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44章 第 44 章

第44章

鬱行舟心裡轉過了無數的念頭, 但麵上卻是一點兒也不顯。

他的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晏道友親自到訪,本該隆重接待, 但不巧, 師尊與小晏正在閉關, 實在無法前來。還請晏道友海涵。”

閉關對於修士而言十分常見,一般而言,閉關期間, 是不會待客的。

一般有分寸的訪客,聽到閉關兩個字, 都會知趣地離開, 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在閉關。

晏懷還是第一次上門拜訪卻被人毫不留情地敷衍,神色頓時有些掛不住。

他實在是懷疑,對方是真的在閉關, 還是不敢見自己?

正猶豫著是否要裝作聽不懂, 晏懷身體忽然微微僵硬了一瞬。

那一瞬實在是太快, 不管是帶著他找來此處的鄭峻,還是鬱行舟,都沒有發覺。

晏懷感覺自己仿佛被一股冰冷的目光鎖定了, 那目光從上方而來, 當晏懷想要探尋那目光的發出點的時候, 卻猛然間發覺, 自己根本無法找到。

那鎖定自己的存在,實力定然遠高於自己。

那一瞬間,晏懷在心裡肯定道。

鬱行舟此人氣息微弱, 並不被晏懷看在眼裡,而那個讓晏懷在意的……小雁, 氣息同樣微弱,也就是煉氣期的實力。

唯二讓晏懷看不透的,是另外兩人。

略一權衡,晏懷便從善如流地道,“看來,是晏某來的不是時候。”

鬱行舟歉意地道,“讓晏道友白跑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

你若是真的過意不去,何至於站在這裡攔我?

雖然心裡是這樣想的,但晏懷嘴上還是道,“哪裡,是晏某不請自來,打擾了此地的清淨。”

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很討人厭啊。

鬱行舟默默地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嘴上卻還是得客客氣氣地道,“晏道友能賞光前來,是伴雲宗的榮幸,待師尊出關,鬱某必然及時稟報。”

又假惺惺地寒暄了幾句,晏懷拱手,“告辭,鬱道友還請留步。”

鬱行舟順勢停下了腳步,他本來也不想送,“晏道友慢走。”

*

離開獅子嶺後,一旁的鄭峻再也按捺不住,出聲詢問道,“晏仙長,方才,您為何……”

晏懷瞥了鄭峻一眼,他的臉上仍舊帶著笑意,可那雙看向鄭峻的眸子,卻是說不出來的古怪。

鄭峻隻覺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不敢再說話了。

晏懷這才慢條斯理地道,“清雨失蹤,我心裡亦是十分焦灼,隻是,鄭道長,你可有證據,能證明那伴雲宗的人,和清雨的失蹤有關嗎?”

鄭峻本能地道,“那還用得著多想?清雨仙子失蹤前,就隻和他們起了衝突!”

晏懷的眸子微微發冷,“起了衝突,也並不意味著他們就一直會對清雨下手,況且……”

算算時間,晏清雨失蹤的時候,伴雲宗的人應當正在典真拍賣行內參加拍賣會,時間地點都對不上。

如此明顯的破綻……是拿自己當傻子耍嗎?

晏懷收回目光,眸子裡冷光四射。

如果不是確實對伴雲宗和那個叫做小晏的年輕人感興趣,他豈會將此等人放在眼裡?

“修士外出遊曆,數月沒什麼消息也十分尋常。”

“可是……”鄭峻似乎還想說點兒什麼,但是被晏懷打斷了。

“我與清雨同脈而生,若是她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冥冥中自會有所感知。”說完,晏懷深深地看了鄭峻一眼,提醒他道,“所以,清雨的事,就不勞煩鄭道友費心了。”

說完,晏懷微微一點頭,轉身離開了。

鄭峻的臉有些青白交加,他當然能明白晏懷最後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

伴雲宗。

確認晏懷已經離開,賀臨便收回了刻意釋放出的威壓,他摸了摸黃色大狗的腦袋,把它炸起來的毛給撫平,順手扔出去了一根雞腿。

“汪!”

黃色大狗飛快衝了出去,其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抹殘影。

“餃子好像跑得越來越快了。”

賀臨“嗯”了一聲。

但下一瞬,他就猛地轉過頭去。

晏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在費勁地給自己係那條白色緞帶。

薄薄的毯子從他身上滑落,露出了清瘦的身軀。

賀臨伸手,將係白色緞帶的活兒接了過來,“我還以為,你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醒。”

“原本確實還要幾天才能醒的。”晏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但是今天突然有一種特彆強烈的危險預感,然後我就醒了。”

賀臨打結的手一頓,麵上神色瞬間陰沉如水。

看來,那人的貿然來訪,還是打攪到了小晏的閉關。

賀臨的手指緩緩動作起來,在晏行的腦後打了一個漂亮的結,“會緊嗎?”

晏行晃了晃腦袋,“正正好!”

賀臨順勢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問道,“這次閉關,可有什麼感悟?”

“有超多的感悟!”一說到這次閉關,晏行瞬間變得興奮了起來。

“我覺得我差不多掌握到餘塵功法的訣竅了!”

餘塵仙子留下的那部功法便是直接以她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我現在的實力還比較低嘛,所以還是短促有力的單字達成的效果最好。”一邊說著,晏行一邊伸出手,指著一旁桌子上的花環,道,“散!”

幾乎是晏行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原本編織到一半兒的花環瞬間散落成了柳樹枝條和一捧花梗極端的花朵。

“浮!”

散落在地的柳枝與花朵緩緩漂浮了起來。

“斷!”

長長的柳枝瞬間被一股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攔腰切為了兩半。

“怎麼樣!怎麼樣!賀臨!”晏行獻寶似的湊到了賀臨的麵前,“我做得怎麼樣!”

“你做得很好。”賀臨握住了晏行的手,“不過……”

“不過什麼?”晏行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若是每次都要這般喊出來,將來與人對戰,會對你很不利。”賀臨認真地與晏行探討著,“不要讓敵人知道,也最好不要讓敵人猜到你的下一步動作,保持未知,就是對敵人最好的威懾。”

晏行認真地點了點頭,但很快,他就苦惱地道,“可是我總控製不住自己去想什麼,有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不要想了,但卻會想得更厲害了。”

賀臨問道,“比如?”

晏行歪了歪腦袋,“比如啊,我就一直在想,你到底長什麼樣子。”

一邊說著,晏行一邊伸出手去,撫摸上了賀臨的臉頰,“我現在隻能看到你的輪廓,還是龍形的。”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模樣。”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5章

“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的模樣。”

晏行側著身子,手指輕輕地在賀臨的臉頰上摩挲,溫熱的皮膚緩緩撫摸過對方的眉眼, 高挺的鼻梁, 最後, 擦過那一雙略薄的唇瓣,停在了賀臨的下巴上。

晏行變摸為捧,將賀臨的臉捧在了自己的掌心, “人,真是奇特, 明明每個人都有眉毛, 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 但……看過去卻會發現, 每個人都長得不一樣。”

“我以前總覺得就算是真的看不見了, 好像也沒有什麼妨礙,畢竟我早就已經將止善園的布局全部記在了心裡,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

“但是現在, 我卻覺得, 失明真的是一件很讓人苦惱的事情。”晏行皺了皺鼻子, “我可以撫摸你的臉頰, 你的眉眼,還有你的鼻子和嘴巴,但……我卻沒辦法在腦海裡把你的容貌給拚出來。”

“你的眉毛很濃密, 像劍一樣。”

一邊說著,晏行的手指一邊按在了賀臨的眉毛上, 與發絲的觸感不同,眉毛要短許多,順著從眉心擦到眉尾,能清晰地察覺到眉毛在指腹上劃過的觸感,但更清晰的,還是隆起的眉骨。

“眼睛應該很明亮?”晏行不確定地道,他的手指滑落,輕輕地按在了賀臨的眼尾,“是細長的,還是杏仁一樣的呢?”

“還有鼻子。”晏行的拇指擦過賀臨的鼻頭,“很挺拔。”

最後,晏行的手指按在了賀臨的唇角,拇指緩緩擦過對方的唇瓣,似乎在描摹著,想象著自己指腹下的唇瓣,應該是什麼模樣。

“有些薄,”晏行摸了一會兒,道,“都說薄唇的人也會薄情,但我看,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嘛!”

賀臨:……

他握住晏行的手腕,那那雙在自己臉上肆意妄為的手拉開,無奈地道,“還沒摸夠嗎?”

不等晏行開口,沉重的“噗通”聲從房門處傳來。

鬱行舟趔趄了幾步,扶著一旁的桌子站好,被賀臨那不善的目光一掃,他簡直欲哭無淚。

“我……我不是故意打擾的。”鬱行舟有些虛弱地開口,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撐的,“那個……不然……我還是先離開,一會兒再過來吧?”

一邊說著,鬱行舟一邊悄無聲息地往外挪動。

“不必了。 ”賀臨淡淡道。

鬱行舟大驚,“你們玩兒這麼大的?”

晏行困惑地道,“玩兒得大?鬱師兄,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自從兩人被荀仲強行收入伴雲宗後,晏行便也改了稱呼,畢竟一直稱呼鬱道長也有些見外。

鬱行舟先入門,便直接喊鬱師兄了。

“不,沒什麼。”看小晏那困惑的模樣,鬱行舟覺得自己好像是誤會了什麼。

但是……但是這真的不能怪他啊!

鬱行舟忍不住在心裡嘶吼,任誰一邁進門,就看到你們兩個貼得那麼近,一個還捧著另一個的臉在那兒仔仔細細地摸,而且手指還放在那麼……那麼曖昧的地方!

這換了誰都會想歪的好嗎?!

當然,這些話鬱行舟是肯定不敢當著賀臨的麵說出來的,他咳嗽幾聲,努力讓自己變得正經。

不對,他本來就是來彙報正經事兒的!

“小晏,你既然醒了,那你覺得,那兩個人應該如何處理才好?”

“那兩個人?”晏行疑惑,“誰啊?和我有什麼關係?”

鬱行舟提醒他,“就是偷了你的話去典真拍賣行拍賣,直接把你暴露在晏家眼皮子底下的那兩個人。”

晏行“啊”了一聲,很快想起了那兩個人是誰。

“他們一直沒離開嗎?”

“我當然不可能讓他們跑了!”鬱行舟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直在伴雲宗的地牢裡關著呢!他們偷的畢竟是你的東西,該如何處理,還是要看你怎麼想。”

然而,這卻讓晏行犯了難,糾結了半晌之後,他決定如實相告,“鬱師兄,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啊?”鬱行舟愣了一下,“你……你想想看,有人偷了你的東西,你想不想揍他們一頓什麼的?”

晏行想了想,“所以,我要揍他們一頓嗎?”

“不是不是。”鬱行舟抓著自己的頭發,有些糾結地道,“這……以前也有人來伴雲宗偷東西,但是伴雲宗實在是太窮了,他們不僅什麼都沒偷著,甚至臨走前還放下了幾個饅頭。所以……”

真要說怎麼處理小偷,鬱行舟也確實沒啥經驗,倒是他人挑釁這事兒,鬱行舟熟的不能再熟。

於是,晏行本能地看向了賀臨。

賀臨停頓了一下,對鬱行舟道,“那副畫像已經被他人拍走,暫時無法追回。且就算追回,小晏也暴露在了晏懷的眼裡,被晏家人察覺也是遲早的事。”

“事已鑄成,也無法改變他人的記憶,所以……”賀臨權衡了一下,道,“讓他們把拍賣所得交出來。”

鬱行舟點了點頭,“這是應該的,本就是他們偷了小晏的畫而得到的財物,在畫作無法追回的情況下,這點兒靈石,也能算個補償。”

說完後,鬱行舟忍不住在心裡感慨,自己真的是飄了,那可是九百多萬上品靈石呢!自己居然敢用這點兒來形容!

但……鬱行舟又忍不住想道,九百多萬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自己都失去了具體的感知能力。

如果是九百上品靈石,鬱行舟大概會更能感知一點兒。

“除此之外,讓他們簽訂契約。”賀臨緩緩開口,“百年之內,必須為伴雲宗做事。”

“百年?”鬱行舟一驚,“這會不會有點兒長了?”

賀臨看了他一眼,平靜地道,“對於修士而言,百年時光,不過白駒過隙而已。”

鬱行舟:……

對你們龍族而言,百年時光確實不算什麼,但……但對於人族修士而言,那還是挺長的。

不過,賀臨如今也算是他們伴雲宗的長老,他的話,鬱行舟還是要聽的。

“隻是不知那二人會不會同意。”

“他們會同意的。”賀臨淡淡道,“百年時光和他們的性命比起來,絕大部分人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明白了。”鬱行舟拱手行禮,“我這就去辦!”

*

正如賀臨所預料的那般,對於那份百年契約,羅綱簽得很痛快,孫敬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見自己的師兄都簽了,便也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時劃破手腕,將一滴血滴到了寫下的名字上。

如此,這份契約便正式成立了。

鬱行舟將契約收好,對羅綱和孫敬道,“伴雲宗裡的人不多,我是代宗主,小晏是代副宗主。”

“除此之外,我的師尊,荀仲,荀長老正在閉關,你們無事不要靠近。賀臨賀長老,不喜他人打擾,平日裡除非傳喚,不然也不要去打擾。”

“獅子嶺的對麵,有一個小宗門,叫青琰宗,一個叫做鄭峻的修士總喜歡來挑釁,記得彆把人弄死弄殘,其他的都隨你們自己處理。”

“哦對了。”鬱行舟又道,“伴雲宗其實還有一位二弟子,名喚鐘珩,隻不過他經常在外麵遊曆,三年五載地也回不來,等他回來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還有,你們若是要修煉的話,可以自己在獅子嶺上開辟山洞……”

將事情安排妥當之後,鬱行舟沒有多做停留,直接離開了。

等到看不見人影了,孫敬才低聲道,“羅師兄,那份契約……”

“那份契約,我們是非簽不可的。”羅綱歎了一口氣,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此事怪我,若是不曾起了貪婪之心,也不必……”

孫敬連忙打斷了羅綱的話,努力安慰起了對方來,“羅師兄,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麼糟糕,至少他們還能允許我們自行修煉,反正我們本來也就居無定所,此時能有個落腳的地方,也算是暫時安定了下來。”

“至於一百年後……”孫敬深吸一口氣,“區區一百年而已,早晚都能過去的。”

“是啊。”羅綱感慨著點頭,“至少,比丟了性命強。”

伴雲宗對他們二人的處置,已經超出了羅綱的預期了,畢竟這修真界了,殺人奪寶的事情,屢見不鮮。

“走吧,先去找個合適的地方開辟個山洞出來,也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

“香囊的禁製解開了?這麼快?”看著漂浮在半空的執華,晏行驚訝道。

執華輕輕笑了一下,“要解開這禁製對於彆人而言可能難如登天,但我畢竟跟隨過主人很長時間,對主人十分了解,所以,這根本難不倒我。”

“那裡麵都有什麼?”晏行好奇得很。

“一些已經枯萎的靈植,幾顆種子,還有……一把鑰匙。”執華伸出手,一柄黃金打造而成的細長鑰匙便浮現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晏行取過那要是,擺弄了一會兒後,道,“既然有鑰匙,那便意味著還應該有一把鎖,隻是不知道那把鎖,會在哪裡呢?”

“這茫茫人海的,可不好找啊。”鬱行舟也在一旁發愁。

“小晏道長不必憂心,這把鑰匙,會帶著我們尋找到鎖所在的大致範圍。”執華道,“到時候範圍便能縮小許多。”

“聽起來,那把鎖可不怎麼安全啊。”鬱行舟道。

能夠被鎖起來的,定然是很重要的東西,但這鑰匙卻能把人直接帶過去,那豈不是……

“非也。”執華輕輕搖了搖頭,“這把鑰匙,隻有傳承了主人功法的人才能開啟。”

“換言之,如今,世間隻有小晏道長一人,才有開啟這把鑰匙的資格。”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6章

“那若是強行開啟呢?”鬱行舟好奇地問道。

執華看了他一眼, 輕聲道,“於他人而言,這把鑰匙, 隻是一件死物罷了。談不上什麼強行不強行的。”

“這麼神奇?”晏行接過那把鑰匙, “這個要怎麼使用?”

執華遲疑了一下, “這……或許注入靈力便可?”

“隻是注入靈力嗎?”晏行有些困惑地開口,“可是我所學習的功法卻是教導我如何調動天地之間的靈氣,這樣也可以嗎?”

靈力無形物質, 但是,被修士吸納進體內後, 靈氣便會在經脈內流動, 在丹田中徘徊,最終染上那個修士的氣息。

而這,也是很多禁製能夠區分他人的原因。

但在此時晏行的理解裡, 他本人其實就像是一個竹筒, 靈氣從竹筒的一頭進入, 再從竹筒的另一頭流出,並不會在他的體內留存。

所以,這把鑰匙又是如何識彆的呢?

一邊想著, 晏行一邊向那鑰匙中注入了一點兒靈力, 畢竟, 可以死馬當成活馬醫嘛!

下一瞬, 一道朦朧的金色光芒從鑰匙中蔓延出來,迅速覆蓋了晏行的全身。

在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金色光芒迅速收縮, 裹挾著晏行一並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眾人臉色驟變。

“小晏!”

*

事情發生地太快,以至於晏行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距離伴雲宗已經有千裡之遙了。

晏行有些困惑地看著周圍的景色。

在他的視角裡,周圍一片空曠,隻有偶爾的線條閃過,預示著靈力的流動方向。

“賀臨?鬱師兄?執華?餃子?”

晏行把人挨個叫了一遍,理所當然地,他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

他抬起手,看著手心的那把鑰匙,喃喃道,“你到底把我帶到了哪裡?”

那把鑰匙當然無法回應他。

晏行也沒指望一把要是能夠回應自己,他嘗試著再次往那把鑰匙裡注入靈力,然而,這一次,那把鑰匙沒有任何反應。

“這可有點兒麻煩了。”晏行小心地把鑰匙貼身放好,又在心裡默默地呼喊著賀臨的名字。

但或許是距離太遠,晏行也同樣沒有聽見賀臨的回應。

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晏行低聲道,“看來,隻能暫時靠自己了。”

抬起頭,憑借著太陽的方向,確定了一下大致的方向,晏行再次選擇困難了。

東南西北,一共可以組合出八個方向出來,自己到底該往哪兒走?

就在晏行躊躇的時候,忽然,遠處一個正在飛快移動的小黑點兒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什麼東西?是人,還是野獸?”

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晏行一時間也不確定到底是人更危險一點兒,還是野獸更加危險一點兒。

那個黑點兒的移動速度很快,不等晏行所思考幾秒,它已經來到了晏行的麵前。

那是……一匹馬。

它通體漆黑,如同夜色,毛發油亮,身體強壯,若是有懂馬的人在這裡,大概會雙眼放光。

那匹馬比晏行整個人還要高,但看上去很溫順,它在晏行的身前刹住了車,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晏行,像是在打招呼。

晏行困惑地把那匹馬的大腦袋撥開,“我不認識你。”

麵對晏行的拒絕,那匹馬似乎有些傷心,嘶鳴了幾聲之後,又去蹭晏行的腦袋。

晏行:……

等那匹純黑色的馬終於停下來,晏行的發型已經變得一團亂了,而那條白色的綢布也被蹭得鬆鬆垮垮的。

晏行將“橫波清”係緊,又摸了摸那匹馬的腦袋,總算是將它安撫了下來。

“你會說話嗎?”

黑色駿馬嘶鳴一聲,似乎是對晏行問題的回答,但可惜的是,晏行根本就聽不懂馬語。

不過,黑色駿馬的到來,也讓晏行得以用“籠聲”與之相連,這樣,他總算是能夠借助黑色駿馬的耳朵,聽到周圍的聲音了。

但周圍除了風聲,好像也沒有彆的其他聲音了,哦,還有黑色駿馬的嘶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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