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 誠意 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裡隻有我。
第041章
另一處, 餘株看著沈睦默默地拆開了一隻螃蟹，猶豫了一下後, 問道，“木頭，你的手……”
“還是老樣子。”沈睦扯掉螃蟹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太用力就會發抖。”
餘株沉默了一會兒後，無奈地歎氣，“哎, 當年真的是就差那麼一點兒。要是晚一點兒，說不定你的手就能治好了。”
“許願水果我吃過。”沈睦的聲音無波無瀾，“最好的狀態也就是現在這樣了。”
日常行動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如果想要做一些比較精細的活計, 他的手就會無法自控地抖動起來, 其實抖得也不算是很厲害，但比較精細的活動向來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裡。
餘株神色複雜地看著沈睦的手, 當初，如果不是他的手在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現在肯定……
沈睦笑了一聲, “現在也挺好的。”
怎麼能算挺好的？
餘株忍不住想起以前，那個時候的沈睦還沒有這個沉默, 訓練過後，就算累成狗, 他的眼睛也總是熠熠生輝，像是藏著星星。
而現在, 餘株總覺得他的眼睛裡藏著的不再是星星, 而是讓人看不到底的深潭。
餘株將一杯啤酒一飲而儘, 對沈睦道，“之前聽說你自己出去闖蕩了，哥幾個擔心得不行，沒想到啊沒想到，感情你是接到了秘密任務？”
沈睦繼續拆著手裡的螃蟹，將蟹腿中的肉抽出，再一點點抿掉，“也不算是秘密任務。”
“啊？”
一切手續都已經辦完，沈睦的確是已經退伍了。
餘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那位鶴老板確實是有找人合作的意思？”
沈睦“嗯”了一聲，“我總覺得，他那話名義上是對著魯嶽導演說的，實際上是對我說的。”
餘株：……
“那他未免太自信了點兒。”
“他確實有自信的資本。”
餘株打量了沈睦一會兒，忽然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就是那一頭自投羅網的豬？”
沈睦：……
他抬起頭，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到底誰的綽號是豬頭？”
餘株哈哈笑了起來，忽然正色道，“那待會兒引薦一下？”
“嗯。”沈睦點頭，“我隻是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你。”
餘株摸了摸自己隻剩發茬的腦袋，嘿嘿笑了兩聲，“大概是因為我比較有親和力吧。”
說完，餘株悄悄地往鶴雪識與龍玄知的那一桌看了一眼，隻一眼，餘株就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他看過去的時候，桌子旁邊好像還沒堆著那麼多的碗碟？
然而，讓餘株更加驚訝的還在後頭，他眼睜睜地看著鶴雪識將一塊蝦肉送到了龍玄知的嘴邊，不禁喃喃道，“他們之間，好像……太親密了點兒？”
沈睦疑惑道，“有嗎？”
餘株比沈睦更加疑惑，“沒有嗎？”
“不是，木頭，你會給我喂吃的不？”
沈睦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臉上頓時露出了被惡心到的表情，身體都往後退了退，“你惡心不惡心！”
餘株隻覺得自己冤得慌，“那你看鶴老板他們怎麼就不覺得惡心了？”
“他們一直都那樣。”沈睦見怪不怪地道，“是你自己，少見多怪。”
餘株：……
他今天算是見識到傳說中的雙標了！
猶豫了一會兒，餘株還是開口問道，“木頭，他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好兄弟。”
“好兄弟？”餘株臉色扭曲了一瞬，好兄弟有這樣的嗎？
餘株覺得自己好像要不認識好兄弟這三個字了.
而兩人談論的主角之一，鶴雪識聽著那兩人的對話，則大致拚湊出來了沈睦來識雪工作室之前的事情。
以沈睦的能力，即便因傷退役，也能被分配去一個條件不錯的部門，但是沈睦沒有去，而是來了識雪工作室。
若是按照一般情況，沈睦這種新手是沒法通過的，但誰讓那時候的識雪工作室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陰差陽錯地，人就被招了進來。
這樣說的話，那一次是沈睦第一次與對麵的人聯係？
不，還是不對。
鶴雪識一邊慢慢剝著蝦，一麵思索著，或許，沈睦在退役之前，就已經秘密接了相關任務，隻是瞞著所有人罷了。
忽然，鶴雪識察覺到自己唇邊碰到了什麼，垂眸一看，滿滿的蟹黃，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鶴雪識“唔”了一聲，“這是禮尚往來嗎？”
“不。”龍玄知緩緩道，“我隻是想這麼做。”
鶴雪識笑意更盛，低頭咬了一口豐滿的蟹黃，濃鬱的鮮甜味道填滿口腔，激發了舌尖上的每一處味蕾，回味無窮。
“很好吃。”鶴雪識眯起了眼睛，看著龍玄知道。
龍玄知麵上的神色愈發柔和，“哢——”又一隻螃蟹遭了他的“毒手”，盈滿的蟹黃再一次被喂到了鶴雪識的嘴邊。
鶴雪識也不忸怩，大方地享受著龍玄知的喂食。
雖然他已經吃飽了，不過……現在可是螃蟹最肥美的季節，陪著龍玄知多吃幾隻螃蟹也不算什麼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們麵前的桌子上又堆滿了一堆殼子.
待一行人吃完，自助餐廳的老板前來清點的時候，感慨道，“這得是來了好幾百個人吧。”
然而，留在餐廳裡以備不時之需的服務員們確實欲言又止。
其實……這裡麵絕大部分，都是一個人吃的.
回去的路上，龍玄知安靜地坐在後車坐上，肩背挺得筆直，腦袋與車頂就隻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距離。
一旁的鶴雪識，撐著下巴，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終於，還是龍玄知耐不住，側頭問道，“你在看什麼？”
“看你啊。”鶴雪識坦然開口，“我忽然發現，玄知的容貌，比起潘安衛玠也是不逞多讓。”
被心上人這樣誇讚，龍玄知眸子微轉，悄悄挪開了視線。
然而，他已經燒紅的耳朵，卻將他所有的心思都袒露了出來。
鶴雪識抬手，輕輕地捏了捏龍玄知的耳垂，故意道，“你耳朵紅了。”
龍玄知耳朵動了動，似乎是想躲開，卻又貪戀落在自己耳垂上的熱度，於是，一時間，躲開也不是，不躲開也不是。
“怎麼，”鶴雪識打趣道，“之前不還纏我纏得歡麼？”
正在前麵開車的沈睦：……
他忽然理解了餘株之前的感受，這樣的好兄弟，好像，可能，大概，確實是不太對勁兒？
畢竟有外人在場，鶴雪識見好就收，撤掉了自己的手，開始動腿。
被對方膝蓋似有若無地碰到的時候，龍玄知猛地扭頭，一下子就撞進了鶴雪識含著笑意的眸子裡。
那目光中帶著些促狹與調皮，也帶著柔情與專注。
此時此刻，他的眼睛裡隻有我。
那一瞬，龍玄知如此篤定.
慶功宴後，沈睦便敲響了鶴雪識辦公室的門。
“請進。”
得到了對方的應許後，沈睦推開了房門。
鶴雪識的辦公室與他平日裡給人的感覺一般，整體布置帶著溫馨與暖意，寬大的落地窗旁邊是錯落有致的綠植，花盆雖然多，但大小、形態各異，擺放的時候也是頗規律，使人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不會覺得雜亂。
沈睦走進來的時候，鶴雪識正好抬起頭，他鼻子上架了一副眼鏡，眯起眼睛來看人的時候，莫名多了幾分淩厲的感覺。
“沈睦？坐。”
鶴雪識抬手指了指自己麵前的椅子。
沈睦沉默地坐下，脊背筆挺，雙手端正地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老板。”
“有什麼事？”
明明來之前已經考慮過如何開口，可是等到真的到了這一刻，沈睦卻又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鶴雪識等了一會兒，見沈睦始終不開口，便道，“你是想來談合作的事？”
沈睦身體愈發繃直，“你……你知道。”
“對，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鶴雪識點了點頭，“你來識雪工作室麵試的時候，我就知道。畢竟……”
說到這裡，鶴雪識停頓了一下，“你的過去在你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沈睦沉默片刻後，開口，“那你為什麼……”
“為什麼沒有在一開始就揭穿你，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一般，任由你進入了識雪工作室？”鶴雪識唇角彎起，“自然是因為，我也想和你……或者說，你背後的存在合作。”.
很多現代人司空見慣的日常用品，若是往上追溯一下，大都是軍用轉民用。
比如計算機，最初的主要目的是幫助軍事技術的研發；如今幾乎人人都離不開的GPS定位係統，一開始為了軍事行動能精準定位而開發；無人機最初也是為了偵查而研發。
就連微波爐，其發明者也是一位雷達工程師。
不管是哪個世界，這樣的例子都是屢見不鮮.
對於沈睦的到來，鶴雪識毫不意外。
華夏的科研所太多，鶴雪識曾經想過讓小機器人對比一下，找出目前水平最高的一處來，直接找上門合作。
但權衡過後，鶴雪識還是放棄了，畢竟他是真的想長期合作，要是真的那樣做了，就不是合作，而是結仇了。
而有能力攻克相關難題的科研機構，有很大一部分保密級彆都很高，普通人難以接觸，
所以，鶴雪識大張旗鼓地開雜貨鋪，為的就是吸引某些目光的注意.
隻是，鶴雪識也沒想到的是，最先出手的居然會是部隊裡的人。
但仔細想一思索，又覺得是情理之中。
畢竟，自己與龍玄知這種“危險人物”，普通人來探查的話，危險係數會蹭蹭蹭地往上漲。
鶴雪識也不廢話，既然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他取出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文件袋，推給了沈睦。
“這些是相關設備的資料。”
沈睦看著桌子上那厚厚的檔案袋，目光在那鮮紅的大字上停留了一瞬，“你想要什麼？”
鶴雪識稍稍靠前，“如果我說，我的目的隻是想提升一下科技水平，你信嗎？”
沈睦猶豫了一下，不等鶴雪識開口，點了點頭，“我信。”
鶴雪識微微一愣。
可這時，沈睦卻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相信我這段時間所看到的一切。”
“而且，技術是不會騙人的。”.
在打開門之前，沈睦忽然轉身，問道，“有人托我問一句，之前雙鷺島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你撈起來的吧？”
鶴雪識後靠到椅背上，攤開了手，“那是龍玄知乾的，與我無關。”
沈睦打開了門，輕聲道，“謝謝。”
鶴雪識笑眯眯地道，“不客氣，如果還需要幫忙的話，下次可以直接開口，幫你打個折。”
*
作者有話要說：
問：是養龍更費錢，還是養小機器人更費錢？
鶴雪識：都費錢，謝謝，已經準備去打零工了。
卡到我頭掉QWQ
待我重整旗鼓後再多日點兒。
042 # 傷口 隻是一時間沒控製住。
第042章
下樓後, 沈睦拉開車門，直接坐進了副駕駛。
餘株問道, “怎麼樣？我能上去了嗎？”
沈睦垂下眸子，“你不用上去了。”
“啥？！”餘株麵色驟變，連忙問道，“你跟鶴老板談崩了？”
“沒有。”沈睦將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塞進了餘株的手裡，“這是那些設備的相關資料。”
餘株被對方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弄得一愣一愣的，“啥意思？”
“老板他願意合作, 並且率先展示出了自己的誠意。”
餘株想打開看看，想了想，還是沒動手，小心地放好了。
“還有一件事情, 科研所那邊應該會比較感興趣。”
“什麼？”
“雙鷺島一事, 是他們做的。”
雙鷺島？
餘株愣了一會兒，眸子驀然間睜大，“你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你沒聽錯。”沈睦道, “那些海底探測器，都是龍先生撈起來的。”
餘株呆愣愣地道，“不……不應該是一個團隊嗎？”
雙鷺島一事發生後, 媒體像是嗅到了腥味兒的鯊魚，從全國各地趕到了雙鷺島, 但是梁味和柴西山一直防著呢，等媒體趕到的時候, 雙鷺島已經被嚴密保護了起來，所有試圖潛入雙鷺島的人一律按照間諜處理。
所以, 媒體隻是知道有人撈起來很多國外放到近海的探測器, 卻不知道, 從北到南，整片海域都被犁了一遍，所有可疑物品都被打撈了起來。
好在，大部分國內的都塗有國旗，雖然也有少數誤傷，但是和收獲比起來，那點兒損失也就是微乎其微了，並且得到了相關部門大手筆的補償。
雖然不曾大肆傳播，但是參與過那件事情的人都對做下此時的那人十分好奇。
對於究竟是幾個人，還是一個大規模的團隊，到現在為止，仍舊沒有定論。
餘株屬於知道實情的人之一，聽說洋鬼子還抗議來著，被堵回去了。
我國漁民在自己的海域裡撈東西，合理合法，任何人都挑不出錯來.
“你確定是真的嗎？”
“至少九成九的可能是真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餘株愈發好奇了。
當初曾經發布公告，三千萬都沒能讓人來領，眾人都猜測，或許，那些人確實是淡泊名利。
“我詐他的。”沈睦笑了一聲，道。
“啊？”
餘株一驚：“你不要命了？你就不擔心自己沒詐出來自己想知道的，反而被……”
難怪最後這任務是交到了沈睦的手上，自己隻是個輔助的。
“儘快把這些資料送去科研所。”沈睦囑咐道。
“那你呢？”餘株下意識地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後，沈睦低聲道，“還在等上麵的吩咐。”
雖然自己的身份在鶴雪識的眼裡一直都是暴露的，但現在……沈睦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礙眼的比較好.
【尊敬的客戶，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賬戶10月8日12:39銀聯入賬收入3000萬元。】
鶴雪識盯著自己手機上的這條短信，疑惑地點開了自己的手機銀行，“這錢是哪兒來的？”
不過，三千萬？
鶴雪識忽然想起之前沈睦離開的時候，問的那個問題，難道……
他推開門，在工作室裡轉了一圈兒，疑惑道，“沈睦呢？”
“啊？”鄧秋陽抬起頭，“他不是請假了？這幾天一直都沒在。”
鶴雪識一頓，“什麼時候開始的？”
鄧秋陽回憶了一會兒，“前天？不對，應該是咱們吃過自助之後，他就一直沒來了。”
說完後，鄧秋陽一頓，小心翼翼地問道，“老板，這……小木頭他是無故曠工了？”
鶴雪識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關上門後，鶴雪識直接給沈睦打過去了電話。
“老板？”接到鶴雪識的電話，沈睦明顯有些吃驚。
“你無故曠工三天了。”鶴雪識在三天上加重了語氣，“你是準備辭職？”
“啊？”沈睦也懵了，“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介意你一開始就目的不純？”鶴雪識語氣平淡地道，“如果介意這一點，最開始你就不會被留下。”
沈睦遲疑了。
“更何況。”鶴雪識理直氣壯地道，“作為重要合作者，難道不應該派人來保護我們麼？”
“熟人當然要比陌生人好許多。”
沈睦：？？？？？
保護？
到底是誰保護誰？.
拿到相關資料後，科研所中的梁味與柴西山幾乎是研究地廢寢忘食。
然而，讓兩人有些懵逼的是，這一份資料中有很大一部分，他們兩人看不太懂。
就好像是高中生看高數，似懂未懂。
梁味與柴西山商量過後，決定先回帝都大學，去請教專業相關的教授.
正如鶴雪識之前所說，考慮到沈睦之前的經曆，最終定下來的人選確實是他，餘株作為副手，以備不時之需。
識雪工作室的檔期也被排得滿滿的，但是在接單子的時候，並沒有隻局限於科幻作品，像是國內長盛不衰的仙俠題材、魔幻題材等等，都有涉獵。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國外劇組的單子，但沒能排上號。
在科研所成功製作出新的特效設備之前，識雪工作室的規模暫時無法擴大，所以，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裡，一直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
基本上隻要某個劇組確定搶到了識雪工作室的檔期，絕對要借此宣傳一波，吸引更多的期待。
識雪工作室逐漸走上正軌，鶴雪識不再需要盯著這裡，之後隻有鄧秋陽幾人做不了決定的才需要上報給鶴雪識.
雜貨鋪仍舊保持著穩定的供應，每天網店的限量商品都會在幾分鐘內徹底售罄，而江信市的萬界雜貨鋪，也成為了不少人來江信市旅遊的打卡地點。
鶴雪識與龍玄知再次踏進萬界雜貨鋪的時候，頓時吸引了店內顧客們的目光。
沒辦法，兩個人的身高，放在普通人堆裡，絕對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再加上那優越的相貌，不吸引人才是怪事兒。
見到鶴雪識後，正在店裡忙碌的店員們立刻眼睛一亮，“老板，你們終於回來了！”
老板？！
鶴雪識與龍玄知回來的時候是工作日的下午，還在店裡消磨時光的人不多，饒是如此，店員的那一嗓子，卻把之前並未注意到兩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鶴雪識微微點頭，在店裡顧客圍攏過來之前，拉著龍玄知迅速上了樓。
而想跟著繼續上樓的顧客則是被店員攔住了.
關上門後，鶴雪識還沒能鬆一口氣，就接到了金九重的電話。
“鶴老板！救命！”
話筒對麵，金九重語氣急促又焦躁。
鶴雪識神色一凜，“金老板，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裡一兩句說不清楚，鶴老板，能不能請你儘快來第二人民醫院？”金九重急得直上火。
鶴雪識沒有猶豫，直接道，“好，等我幾分鐘。”.
金九重隻以為鶴雪識說的幾分鐘隻是表達他會儘快趕過來，卻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在幾分鐘後就看到了鶴雪識。
當然，還有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龍玄知。
金九重愣過之後，也來不及研究鶴雪識為什麼來得這麼快，他立刻伸手去抓鶴雪識的手腕，卻抓了個空，不過他並沒有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焦急地道，“鶴老板，你總算是來了，真的是十萬火急啊！”
見到完好無損的金九重，鶴雪識便明白，出事的人不是他，或許……是金九重的家人，亦或是朋友？
“金老板，你慢慢說。”鶴雪識溫聲道，“我也得先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好幫忙，不是嗎？”
聽了這話，金九重稍稍冷靜下來，咬牙切齒地道，“我父親的一位學生受了點兒傷。”
鶴雪識並未開口，他很清楚，如果隻是普通的傷，金九重不至於這樣火急火燎地找自己幫忙。
“傷到哪兒了？”
金九重磨著牙道，“膝蓋。”
鶴雪識眸光一閃，“我記得，金伯父是一位花滑運動員，他的學生，莫非也是……”
“是。”金九重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臉上扯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來，“抱歉，鶴老板，之前我失態了。”
鶴雪識搖了搖頭，“傷在關鍵部位，說不定會直接影響到他的整個職業生涯，著急是肯定的。”
說完，鶴雪識又詢問道，“是在訓練中受傷的嗎？”
“不是。”金九重搖頭，“訓練的時候，上場的都是經驗豐富的遠動員，柯佟這一次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金九重剛說完，鶴雪識就聽見一道尖銳到有些刺耳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他受傷關我們什麼事？明明是他硬抱著我家寶兒不肯撒手的！”
鶴雪識微微蹙眉，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麵容尖刻的女人正把一個小男孩兒牢牢地抱在懷裡，她身邊的男人也悄悄地縮在她的身後，附和道，“可不是，我家婆娘不也是擔心嗎？他萬一抱壞了我家娃娃可咋辦咧？”
鶴雪識：……
聽到那一男一女的話，金九重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放屁！”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好聽呢？”那女人轉過頭來，“那火都燒得那麼厲害了，他還在慢悠悠地走，哪個當父母的能不著急？！”
金九重壓抑著心裡的怒火，“火災發生的時候，柯佟腳上穿著的可是冰刀鞋，走路當然不方便！”
況且，火災發生的時候，柯佟正在冰場中教孩子們怎麼滑，正是考慮到了孩子還滑地不利索，才特意將人抱起，帶出了冰場。
結果呢？
想起之後發生的事情，金九重簡直是恨得牙癢癢。
情況太緊急，柯佟根本來不及換鞋，本來就走得比較慢，可一直好好地將孩子護在懷裡，可這對夫妻做了什麼？
將孩子搶過去的時候還順手推了柯佟一把，恰好那小孩兒腳上的冰刀直接給柯佟的膝蓋豁開了一個大口子！
花滑是冰上運動，各種動作做下來，膝蓋是最容易受傷的。
幾乎每一個運動員，身上都帶著各種各樣的傷痛。
若是訓練中受傷倒也罷了，那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但偏偏……
金九重的目光在仍舊亮著紅燈的手術室上看了一眼，臉色陰沉.
鶴雪識也大致明白了金九重如此火急火燎的原因，大概是擔心萬一手術的效果不好，自己也能想一想辦法。
這不是巧了麼。
鶴雪識這次回來，為的是雜貨鋪上新一事。
至於上新的商品，聯想到之前在自助餐廳中聽到的，鶴雪識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能夠將人體經脈等極為精細的部位恢複如初的丹藥、魔藥、治療液。
若論價值，顯然治療液更加符合這個世界的科技樹，但是治療液需要配合治療儀，比較麻煩。
最簡單的還是丹藥和魔藥，但由於這個世界的人不曾修仙，也同樣沒有修行過魔法，所以這兩種藥品的效果，還需要鶴雪識找出合適的稀釋比例來，不然……那就不是藥，而是毒了。
綜合下來的話，治療液可能更加適合這個世界之人的體質，而丹藥與魔藥則更容易出售。
鶴雪識思索過後，決定乾脆三種都上！
反正現在雜貨鋪的人手也足夠，就算不夠了，大不了再招人嘛！
而治療液，若是柯佟手術過後情況確實不樂觀，他自己又願意的話，鶴雪識也不介意讓他試一試。
或許是因為龍玄知就在身邊，鶴雪識思索起來，逐漸忽視了周圍的一切。
龍玄知的注意力本就一直落在鶴雪識的身上，此時更是稍稍靠近一步，幾乎與對方手臂碰著手臂。
等鶴雪識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對上的就是龍玄知那雙金色的瞳孔。
鶴雪識：……
他立刻伸手，捂住了龍玄知的眼睛，然後把人拉到了一旁，開始咬耳朵，“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醫院，你是想上熱搜嗎？”
龍玄知喉結滾動了兩下，片刻後，低沉道，“隻是一時間沒控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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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好聖手我雲泉 10瓶；哎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043 # 沉默 胡攪蠻纏。
第043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於，手術室門前的燈變成了綠色。
聽到手術門打開的聲音, 金九重懶得再和那對夫妻磨下去，直接衝到了門邊。
“柯佟？”
手術是半麻，被推出來的時候，柯佟的臉色有些蒼白，神誌卻比較清醒。
但是，注入麻藥後, 整個下肢都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並不好受，尤其是傷到的還是膝蓋這個部位。
就算心裡明白要相信醫生，但是本能卻很難控製，總是會忍不住七想八想。
甚至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 柯佟都有些後悔, 為什麼自己沒有選擇全麻？
至少在手術的過程中，自己不必忍受這種慌亂與恐懼交錯的煎熬了。
金九重在手術室外煎熬的時候，柯佟也同樣在手術室內煎熬.
看著病床上神色蒼白的柯佟, 金九重伸出手，想要碰一碰柯佟被包裹得“胖”了好幾圈兒的腿。
然而，手伸出去之後卻停在了半空, 片刻後，手指一根根合攏, 金九重將自己的手給收了回來，他到底是不敢在這個時候亂碰的。
“金哥。”柯佟低聲喊了金九重一聲, “你彆擔心，我沒事兒。”
聽著柯佟那虛弱的聲音, 金九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彆怕, 不會有事的。”
雖然柯佟一出手術室就試圖安慰關心自己的人，但是金九重又怎麼會不懂，此時此刻，心裡最慌的，必然是柯佟自己。
將柯佟送去病房後，金九重立刻拉住了他的主治醫師，“醫生，柯佟的腿到底怎麼樣了？”
主治醫師是一位頭發有些稀疏的年輕男人，“手術很成功，但是如果想恢複到沒有受傷之前的水平，還是比較困難的。但隻要長期進行調養，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可能。”
金九重心裡不由得一緊，“那恢複起來需要多久？”
主治醫師道，“半年時間應該差不多。”
“半年？！”金九重聲音不自覺地拔高，“這麼久？”
主治醫師淡定地解釋，“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運動員，對於術後恢複自然有更高的要求，半年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可是……”金九重著急地道，“馬上就要冬奧會了，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嗎？”
“很遺憾。”主治醫師道，“我們醫生是人，不是神，無法違背生理規律，也沒辦法壓縮時間。”
金九重怎麼可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在問出口的時候，他的心裡仍舊是抱著一絲絲的期待罷了。
確定醫院這邊是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金九重歉意地道，“謝謝醫生。”
“都是我應該做的。”主治醫師又叮囑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後，就匆匆離開了。
他還有其他的病人需要照顧.
在金九重將主治醫師拉出去的時候，鶴雪識與龍玄知便留在了病房裡。
鶴雪識便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又示意龍玄知坐在另一邊，沒有一點兒見外的意思。
龍玄知沉默地將椅子往鶴雪識那邊靠了靠，這才坐下。
金九重離開後，鶴雪識眸子閃了閃，視線落到了柯佟的身上。
不知為何，柯佟察覺到鶴雪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後，後背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柯佟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雖然之前從未與鶴雪識見過麵，但他卻早早地就聽過鶴雪識的名字。
尤其是金九重，總是會時不時地把鶴老板掛在嘴邊。
但是就柯佟所了解到的，讓他對鶴雪識這個人產生了一絲絲的懷疑。
畢竟，許願水果什麼的，這些東西聽起來真的就跟騙子似的。
可偏偏金九重對鶴雪識十分推崇，於是，柯佟的潛意識裡，便對鶴雪識產生了一絲絲有些微妙的情緒。
此時三人麵麵相覷，柯佟又不是個會開啟話題的人，於是，病房內便陷入了沉默.
察覺到柯佟的緊張後，鶴雪識衝著柯佟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後，便低下頭，戳開了一個柯佟比賽的視頻。
但鶴雪識忘記了靜音，刹那間，音樂聲與解說的講解聲在室內響起。
柯佟聽到熟悉的音樂後，臉刷得一下就紅了。
看完柯佟的比賽視頻後，鶴雪識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頓時有了些許改變。
賽場上的柯佟，舉手投足間自信又張揚，給人的感覺，仿佛他就是冰場中的王，所有的高難度動作，他做出來的時候都顯得遊刃有餘，給人一種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看完比賽視頻後，鶴雪識又順手搜了一下柯佟的履曆。
從小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之後，柯佟就被破格招入了國家隊，進行科學化，正規化的訓練。
可以說，柯佟從小就背負著所有人的期待，他的生活裡，花滑占據了極大的比例。
所有人都對柯佟寄予厚望，而金九重的父親金含霄卻覺得過重的期待對尚且年幼的柯佟是極大的壓力，所以，在一次訓練之後，帶著柯佟參加了一次線下活動，那是一場互動活動，目的是想普羅大眾宣傳花樣滑冰這一運動。
也就是那一次之後，柯佟便喜歡上了這種活動，他喜歡那些孩子們的目光，有著對花樣滑冰這項運動最原始的喜愛與興趣。
這也成為了柯佟繼訓練之後的第二項樂趣。
而後，隨著柯佟在各項比賽中嶄露頭角，持續性摘金後，逐漸吸引了一批喜愛花樣滑冰的觀眾們，類似的邀約更是紛至遝來。
不過，為了不影響到柯佟的訓練，自然有專業人員對相關邀請進行過濾。
這一次也是同樣，在柯佟出發之前，金含霄還叮囑他，不要忘記訓練的時間。
冬奧會臨近，所有人都希望柯佟能夠贏下那一枚奧運金牌。
但是誰又能想得到呢，隻是一次看似尋常的活動，卻將眾人的希望幾乎破滅.
以鶴雪識的耳力，即便金九重特意拉著主治醫師走遠了一些，卻仍舊將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半年的休養時間？
那幾乎已經判了柯佟的“死刑”.
在走廊裡默默站了一會兒後，金九重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推開了病房的房門。
聽到開門聲後，柯佟的目光一下子就轉了過來，金九重甚至覺得自己在他的眼神裡看到了求救的意味。
而另一邊看過來的則是鶴雪識與龍玄知。
金九重將房門關好，道，“剛才太著急，忘了介紹，佟佟，這位是鶴雪識鶴老板，他旁邊的那位是龍玄知龍先生。”
柯佟立刻乖巧道，“鶴老板好，龍先生好。”
“你好。”
彼此問候完，病房內再次陷入了寂靜。
柯佟搜腸刮肚地想找個能夠打開話茬子的話題，奈何越是緊張，他就越是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尷尬地看向了金九重。
“放心，你的腿一定能好。”金九重語氣堅定，“信我。”
柯佟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愧疚地道：“對不起，金哥，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金九重忍不住道，“之前就勸過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活動，少參加！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訓練。”
柯佟小心翼翼地道，“那個……我就是覺得，那些孩子既然對花滑感興趣，我也想多幫幫忙，多宣傳一下。”
“然後就把自己的腿給幫出問題了？”
話一出口，金九重就有些後悔。
說到底，柯佟之所以答應線下宣傳活動，本來也是希望能夠有更多的孩子會喜歡上花滑，願意去學花滑。
原本一切都準備得好好的，哪裡知道活動場地居然發生了火災。
一連串的巧合之下，才形成了現在的這種局麵。
而膝蓋受傷，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職業生涯，最傷心的人必然是柯佟自己。
果然，聽完金九重的話後，柯佟的臉色頓時更加白了，嘴唇翕動幾下，卻愣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金九重沉默了一會兒後，在心裡歎氣。
罷了罷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柯佟的性子，太軟糯實在很容易被人欺負，但是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估計也是沒法改了。
悶了一會兒後，金九重最終還是開口道歉，“抱歉，佟佟，哥剛才不應該那麼說你。”
柯佟連忙搖頭，“其實……其實也不能怪彆人，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自己。”
“說什麼呢？”金九重不滿地道，“這事兒說到底還是要怪那一對夫妻！”
柯佟咬著唇，似乎是回憶起了那場變故發生的一瞬間，鋒利的冰刀劃破了自己的褲子，斜斜地劃開了自己的膝蓋。
被推倒的那一瞬間，柯佟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疼痛的感覺也是後知後覺地傳入他的腦海。
柯佟是幸運的，因為當時正是人擠人，他被那對夫妻推倒，卻又被身後擁擠的人群推著向前，不然的話，就不隻是膝蓋受傷這麼簡單了
那樣混亂的情況下，一旦發生踩踏事故，後果金九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你放心，那一對夫妻，我絕對不會放過。”金九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
卻沒想到，柯佟猶豫了一會兒後，小心翼翼地開口，“金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但孩子是無辜的。”
金九重看著柯佟小心翼翼的模樣，按捺住了心裡的諸多情緒，緩緩道，“放心，我也沒指望他們賠償，但必須正式道歉。”
他們賠得起嗎？
至於柯佟說的孩子是無辜的，金九重嗤之以鼻，歹竹能養出什麼好筍來？
金九重還想再說點兒什麼，但看到柯佟那蒼白的臉色，頓時什麼話又都說不出來了。
他歎了一口氣，語氣軟和了幾分，“父親已經知道了，正在趕來的路上，你……”
聽到自己的老師金含霄要過來，柯佟臉上的愧疚之色愈發濃鬱，“我又讓老師擔心了。”.
金九重與柯佟說話的時候，鶴雪識一直不曾開口。
鶴雪識便大致猜測出了事情的經過，不過，這畢竟是彆人的家事，就算鶴雪識心裡有思量，也不會隨意開口。
而一旁的龍玄知更是一貫的沉默寡言，當然不會開口.
金九重教訓過柯佟後，這才歉意地對鶴雪識道，“抱歉，方才……讓鶴老板看笑話了。”
鶴雪識微笑道，“關心則亂，人之常情，金老板不必介懷。”
金九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直接當著柯佟的麵道，“佟佟這性子，我總是擔心他在外會被人欺負。”
鶴雪識唇角勾起，“跌幾次跟頭，就能學會收起那點兒不合時宜的憐憫心了。”
金九重一頓，忽然歎氣道，“我們又何嘗不知道，但……總是不忍心。”
更何況，柯佟在花樣滑冰上的天賦幾乎可以說是一騎絕塵，總是會心軟便也成為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至少，他有一顆爭勝的心，並不會在賽場上心軟留手.
想到之前醫生說過的話，金九重看向鶴雪識的目光裡就多了幾分祈求。
不等金九重開口，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鶴雪識便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金九重歉意地點了點頭，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喂？”
“金老板，不好了，金先生出事了！”
電話裡說的金先生便是金含霄。
因為金九重的話筒音量一向開得很大，所以這句話周圍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金九重的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急切地問道，“怎麼回事？”
“就在醫院門口，金老板你快點兒過來看看吧！”
金九重電話一掛就要往外衝，握上門把手後，就聽見柯佟焦急地道，“金哥！我也要去！”
“你身上還有傷，去乾什麼？老實呆在這兒！”金九重語氣都變重了幾分，“那邊有我就夠了。”
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臨行前，還歉意地請鶴雪識幫忙照顧一下柯佟。
然而，金九重剛一出門，病房內再次陷入了寂靜。
鶴雪識：……
龍玄知：……
見柯佟焦急得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的模樣，鶴雪識思索一會兒後，起身拉了拉龍玄知，“來幫忙推床吧。”
柯佟人躺在床上，腿還不能亂動，聞言感激地道，“多謝鶴先生！”.
醫院門口處，已經聚集起了一群人，金九重趕到的時候，醫院內的醫生正蹲在地上查看病人情況。
“爸！”金九重硬是從人群裡擠了進去，有些慌張地跪到了金含霄的旁邊，“爸，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回答金九重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旁的醫護人員，“這位先生身上有多處骨折，需要儘快治療。”
說話的時候，醫護人員已經訓練有素地將金含霄抬到了病床上，迅速推進醫院進行處理。
金九重卻仍舊跪在那處沒能起來，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性小心地上前，“金老板？”
這時候，金九重才反應過來，扶著對方的手臂站了起來，沉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男人是金含霄身邊的助理，聞言立刻道，“金先生趕過來的時候，被一個孩子撞了。”
那小孩兒衝得快，再加上金含霄沒有防備，被撞倒後，頓時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是誰？”金九重語氣發狠。
助理指了指一旁的幾人，金九重看過去後，眸子立刻就紅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是、你、們。”
“那又怎麼了？”那個麵容尖刻的女人尖利的聲音讓人不適，“是那個老東西不看路，被撞了能怪得了誰？”
說完，那女人又推了攔住他們的保鏢一把，“乾什麼？啊？你們這是要乾什麼？還攔著人不讓走了？”
一旁從頭圍觀到尾的行人忍不住開口，“你這話說的，心裡不虛嗎？”
“我有什麼好虛的？”女人不滿道，“這醫院門口是他家的啊？感情他來了彆人就不能走了？”
行人見她胡攪蠻纏，便將目光挪到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然而，她身旁的男人卻像是鋸嘴葫蘆似的，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於是，他的視線便落到了那個孩子身上。
那孩子扯著他媽媽的衣服下擺，瑟縮在他媽媽的身後。
見其他人看向自己的孩子，那女人立刻警惕了起來，“看什麼看！盯著我家兒子看這麼久，你莫不是人販子吧？！”
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一頂屎盆子，在場那人都要被氣笑了，“你這人好沒有道理！”
剛推著柯佟過來的鶴雪識：……
龍玄知眉頭皺起，“他們都很討人厭。”
鶴雪識若有所思道，“金老板最近，似乎有些不順啊。”
龍玄知會意，“你的意思是，他被人用陰邪手段算計了？”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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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044 # 告她 我……我準備好了！
第044章
柯佟再也聽不下去, 大聲斥責道，“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明明是你們有錯在先！請不要在汙蔑他人了！”
鶴雪識忍不住低頭看向了柯佟。
柯佟白皙的臉上已經滿是紅暈, 被氣的。
鶴雪識的視線緩緩挪動，立刻便看到柯佟的手都攥成了拳頭，指節用力到發白。
若是事情隻牽涉到自己一人，以柯佟的性子，他大概率會選擇退步一步海闊天空。
可偏偏，那一家三口卻將槍口對準了他的教練與老師, 金含霄，還有幾乎是與他一同長大的金九重。
那一瞬間，柯佟腦海裡息事寧人的念頭就如同被風吹走的沙子，什麼也不剩了。
那個麵容尖刻的女人一扭頭, 看到柯佟後, 頓時更加來氣了。
“怎麼又是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我家寶兒怎麼會被嚇到亂跑？”她滿嘴都是歪理, “說到底，這都是你們自找的！關我們屁事！我們好好地在路上走，就碰到就一堆破事兒, 回頭一定要去寺廟了拜一拜，去一去晦氣。”
柯佟什麼時候遇上過這種胡攪蠻纏, 滿嘴歪理的人？直氣得手打哆嗦，卻愣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已經被氣到腦子一片空白。
“你……你們怎麼這樣！”雖然腦海裡一片空白，柯佟卻仍舊努力地爭辯, “你們太過分了！”
“我們怎麼過分了？啊？”似乎是見柯佟反反複複說不出什麼話來, 比較好欺負, 那麵容尖刻的女人一邊說話，一邊走了過來，看樣子是想上手推柯佟一把。
一旁的金九重臉色立刻就變了，柯佟的腿上可是有傷，這要是真的讓那女人給推實在了，那還得了？！
鶴雪識自然不可能讓那女人碰到柯佟，不然那豈非是對他自己實力的侮辱？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在那個女人靠近的時候，悄悄地施加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
於是，下一瞬，所有人都看到那女人囂張地走過去，一把推了柯佟的腿一下。
金九重一直被他的助理攔著，生怕他會做出什麼不合適的舉動來，結果，就是那一攔耽擱的幾秒鐘，讓金九重來不及撲過去打開那尖刻女人伸出去的手。
在那女人用力地推在柯佟受傷的那條腿上時，金九重的眼睛“刷”得一下就紅了，腦海中的那根弦兒再也控製不住，揮起拳頭就要上。
他的助理險些沒能攔住。
金九重雙眼通紅地看著那一對夫妻，直接指著之前隻敢躲在女人後麵的那個畏縮男人道，“是男人你就彆躲在女人後邊！給我滾出來！”
“沒擔當的玩意兒！”
“說什麼呢你！”尖刻女人不滿，立刻調轉目標，直接衝著金九重去了，用力推了他一把。
金九重完全沒想到，那女人的力氣竟然比他預想的要大，一時不察，被推得連連後退，如果不是一旁的龍玄知好心扶了他一把，直接摔在了向上的台階上，估計尾椎骨骨裂是肯定的了。
將人拎起來放到一邊後，龍玄知冷冷地看了那女人一眼，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大概是龍玄知身高優勢太明顯，整個人看上去人高馬大的，那女人權衡利弊過後，隻是站在原地罵人，卻不敢上前了。
龍玄知看了金九重一眼，眸子裡是滿滿的嫌棄，他好廢。
鶴雪識已經報了警，道，“彆擔心，警察很快就會過來。”
這邊的動靜鬨得太大，沒多久就驚動了保安，保安們連忙過來勸架，避免有人受傷。
同時疏通圍觀的群眾，避免眾人在門口造成擁堵，影響到了其他病患的進出。
大部分圍觀群眾都比較通情達理，很快門口的人群就被疏散開。
金九重與柯佟能理解，也在在保安的勸說下，準備挪到了一個不會影響到彆人的地方等警察過來。
但事情再一次卡在了那一家三口身上。
“這事兒還沒完沒了了是吧？我家寶兒還要去上補習班呢！耽誤了時間你們賠得起嗎？”
一邊說著，那尖刻女人左手拉著自己老公，右手抓住了寶貝而自己的手腕，壓根不在乎保安的勸阻，硬是要走。
金九重冷笑一聲，“這是害怕警察來了他們不占理吧？”
“你才不占理呢！”
眼看著就要再一次吵起來，尖銳的警車警笛聲響起，警察到了.
看到警察過來，金九重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直接被對方惡人先告狀了。
“警察同誌，你們可算是來了！”那尖刻女人一改之前看到彆人時候的囂張模樣，整個人都委屈得不得了，“這群保安不乾人事兒，攔著不讓我們走！”
鶴雪識：……
龍玄知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手指動了動，下一瞬，卻被鶴雪識握住。
龍玄知扭頭，頗為委屈地看向了鶴雪識。
鶴雪識輕輕搖了搖頭，下一瞬，對方溫和的聲音在龍玄知的腦海裡響起，“玄知，這裡不能隨意動手。”
“但那人好沒有道理。”龍玄知不解。
“我是怕你出手沒分寸，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人給弄死了。”鶴雪識解釋道。
鶴雪識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是真的在龍玄知的身上察覺到了殺氣。
龍玄知抿著唇，但最終還是決定聽鶴雪識的。
但是，不能殺人，不意味著剛才龍玄知的厭惡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被龍厭棄之人，相當於在一個人的身上附加了龍的惡意。
說簡單點兒就好像是一個人黴運附體，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
反正鶴雪識是絕對不願意去嘗試的.
被莫名其妙扣了一頂屎盆子的保安簡直是委屈到無以複加，好在，警方並不會聽信那一家人的一麵之詞。
鶴雪識其實很不能理解這一家人的行為，醫院內裝有監控，就算他們再怎麼顛倒黑白，到時候一調取監控，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嗎？
他們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鶴雪識想不明白。
不過，這個世界上讓人無法理解的人和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既然無法理解，鶴雪識也不準備理解。
他晃了晃手機，對警察道，“警察同誌，我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錄下來了，可以當做是監控視頻的補充。”
大部分監控攝像頭都是固定在同一個角度的，拍攝到的畫麵有局限性.
報警之後，一行人需要前往警局接受調查。
之前一直攔著金九重的助理留下來照顧金含霄和柯佟。
但金九重還是覺得不放心，又特意打電話叫了幾個人過來，都是膀大腰圓的保鏢，務必要確保金含霄和柯佟的安全.
警局內，警察調出了醫院的監控後，事實頓時變得一清二楚。
但鶴雪識卻覺得有些不太對。
“我能看一看監控嗎？”鶴雪識問道。
警察還以為鶴雪識是有什麼疑惑，便道，“可以。”
醫院大門處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從其拍下來的監控視頻來看，那個孩子從門內衝出來後，也沒看路，直接將金含霄金先生給撞下了台階。
這看在彆人眼裡，或許隻會覺得是小孩兒頑皮，不懂得看路和避開人。
但鶴雪識卻總覺得不太對，“大廳裡的監控我可以看一下嗎？”
“在這兒。”雖然覺得沒有什麼必要，但是警方還是將相關監控調了出來。
鶴雪識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後，指著監控視頻裡的某一處道，“警察同誌，你看這裡，”
那位年輕的警察湊過腦袋，看了看鶴雪識所指出來的地方，疑惑道，“這裡怎麼了？”
畫麵裡，那位女性似乎正在和他的孩子說著什麼，而那個隻會躲在女人後頭的丈夫則是時不時地抬頭看向了某一個方向。
鶴雪識借了一張紙，在上麵描畫了起來。
他首先點出了各個攝像頭的位置，然後找那位警察確認，“是這樣分布的嗎？”
“沒錯。”
鶴雪識指著監控視頻裡的時間，將那一家三口與金含霄的行為按照每一分鐘同步了一下。
通過之前攝像頭的角度，紙麵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清晰的畫麵。
“如果隻是看單個監控視頻的話，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但如果將幾個監控視頻整合起來，形成一個3D的演示模型，那麼……”
鶴雪識篤定地道，“幾乎能夠肯定，那一家三口的目標就是金含霄金先生！”
“你的意思是，那個女人是在指使自己的兒子去撞金先生？”那位年輕的警察本能地不怎麼想相信，畢竟那一家三口和金含霄在這之前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麵，更是沒有絲毫交集。
唯一的交集在柯佟和金九重的身上，可是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是怎麼精確地定位到金含霄的？
鶴雪識直覺這背後一定有問題。
“金含霄先生是金老板的父親，隻要稍稍了解就會知道。”鶴雪識緩緩道，“或許，是因為懷恨在心，所以才會這樣做？”
懷恨在心？
金九重忍不住道，“他們到底是哪兒來的臉。”
明明被害慘了的是柯佟，而且柯佟心軟，原本都準備放過他們三人了。
鶴雪識笑了笑，“這隻是我的猜測罷了。”
說完，他看向了那位年輕的警察，“具體是不是，還要請白警官幫忙問一問了。”
警方對於審問有他們自己的一套方法，鶴雪識暫時不準備插手，但若是沒有問出什麼來，他也會用自己的辦法去進行二次確認.
但出乎鶴雪識意料的是，都還沒等警察施展手段呢，隻簡簡單單地一詐，就給詐出來了。
這讓負責審訊的警員有了一種拳頭莫名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白警官有些激動，“他們招供出來，確實是故意針對金含霄先生的。”
鶴雪識神色微微嚴肅，金九重已經激動地站了起來，“什麼？為什麼？”
金九重心裡翻江倒海，他一直以為都是巧合，但現在卻被告知，這一切都是背後有人算計的。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如果讓我知道是誰……”
之後的話被金九重咽了回去，就算心裡有再多的念頭，這裡可是警局，最基本上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是誰指使的他們？”鶴雪識問道。
白警官搖了搖頭，“他們也不知道，那人一直都是和他們電話聯係的，據他們招供，那個人承諾給他們十萬塊錢，先給他們的銀行卡上轉了五萬，剩下的五萬，等他們完成了之後再給。”
鶴雪識：……
此時此刻，鶴雪識也產生了一種拳頭砸進了棉花裡的感覺。
他本以為這件事情的背後會是某種陰邪的，潛藏在水麵之下的邪惡勢力，結果，卻是雇凶傷人？
“那背後指使的人，針對的究竟是誰呢？”鶴雪識低聲喃喃。
冬奧會臨近，或許那人針對的本就是柯佟，作為奪冠的熱門選手，若是他在冬奧會之前受傷，那即便最後柯佟沒有退賽，比賽狀態也必然會極大地下滑。
要是柯佟堅持帶傷上陣，那麼一場奧運會下來，他的膝蓋還能要嗎？職業生涯說不定會就此徹底毀掉。
而柯佟受傷之後，背後指使之人立刻就讓那一家三口對金含霄下手，也能佐證這個可能。
但是，若是將人選換成金九重，這一切似乎也能說得通，再加上金九重是生意人，生意場上難免會得罪人。
要是換一個角度，說對方是衝著鶴雪識來的，倒也是有幾分可能，畢竟如今明麵上與萬界雜貨鋪合作的人就隻有金九重一個人，若是讓金九重知道他在意的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為鶴雪識而起，難道金九重的心裡就不會有疙瘩嗎？
鶴雪識說完後，在場之人都沉默了下來。
最後還是白警官開口，“金老板請放心，這件事情我們會追查下去的。”
金九重感激道，“讓白警官和其他兄弟們費心了。”
白警官擺了擺手，“這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
雖然那一家三口是收錢辦事，但是金九重卻不準備放過他們。
鶴雪識有些好奇地問道，“金老板準備怎麼做？”
那對夫妻自然是吃準了若是金九重對一個孩子出手會處於輿論上的劣勢，所以才指使自家孩子去乾。
反正出事兒了隻要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兒就能推托個乾淨。
金九重冷笑一聲，“放心，我已經請好了律師，他們不是想要錢嗎？我要讓他們把吃進去的全都給我掏出來！”
掏出來還不算，醫療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等等全都要一分不差地給拿出來！
鶴雪識揚起眉毛，這一整套下來，那一家三口八成是要傾家蕩產了.
如今網絡已經深入到了千家萬戶，醫院門口發生的事情也被人錄製下來，發布到了網上。
因為最近醫鬨事件頻繁，不少人一開始還以為是新的醫鬨事件，直到有人認出了裡麵的柯佟。
“柯佟？”
“真的是柯佟嗎？他不是應該正在國家隊裡訓練嗎？怎麼會出現在醫院？”
“我的媽呀，他膝蓋包裹成了那個樣子，是訓練中受傷了嗎？”
“千萬不要！球球了，那一定是長相相似的人！”
發布視頻的人本意隻是想吐槽一下那奇葩的一家人，本身並不是關注花滑的人，因此一覺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的評論點讚和私信都炸了。
他簡單地了解了一下之後，忍不住有些惋惜，這樣一個天才的運動員，卻因為那奇葩的一家人而可能會無緣冬奧會，隻是稍微一想就讓人覺得遺憾.
雖然大多數人都祈禱視頻裡的人不是柯佟，柯佟還好好地在冰場內訓練，可對於關注花滑的觀眾們而言，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柯佟？
沒多久，柯佟的社交賬號下麵，就擠滿了擔憂的網友。
“佟佟，你還好嗎？”
“那個膝蓋受傷的人是不是你，我現在好方啊嗚嗚”
“佟佟你訓練完了嗎？球球了，給我們給準話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看視頻裡的模樣，應該是已經做完手術了，手術情況如何？”
“我知道一家醫院治療類似的傷很厲害，佟佟不然出國治療吧！”.
關心柯佟的不僅僅是花滑觀眾，還有很多關注其他體育項目的人，以及很多的普通人。
他們或許一開始並不認識柯佟，但被科普了柯佟一係列輝煌的“戰績”後，卻無一不對柯佟的受傷感到惋惜。
雖然運動員受傷算是家常便飯，可是已經嚴重得無法下地的傷，幾乎可以確定已經與這一屆冬奧會無緣了。
“真的是太可惜了。”.
在無數觀眾們的殷殷關切中，柯佟終於發布了一條新的社交狀態。
柯佟：“是受了一點兒傷，但是正在積極治療，這一屆冬奧會，我絕對不會放棄！”
發完後，柯佟抬起頭，看著緊閉的房門，深吸一口氣後，對一旁的鶴雪識道，“我……我準備好了！”
雖然極力控製，但是仍舊遮掩不住那一絲絲的緊張與害怕。
鶴雪識笑了笑，安慰他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雙手用力，推開了雜貨鋪二樓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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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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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 觸碰 你說了什麼？
第045章
雜貨鋪二樓東側的房間被鶴雪識重新改造過, 一推開門，濃鬱的科幻金屬風格撲麵而來。
而在房間的正中央, 放置著一個橢圓形的裝置，通體銀白，內部是淡粉色的液體，上麵是透明的液體。
鶴雪識推動特製的輪椅，將柯佟帶進了房間內。
柯佟看著那個未來感十足的治療倉，心裡有些緊張, 雖然早就已經從鶴雪識那裡知道了這個治療倉的作用，但是……這聽起來還是太不可思議了一點兒。
可金九重已經邀請了許多相關方麵的醫生前來會診，最終的結論是，以目前的醫療水平, 他受傷的膝蓋必須經過長時間的修養, 最短也隻能將時間壓縮到四五個月。
而在這最短的四五個月中，柯佟可以做一些複建，但是一些高難度的動作卻是絕對禁止的。
可是在花樣滑冰的計分裡, 難度也是裁判給分的重要因素之一。
如果他選擇了低難度的動作，那麼就要在其他的方麵做得更好。
但是奧運會賽場上，他要麵對的是來自世界各國的頂尖運動員, 彼此之間的分數總是會咬得很近。
放棄了高難度動作，幾乎等於他放棄了爭取獎牌的希望。
但柯佟不想放棄。
所以, 在金九重提出，是不是去找鶴雪識那裡試一試的時候, 柯佟答應了。
隻是，就算柯佟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事到臨頭的時候, 他仍舊無法克製住不緊張。
畢竟, 事關自己以後的職業生涯，很少有人能淡定如初。
鶴雪識沒有催促，任由柯佟心裡掙紮。
終於，柯佟的手指緩緩收攏，攥成了拳頭，他抬起頭，語氣堅定地道，“鶴先生，我準備好了。”
鶴雪識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輪椅推到了治療倉旁邊，伸手按了按治療倉上的一個按鈕。
原本透明的蓋子從中間裂開了一個縫隙後，緩緩打開。
治療倉內部的粉色液體隻有淺淺一層，等到人躺進去之後，才會慢慢注滿液體。
柯佟探了探腦袋，開口問道，“需要脫掉衣服嗎？”
“當然。”鶴雪識道，“要全都脫光。”
柯佟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點兒什麼，但是餘光瞥見自己的腿後，他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現在的這個情況，自己一個人確實比較難處理。
鶴雪識明白他的顧慮，笑著道，“不然，我去把金老板喊過來？”
金九重是想跟過來的，但是他的父親金含霄畢竟年紀大了，又從台階上滾落，情況比較複雜，他不敢假他人之手。
原本金九重是和柯佟商量，延遲進入治療倉的日子，但是被柯佟拒絕了。
柯佟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都做好了進入治療倉的心理準備，這要是一推遲，說不定之前做好的心理準備就像是紮破了個洞的皮球，氣全都泄掉了。
這頓時讓金九重兩難了起來，最後還是被柯佟“趕”去醫院的.
此時聽鶴雪識提起金九重，柯佟立刻搖頭，“老師那邊還需要金哥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
鶴雪識笑著揶揄道，“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卻不想，話音剛落，鶴雪識的手腕就被龍玄知給握住了。
龍玄知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情願。
鶴雪識眸中笑意更深，反手握住了龍玄知，輕輕地在他手心捏了捏，意有所指地道，“好了，不開玩笑了。”
說完，鶴雪識衝著門口喊了一聲，“小七！”
“主人！”
小機器人底部的輪子迅速轉動，滑進了房間，雀躍地喊道，“我來啦！”
柯佟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小機器人，但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黑葡萄似的眼睛裡是滿滿的好奇，甚至稍稍蓋過了心裡的緊張。
“切換醫療模式。”鶴雪識繼續吩咐道。
“好的，主人！”
小機器人藍色的大眼睛閃了兩下後，圓筒狀的身體側麵打開，好幾條奇形怪狀的機械臂伸了出來。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這裡，可能會第一時間大喊異形吧。
柯佟也比驚得雙唇大張，“它……它……”
鶴雪識轉身，對柯佟道，“小七會幫你，如果哪裡有問題或者是不舒服，不要忍著，告訴小七，他會幫你調整的。”
小機器人也適時晃了晃自己的機械臂，“你放心好啦，我是專業的！”
柯佟遲疑了一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謝謝鶴先生，我明白了。”
鶴雪識點了點頭，拉著龍玄知退出了房間.
待房門關上後，柯佟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雖然是治療的需要，但是在陌生人麵前脫光衣服，柯佟還是有些過不去心裡那一關。
那要是金哥呢？
柯佟的腦海裡迅速浮現出了金九重幫自己脫衣服的畫麵，白皙的臉孔上立刻浮現出了紅暈，繼而迅速擴大，從臉上一直紅到了耳朵尖兒。
忽然，柯佟的額頭上傳來了一股微涼的觸感。
小機器人的一條機械臂剛從柯佟的額頭上收回，“體溫36.8度，正常，未發燒。”
柯佟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隻好低聲道，“那……那我現在就要脫嗎？”
小機器人藍色的眼睛“眨”了一下，“如果你不方便脫的話，我也可以幫忙哦~”
“我……還是我自己來。”柯佟立刻道。
隻是脫到褲子的時候，柯佟卻犯了難，輪椅是特製的，所以他的膝蓋不需要彎起。
但是這就給他脫褲子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於是，在小機器人再一次提出幫忙的時候，柯佟咬著唇接受了，“謝謝，麻煩你了。”
“不客氣~”
“手腳”利落地將柯佟身上的衣服除去後，那些原本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機械臂立刻從各個角度貼上了柯佟的後背。
被托起來的時候，柯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也沒有想到，小機器人看起來小小的一隻，力氣居然會這麼大，底盤這麼穩，動作這麼輕柔！
被放入治療倉後，柯佟的腦袋正好卡入了一處凹陷，頸部被溫柔地托住，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最放鬆的姿態。
將類似於氧氣罩的東西覆蓋到柯佟的臉上後，小機器人提醒他道，“治療倉即將關閉，你做好準備了嗎？”
柯佟閉上眼睛，片刻後再次睜開，堅定地道，“我準備好了。”
“好的，治療倉開始關閉。”
透明的治療倉蓋子分彆從頭部、腳部緩緩升起，最終在肚臍的位置合攏，合攏的地方就算仔細觀察，也幾乎無法發現那一點兒細縫。
治療倉關閉後，透明的蓋子逐漸轉為模糊，隻有柯佟的脖子以上部分透明。
下一瞬，淡粉色的治療液緩緩注入，一點點沒過了柯佟的手臂、大腿、腹部……最後，柯佟整個人都被進入了粉色的治療液中。
“滴——”
治療倉按鈕的一側，藍色的指示燈亮起，“開始治療，預計治療時間，3小時41分鐘。”.
房間外，鶴雪識抬起了仍舊被龍玄知握住的手，笑著道，“不準備放開嗎？”
龍玄知直視著鶴雪識的眼睛，控訴道，“你說過會負責的。”
不等鶴雪識開口，“蹬蹬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金九重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
“金老板？”鶴雪識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你不是還在醫院嗎？”
金九重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渾身的冒著熱氣，他一邊扶著一旁的欄杆大口喘著氣，一邊斷斷續續地問道，“佟佟呢？”
鶴雪識伸手指了指一旁緊閉的房門，“已經進入治療倉了。”
金九重喉嚨發乾，咽了咽口水後，他慢慢直起身，走到了那扇房門的麵前，右手覆在門上，卻遲遲不敢用力推開。
他在害怕。
金九重在醫院裡照顧金含霄的時候，被醒過來的金含霄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沒辦法，在金含霄的眼裡，他的這個寶貝徒弟的腿絕對比他自己的傷勢更加重要。
都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可作為一個運動員，有誰不想贏得那塊金光閃閃的獎牌呢？
柯佟為此付出了多少，金含霄或許比金九重更加清楚。
每一個動作，無論是簡單還是困難，柯佟都在冰上練習了千遍，萬遍，甚至更多。
雖然柯佟還年輕，但是奧運會四年一屆，花滑運動員的職業生涯又能經得起幾個四年？
更何況，誰又敢肯定，四年之後，不會另有一個花滑界的天才出現？
柯佟不會畏懼對手，但到那時候，奪冠的不確定性因素就更多了.
安頓好金含霄之後，金九重就立刻衝來了雜貨鋪。
但，到底是沒能趕上，沒有在柯佟進入治療倉的時候陪著他，不知道佟佟會不會害怕？
金九重心中情緒翻湧，也沒有心思去控製自己的表情，所以，不管是鶴雪識還是龍玄知，都能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濃濃的懊悔、擔憂、自責……
鶴雪識泡了一壺茶，給龍玄知倒了一杯後，衝著金九重道，“金老板，左右也要等三四個小時，不如喝點兒茶壓壓驚？”
金九重收回思緒，“謝謝，不過不用了。”
他現在哪裡有心情喝茶啊！
鶴雪識也沒有強求，金九重的擔憂他能理解.
金九重從未感覺時間如此漫長過。
但門外人的煎熬，此時的柯佟並不知曉，治療液中含有助眠的成分，在安眠中，被治療者會進入一種相對放鬆的狀態，更加適合治療。
等治療時間過去，柯佟被喚醒的時候，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佟佟？”
“佟佟？”
似乎……是金哥的聲音？
柯佟有些困惑地睜開眼睛，入目就是金九重那張熟悉的麵孔。
在柯佟的記憶裡，無論發生了什麼，金九重總是氣定神閒，仿佛一切都儘在掌握。
但是現在的金九重，頭發亂糟糟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裡布滿血絲，看上去狼狽極了。
“佟佟，你醒了？”看到柯佟睜開眼睛，金九重一直提起來的心總算是落地，他連忙問道，“腿感覺怎麼樣？”
腿？
柯佟猛地想起，自己躺進治療倉是為了什麼。
他目光向下，試圖看到自己受傷的膝蓋，但是下一秒，柯佟的臉就再次紅了個徹底。
治療倉剛打開，他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啊！
柯佟手一伸，立刻捂住自己，結結巴巴地開口，“金哥，你……你先出去，我……我要穿衣服！”
金九重一愣，繼而緩緩笑道，“有什麼好害羞的，都是男人。腿還疼不疼？疼的話我幫你穿。”
柯佟整個人都縮成了一條蝦米，堅定地道，“不，我自己來！金哥你先出去！”
金九重卻沒有聽柯佟的話，轉身離開，反而將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柯佟的膝蓋上。
之前柯佟換藥拆開紗布的時候，金九重曾經看到過那一道傷口，雖然醫生的縫合技術很好，但是看到交錯的縫線，金九重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心裡仿佛針紮一般地痛。
但是現在，曾經的痕跡徹底消失不見，如果不是之前親眼見過，金九重一定會覺得他是在做夢。
金九重忍不住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碰一碰柯佟受傷的膝蓋，卻又害怕一切是自己的幻覺.
而柯佟，在自己下意識蜷縮起來的那一瞬間，臉色都白了。
但很快，柯佟就發現，熟悉的痛楚並沒有襲來。
難道……
因為治療是睡過去的，所以此時柯佟的感覺就仿佛是上一分鐘還在忍受著傷口愈合的痛處，下一分鐘，傷口就恢複如初了。
驚喜來得太快，柯佟甚至都有些不敢置信。
手指順著小腿摸索到了自己的膝蓋上，那裡光滑如昔，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真的……好了？”
巨大的驚喜之下，柯佟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幾乎是一遍遍地用手摸著自己膝蓋上曾經的傷口位置，從輕輕的撫摸，到逐漸用力。
“一點兒也不痛，傷口也都徹底消失了。”柯佟喃喃，“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做夢。”金九重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輕輕碰了碰柯佟的膝蓋，“是奇跡。”
而這種奇跡，隻有鶴雪識才能帶來.
鶴雪識倚靠在門框上，歪著頭看房間裡興奮的兩人，不由得搖了搖頭，“真是兩塊木頭。”
從局外人的角度看來，金九重與柯佟明明是兩情相悅，卻偏偏沒一個人往那方麵去想，讓鶴雪識看得有趣，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隻不過，鶴雪識並沒有插手彆人之間感情的想法，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倒是他自己……
鶴雪識忽然伸手，搭在了龍玄知的手臂上。
龍玄知疑惑地低頭，似乎是在詢問，“怎麼了？”
鶴雪識唇角溢出一抹淺笑，示意龍玄知彎腰的同時，微微湊近。
視線裡，鶴雪識的唇愈發靠近，龍玄知漆黑的瞳孔一瞬間轉為金色的豎瞳。
在即將觸碰的那一瞬，鶴雪識微微側頭，擦過龍玄知的臉頰，湊到他的耳邊，雙唇張合，似乎是說了句什麼。
說完後，鶴雪識迅速後退，卻被龍玄知按住，“你說了什麼？”
鶴雪識笑吟吟地開口，“你猜？”
*
作者有話要說：
龍玄知（委屈）：猜不著。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屬七和弦、Haiss 10瓶；繁星閃閃閃 4瓶；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046 # 控訴 要摸尾巴嗎？
第046章
穿好衣服後, 柯佟忍不住原地跳了幾下，真的一點兒也不痛。
柯佟現在滿心歡喜,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換上冰刀鞋，再次馳騁在冰場上。
從房間裡出來後，柯佟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一旁，與龍玄知湊在一起，不知道正在說什麼的鶴雪識。
“鶴先生！”柯佟小跑著來到了鶴雪識的麵前，壓抑著內心的興奮與雀躍, 認真地道，“謝謝你。”
鶴雪識托著下巴，懶洋洋地道，“其實不必謝我, 畢竟, 金老板也是付出了代價的。”
柯佟立刻緊張地看向了金九重。
金九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嗽了一聲後，道, “確實應該感謝鶴老板，不然的話，我捧著金子都不知道往哪兒花。”
這一點鶴雪識倒是並沒有否認。
柯佟遲疑了一會兒後, 還是決定等回去之後再具體詢問。
金九重確實足夠果斷，他承諾, 之後若是再與鶴雪識合作，在談妥分成之後, 他會再主動讓利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
金九重並不想告訴柯佟這些，但是回去之後, 柯佟卻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他便隻告訴了柯佟其中的一部分, 隻說是讓出了部分合作的分成，卻沒有說是之後所有的合作。
果然，在知道之後，柯佟立刻愧疚了起來。
金九重笑著摸了摸柯佟的腦袋，“和你比較起來，些許利潤，算不了什麼。”
柯佟卻還是有些自責，畢竟仔細算起來的話，事情也是因他而起。
“那可不一定。”金九重眸子裡狠色一閃而過，“那一家三口隻是彆人買下的一把刀，真正的幕後黑手，我還在調查。”
警方也一直在努力，但是那幕後黑手做事太小心，幾乎明麵上的痕跡全都被他清掃得一乾二淨。
金九重知道這件事情急不得，安慰柯佟道，“這事兒不一定是因你而起，說不定是我連累了你。我做生意的時候，得罪人是不可避免的事。”
而且，做生意總是要和同行競爭，有的時候，是無意中得罪了彆人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金九重覺得對方衝著自己來的可能性比較大。
但愈是如此，金九重心裡的恨意就愈發深了。
要是幕後之人有什麼手段都往金九重自己的身上招呼，金九重也不會如此憤怒，商場如戰場，他接著就是。
可偏偏，那幕後之人卻是瞅準了金九重在意的人下手，這讓金九重如何不憤怒，如何不恨得咬牙切齒？
好在，柯佟與金含霄最終都沒有什麼大事。
但在金九重將柯佟腿上徹底治愈的消息告訴他父親金含霄的時候，卻險些再一次被揍。
“爸，你乾什麼？”金九重擋下了金含霄扔過來的枕頭，不滿地道，“我不是都說了，佟佟的腿傷已經徹底好了嗎？”
“這才幾天就全都好了！”金含霄忍不住憤怒地道，“你當我是老糊塗嗎？”
金九重：……
“不是，爸，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我認識的那位鶴老板有辦法……”
“他能有什麼辦法，他又不是醫生！”
金九重大聲嘟囔道，“搞得好像那許願水果你沒吃過似的。”
金含霄一噎，有些彆扭地道，“之前又不是沒吃過，但……”
但是那些運動員吃過後，隻是有一定的效果，卻無法徹底治愈。
除非是那些發現地比較早的，效果倒是很不錯。
而柯佟的傷處，金含霄早就找主治醫生了解過了，就算是找最頂尖的醫生過來，也沒法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就讓柯佟徹底痊愈！
所以，在金九重說柯佟的腿上已經徹底痊愈後，金含霄的第一反應就是，金九重在誆自己。
金九重隻覺得委屈得要命，還不等他開口辯解，房門就被推開，柯佟的腦袋湊了進來，“老師！”
剛才柯佟特意去找了主治醫師，詢問金含霄現在的情況。
金九重一把將柯佟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蹲下身就開始從下往上擼柯佟的褲腿兒，嘴裡還在碎碎念著，“來，佟佟，讓爸看看，你的腿上到底是真的好了還是假的好了！”
越說金九重越是委屈，“我能拿這種事兒開玩笑嗎？”
金含霄衝著柯佟招了招手，“佟佟，過來。”
柯佟乖巧地坐到了金含霄的病床旁，為金九重解釋，“老師，金哥說的是真的，我的腿已經徹底好了。”
金含霄卻蹙著眉，“佟佟，你不用安慰我，就算真的沒法參加這一次的冬奧會也沒關係，以你的實力，還可以等下一屆。”
“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因為強行上場，而留下了無法逆轉的後遺症，那將是一個更讓人難以接受的遺憾。
金九重懶得再和自己父親廢話，繼續和柯佟的褲腿“奮戰”，下一瞬，卻被金含霄一把拍開了他的手，“你輕點兒！”
金九重：……
柯佟抿唇笑了起來，自己動手，有些費勁兒地把褲腿擼了上去，“老師，你看，是真的沒事了。”
金含霄眉毛動了動，有些疑惑，“是不是我記錯了，你傷到的是另一條腿？”
柯佟便將另一條褲腿給卷到了膝蓋往上。
金含霄看著那一雙完好無損的膝蓋，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伸手掐了金九重一把。
“嗷！”
金九重甩著胳膊，“爸，你乾什麼！”
“看來是真的。”金含霄追問道，“訓練也沒有問題嗎？”
“暫時還沒上冰。”
柯佟一離開萬界雜貨鋪，就趕來了醫院。
金含霄被子一掀，“走，現在就回去！”
柯佟連忙把杯子給按了回去，急聲道，“不行！老師，你的傷還需要靜養！”
金含霄現在哪裡還能靜養地下去，他想到的不僅僅是柯佟，還有很多因傷退役的運動員。
體育競技是挑戰極限的運動，即便有科學的指導，但追求極限的同時，對身體的損傷卻是無法避免的。
但如果真如金九重與柯佟所言，那治療倉能夠治療的話，豈不是說……
想到這裡，不管金九重還是柯佟如何勸阻，金含霄都是鐵了心的要出院。
至於金九重說的，要不然再去一趟萬界雜貨鋪，卻被金含霄拒絕了。
效果這樣好的治療倉，必然十分珍貴，他去用那就是浪費了。
金含霄倔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住，金九重與柯佟沒辦法，隻能準備好了輪椅，與金含霄一起回到了訓練基地.
柯佟彎腰，認真地係著冰刀鞋的鞋帶。
訓練基地是柯佟的第二個家，他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冰上度過的。
冰刀劃過冰麵，柯佟感覺到了熟悉的呼喚。
繞著冰場滑過一圈兒後，柯佟打開音響，在熟悉的樂聲中靈巧躍動，仿佛是冰上的蝴蝶，輕盈優美。
然而，那一個個看似舉重若輕的動作的背後，卻是千百遍的練習，無數次的跌倒與站起。
即便在來到訓練場之前，就已經在醫院裡進行了詳細的檢查，確定曾經傷到過的膝蓋是真的徹底恢複了，但等到真正起跳的時候，柯佟的心裡還是殘留著一份忐忑。
直到最後一個難度極高的動作也穩穩落地，柯佟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毫無陰霾與忐忑的笑容來。
“老師，從治療倉裡出來之後，我感覺身上的的一些舊傷也徹底痊愈了。”柯佟手臂搭在欄杆上，語氣有些興奮，“做起四周跳的時候，也比以前輕鬆了許多。”
金含霄笑著點了點頭，“那很好。”.
當天，柯佟就發布了一段訓練視頻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這是今天的視頻？”
“臥槽，佟佟你不要硬撐啊！受傷了就好好休息，彆強撐著，那樣造成的傷害會更大的！”
“難道就沒人阻攔嗎？”
“這樣真的是太胡來了！”
柯佟本意是想讓關心自己的人放心，卻沒想到，發出去之後，話題卻開始越來越歪。
想了想，他換上短褲，拍了一張全身照放了上去。
柯佟：“感謝所有關心我的朋友們，我的腿傷經過治療已經徹底痊愈，目前正在積極訓練中，備戰冬奧會。”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好像才沒過去多長時間吧？”
“嗯……真的不是我故意想歪，如果膝蓋真的受傷的話，這麼短的時間根本就不會徹底痊愈。”
“而且居然沒有留下疤痕……”
“看上去似乎有些假。”
“嗯……該不會之前所謂的受傷視頻什麼的都是假的吧？”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目前，也就隻有這樣一種可能能解釋得通了。”
柯佟：……
他咬著一片菜葉子，努力地在網上辯解。
“沒有作假，之前確實是受傷了，但是有鶴先生幫忙，所以好得比較快。”
“鶴先生？是誰？一個很有名的醫生嗎？”
“現在網上比較出名的鶴先生，應該是鶴雪識吧。”
“萬界雜貨鋪的老板？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他這個雜貨鋪神神叨叨的。”
“嗯……他家的粉絲很瘋魔，幾乎不能接受任何一個人說雜貨鋪的不好。”
“呃……我之前有幸搶到過雜貨鋪裡的東西，效果確實很神奇。所以，你有沒有考慮過，是你自己在臆測呢？”
“那群瘋魔的粉絲這不就來了嗎？”
“……”
“柯佟好好的一個運動員，為什麼要給那家雜貨鋪站台？是錢給得太多了嗎？”
柯佟：……
沒給錢，金哥還付出了好多呢！
然而，並沒有人願意聽柯佟的解釋，實在是柯佟腿傷好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在如今的這個世界，現在的科技體係下，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因為對柯佟產生了懷疑，於是，很多人不由得就同情起了之前的那一對夫妻來。
察覺到網上的風向後，那一對夫妻一合計，立刻出來賣慘，不僅發了短視頻，還發了長長的文章。
這對夫妻顯然深諳如何獲取網友同情的方法，將落點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通過隱瞞部分關鍵事實，將自己的兒子塑造成了一個連學都沒法上的小可憐。
“柯佟和金九重提出來的賠償金額實在是太高了，我們賣車賣房，也僅僅是湊夠了個零頭而已。”
視頻裡，那個麵容尖刻的女人捂著嘴，不停地流淚，她的兒子拿著毛巾，時不時地幫自己的母親擦眼睛，一邊擦還一邊安慰道，“媽媽，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傷到了柯先生……”
在毛巾上沾著的辣椒水刺激下，尖刻女人的眼淚頓時“嘩啦啦”得往下掉，“是我的錯，當時就不應該帶你去。”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當初柯先生都說過，隻是小傷，不會和我們計較的，怎麼回頭就把我們帶去了警局。”
“我們一家三口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實人，哪裡見過這架勢，那警察也特彆凶，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稀裡糊塗地成了故意傷害彆人。”.
很快，就有被蒙蔽的網友開始同情起了這對夫妻。
“嗯……有沒有可能，其實柯佟根本就沒有受傷，故意嫁禍給你們的？”
“？？？你們造謠也最好弄明白因果，柯佟是誰？有必要這樣做嗎？”
“誰知道呢？可能是訓練時間太長，憋得變態了吧？”
“哇，那照你這個意思，所有的運動員都是變態了？”
“？？？你不要曲解彆人的意思好嗎？”.
眼看著風向就要轉，一份警方通報直接把那對夫妻的臉打得腫了老高。
警方通報的內容十分詳細，尤其是收錢傷人的事情，更是做了詳細的報道。
網友一瞬間大嘩。
“臥槽，確定是買凶傷人，不是□□？”
“幕後黑手還沒有查出來嗎？”
“該不會是競爭對手吧？”.
在網友們猜測紛紛的時候，金九重請來的律師又迅速固定證據，再一次將那對夫妻告上了法庭。
誹謗與名譽侵權，一個都跑不了.
隻是，讓金九重意想不到的是，那對夫妻居然是有前科的。
一名網友認出了那對夫妻就是以前碰瓷過自己的人。
“動作老熟練了，如果不是有行車記錄儀，清清楚楚地錄下了他們那個倒黴兒子故意碰瓷的行為，八成我已經被訛詐成功了。”
“你是幸運的，被訛詐成功的人在這裡QWQ”
“……這特麼，感情還是慣犯？”
“拿兒子碰瓷，老熟練了，八成是覺得碰瓷行不通了，改收錢拿兒子傷人了。反正他兒子未成年，乾啥都不會被懲罰。”
“……確實惡心。”
“咳咳，不過這一次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不是說了麼，被索要了巨額賠償。”
“活該！”
“感覺還是要少了，應該再多要點兒的。就算他們不肯交錢，法院不也是能強製執行麼，嘻嘻。”
金九重想了想，讓律師聯係了那幾個受害人，提議願意幫他們起訴那對夫妻，至於罪名麼，敲詐勒索應該很適合他們.
但是，質疑柯佟的人並不會就此消停，甚至有那“熱心人士”，特意趕去了當地的第二人民醫院，專門掛號去詢問醫生，並且有醫生的錄音為證。
金九重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求真精神，但還不等他有所動作，被那人錄音的那位醫生已經飛速跑過去進行澄清。
“不好意思，錄音裡的內容隻是針對一般情況。但是柯佟的治療方法比較特彆，打破了常規，具體內容需要等醫院的官方發布。”
眾人：？？？.
發完那條評論後，醫生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希望院長那邊能夠一切順利吧.
而此時的萬界雜貨鋪內，鶴雪識笑著對麵前的兩位醫生道，“兩位，請坐。”
待兩人落座後，小機器人立刻上前，送上了泡好的茶水。
其中一位個子極高，黑眼圈有點兒濃重；另一位鷹鉤鼻，麵無表情，看著有些像是曾經板著臉的教導主任。
見到小機器人後，那位鷹鉤鼻的先生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直到小機器人消失在了拐角處，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注意到鶴雪識那有些古怪的目光後，鷹鉤鼻先生歉意開口，聲音低沉，“抱歉，我隻是在想，如果以後進行手術的是機器人，或許能夠緩解一下醫生不夠用的情況。”
鶴雪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魏院長覺得這個時間會是多久？”
鷹鉤鼻的魏院長停頓了一下後，道，“自然是能越短越好。”
“咳咳。”另一位扈院長咳嗽了幾聲，道，“鶴先生，不知道治好柯佟的治療倉，治療一位病患的價格是多少？”
鶴雪識轉著手裡的空茶杯，沉吟了一會兒後，道，“魏院長，扈院長，相比較治療的費用，或許另一個問題才是最嚴重的。”
“哦？”鷹鉤鼻的魏院長立刻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願聞其詳。”扈院長也嚴肅了神色。
“治療液是有限的。”鶴雪識道，“但是想要治療的人卻有很多。”
因傷毀掉前途的可不僅僅是運動員，還有很多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
除此之外，一些需要精密操作的職業，都想治療。
網友或許會懷疑柯佟是在造假，但是柯佟在醫院留下的痕跡卻無一不在證明，他所經曆的一切，都是真的饢奮。
“到底誰先接受治療，誰後接受治療，這個順序，應該怎麼排？”
鶴雪識問出這句話後，魏院長和扈院長都沉默了下來。
良久的安靜裡，魏院長率先開口，“鶴先生的意思，是想與醫院合作，大規模生產類似的治療液？”
鶴雪識唇角勾起，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很省心。
“不錯。”鶴雪識坦然道，“我可以提供部分治療液以供研究，一部分資料也是同樣。”
“你的條件是什麼？”扈院長問道。
鶴雪識也不遲疑，直接道，“分紅。”
“放心，具體分紅比例可以繼續商量，當然，資金支持我也不會落下。”
扈院長與魏院長彼此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心動。
事實上，對這種治療液感興趣的不僅僅是他們，隻是他們兩個人動作最快罷了。
而這種治療液目前隻有鶴雪識擁有，他們倒確實想要進行研究生產，隻是一開始沒好意思提出來而已。
但現在，既然鶴雪識主動開口，不答應下來就是傻子。
至於研究失敗的可能……研究失敗的藥物多了去了，但是該進行的研究不還是要繼續嗎？
失敗乃是成功之母，失敗並不可怕，隻要能夠吸取經驗，就不算是毫無意義。
而這種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治療液，雖然也有失敗的可能，但好歹有目標在那裡，這個方向失敗了，就換另一個方向，或者多個方向並存。
更何況，鶴雪識都主動提供他所知道的相關資料了，要是還研究不出來……不，那不可能.
雖然扈院長和魏院長都打定了主意合作，但是茲事體大，他們還需要回去和相關人員敲定具體的細節。
除此之外，關於治療倉的優先租用權，也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因為手受傷而不得不退出臨床的外科醫生其實並不少，扈院長和魏院長的社交圈子裡就有類似讓人扼腕的醫生。
但是現在治療液的情況是僧多粥少，還有一部分治療液需要勻出來進行研究，那能夠用來治療的就更少了。
所以，到底讓誰先去治療，就成了一個讓所有醫院都頭疼的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區區治療費，確實隻是一個小問題了。
而鶴雪識讓院長們自己去商討這個順序，也是因為他對相關的醫生並不了解，雖然人不能劃分三六九等，但是在治療一事上，卻必須要分出來一個輕重緩急了.
將兩位醫生送走後，鶴雪識看著合攏的房門，忽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每一個時代，都有一個時代的醫學難題。
未來世界已經徹底解決了這個時代的不治之症，但卻同樣有新的不治之症等待著人類。
“你在傷心。”忽然，龍玄知的聲音從鶴雪識的背後傳來。
“是啊。”鶴雪識語氣沉重，“那些無法再拿起手術刀的醫生，有很多都是都是毀在了他們努力治療的患者手下。”
“即便最終行凶者能夠伏法，但一位本可以救治更多患者的醫生，卻被徹底毀了。”
“那些本來看到希望的患者，又要被迫經受一次絕望。”
鶴雪識喃喃，“如果是我，我或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