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拒絕。”在沈觀棠開口之前,裴執玉迅速道,“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的。”
時間緊急,沈觀棠不再猶豫,兩個人都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不過幾個眨眼的工夫,兩人便來到了石家的門外。
憑借著和柳葉之間的契約聯係,沈觀棠和裴執玉沒有絲毫停頓,直奔柳葉被關押的所在。
暗夜中,忽然,大片的光芒亮起。
一道熟悉的女聲緩緩響起,“沈道友,我等你很久了。”
第94章 石家滅門
第94章
沈觀棠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女人的的身上,片刻後,他遲疑地道,“蘇婉?”
“不,不對,你不是蘇婉。”
很快,沈觀棠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雖然麵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和蘇婉一模一樣,但無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和沈觀棠印象裡的蘇婉沒有絲毫相似。
可不知為何,他卻總覺得這個女人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而且,剛才,這個女人說,又見麵了。
難道說,自己之前見過她?
可……是在哪裡?
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是沈觀棠麵上卻維持著鎮定,“你是誰?”
他本沒有指望那個女人會回答,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女人竟然真的回答了。
“我的本名,叫做葉丹芸,沈道友,你可以喚我芸娘。”葉丹芸看向沈觀棠的目光有些癡迷。
而正是這一分癡迷,讓沈觀棠迅速將這個女人與記憶裡的某個人對上了號。
是那個曾經叫囂著希望沈觀棠能把自己的魂魄送給她的那個女人!
竟然是她?!
那個女兒讓沈觀棠覺得十分危險,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她。
看情況,她似乎是已經奪舍了蘇婉。
她是什麼時候奪舍的蘇婉?
沈觀棠迅速回憶起了自己和蘇婉之間的衝突,他忽然開口,“當初在萬寶齋的時候,也是你?”
葉丹芸笑了起來,“沈道友果然敏銳。”
沈觀棠心裡一沉,但同時,那一根線也串了起來,原來,葉丹芸竟是從那麼早的時候就開始算計自己了!
那豈不是說,蘇婉被奪舍的時間要更早?
想起之前在妙真宗的時候,秦湘和蘇柔師姐妹曾經提起過,蘇婉的性格變化,還有……那些流言。
說不定,也是眼前這個叫做葉丹芸的女人的“傑作”。
“蘇婉身世的泄露,和你有關嗎?”
葉丹芸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片刻後,她搖了搖頭,“哎呀,時間真的是太久了,我都忘記了。”
“可能……做過吧。”葉丹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我真的做了,也隻是太寂寞了,想要找個人聊一聊罷了。”
沈觀棠……
一個女孩兒的一生,在她的嘴裡,竟是如此輕描淡寫。
“不說這些了。”葉丹芸端坐在椅子上,認真地看著沈觀棠,似乎是在仔細地描摹著他的靈魂。
“沈道友,你還是不願意將你的魂魄送給我嗎?”葉丹芸輕柔地問道。
“上一次,你不同意,所以事後我仔細地想了想。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承諾,你的那些弟子,可以得到我的庇護。”
這個女人,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沈觀棠當然不可能相信她的話,甚至……沈觀棠懷疑,她說的所謂庇護,大概也不是什麼正常的庇護。
“你說的庇護他們,是把他們都製成魂燈嗎?”沈觀棠問道。
葉丹芸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來,“不愧是被我看中的魂魄,沈道友,你與我竟是如此心有靈犀。”
沈觀棠隻覺得周身一股冷意泛起,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誰踏馬的和你心有靈犀!
那一瞬間,不僅僅是沈觀棠,甚至和葉丹芸站在一起的石家人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從最開始,他們就知道這個女人很瘋,但是誰能想得到,這個女人竟然還這麼變態!
將人煉製成魂燈,簡直……
石家人不由得悄悄地看向了那個女人身側的燈籠,那裡麵的火焰,會不會也是一個被煉製成了魂燈的修士呢?
那一瞬間,不少石家人的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隻是,這個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有些路,一旦選擇了,就是無法後退的。
石崢本以為自己不會後悔,但現在,親眼見證了那個女人的瘋狂之後,石崢的心裡,終於升起了一絲隱秘的悔意。
可他不能後悔,那一絲悔意隻是剛剛泛起,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見沈觀棠和葉丹芸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到點子上,或許是為了彰顯自己對此事的掌控,他可以冷聲開口,“沈觀棠,你與魔族勾結,擄掠女修,被葉逢山發現後,將葉氏庭園裡的人儘數滅口,這一次,你逃不掉了!”
似是此時才終於察覺到了其他人的存在,沈觀棠眉頭微微蹙起,看向了石崢。
見石崢臉上滿是惡意,沈觀棠一瞬間福靈心至,將前後的線索都給串了起來。
難怪在葉氏庭園裡的時候,葉逢山死前的樣子有些奇怪,原來,動手的竟是石家。
將葉逢山滅口,隻是為了往自己的身上潑臟水嗎?
還真是看得起我。
不過,這對於沈觀棠來說,隻是意外收獲罷了。
他忽然輕笑一聲,“時間該到了。”
“什麼?”石崢的心裡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沈觀棠瞥了石崢一眼,眸子裡平靜無波,“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陪你們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等對麵開口,無數藤蔓從地底湧出,根莖粗壯,葉片邊緣布滿了尖刺,隻是稍稍被碰到,就被劃得傷痕滿身,血跡斑斑。
將人困住後,裴執玉在此拖住葉丹芸,沈觀棠則循著自己和柳葉之間的契約,瞬間挪動到了柳葉的身邊。
這也是契約帶來的能力之一,隻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主人瞬間將契約的妖族挪動到自己的身前,當肉盾來用的。
沈觀棠將其反向利用,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柳葉的身邊。
柳葉被關在了水牢裡,水深幾乎沒過了她的鎖骨。
沈觀棠忽然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催動冰屬性法術,不然的話,現在可就有大麻煩了。
一般而言,身居水靈根的修士,天賦好的話,也大概率能夠掌握冰屬性的法術。
畢竟,追根究底,冰與水,本就是同源。
一旦沈觀棠將水凝結成冰,體積膨脹,說不定會擠壓到柳葉。
饒是如此,被浸泡在水牢裡,對於柳葉這樣的植物類妖修而言,也絕對稱不上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植物的生長雖然依賴水源,但水太多的話,也是會因為缺氧窒息而死的。
沈觀棠雙手揮動,迅速掐了一個法訣,水牢驟然間變得空蕩蕩的,而水牢裡的那些水,已經被沈觀棠挪到了半空,在石府內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利刃揮出,鎖鏈應聲而斷。
柳葉本就氣息奄奄,依靠著鎖鏈的束縛才能維持住站立,此時鎖鏈一段,整個人立刻軟倒了下去。
但這一次,她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了起來。
沈觀棠問道,“柳葉,你知道岑珞在哪兒嗎?”
雖然問是問了,但是沈觀棠其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
“他沒被抓住。”柳葉的聲音很虛弱,但是很清晰,“我故意將他甩開了,現在……他大概又迷路了吧……”
沈觀棠……
“如此也好。”
不必多救一人,也能節省一些時間。
那個叫做葉丹芸的女人,讓沈觀棠十分忌憚。
“阿玉,立刻離開。”
救出柳葉後,沈觀棠便以神識告知了裴執玉。
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複後,兩人皆是騰空而起,向著濡山的方向飛去。
沈觀棠人雖然已經離開,但他造成的破壞卻並沒有停止。
整個石府都被地底湧出的藤蔓破壞,牆壁裂開,磚石碎裂,整個石府內像是遭遇了一場地震。
石崢站穩後,恨恨地道,“沈觀棠——”
忽然,石崢隻覺得自己胸口一痛。
他愣愣地低下頭,一根尖刺穿透了他的胸膛,那尖刺的兩端還有細小的凸起,此時那上麵掛著血肉,似乎是從心臟上撕下來的。
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石崢腦海裡回蕩的隻有一個念頭,“是誰?為什麼?”
但可惜的是,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從傷口噴出,濺射到了坍塌的牆上,汩汩的紅色鮮血在地麵上緩緩流動,彙聚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小的血泊。
一夜過去,有人掙紮著從石家的側門裡爬了出來,被早起出來擺攤的小販發現。
“這……這是怎麼了?”
那人喉間咳血,手指顫巍巍地往後指著,“救……救人……”
有膽子大的,從那個側門裡往裡麵看了看,然而這一看,就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死……死人了!”
“好多人!好多人死了!”
石家滿門被滅的消息像是風一般傳遍了整個廣華府,幾乎每一個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是真的!哎呦你是沒看見,那石府內,簡直是血流成河!”
“好像最終活下來的人也就是四五個,還有一半兒都瘋了,問都問不出什麼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大概是被嚇傻的。”
“哎呦,可憐呐,誰能想得到,石家竟然會被滅門?”
“那剩下的一半兒呢,有說是誰滅門的嗎?”
“石家的家主,也就是廣華府的府主,實力少說也得在出竅期了,竟然也毫無反抗地被殺了,嘶……也不知道那人的實力得有多強。”
“少說,也得是大乘期的修士吧?”
“哎哎,我聽說,殺人的是各種植物,像是藤蔓啊,荊棘啊之類的。”
“那豈不是木靈根的大乘期修士才行?”
“魔修裡有能對得上號的嗎?”
“魔修裡沒有,仙修裡倒是有一位。”
“哦?是誰?”
說話那人左右看了看,湊近後,壓低了聲音,“還能有誰,沈觀棠啊!”
“哎,你這麼一說,我似乎是記得,前段時間,有傳聞這位沈觀棠沈長老入魔了?”
“這沈觀棠也和石家有些過節呢,石崢貌似就是被他廢了的,還有啊,這位沈長老不就是木屬性的靈根?還是大乘期!這不就都對上了?”
“難道……真的是他?”
第95章 雪團兒?
第95章
雲霄宗
負責守門的弟子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個人,然而,隻是一個眨眼的距離,還在遠處的那個男人就來到了他的麵前。
“這位仙長,請問可有拜帖?”守門的弟子和氣地道。
麵前這個男人白發黑眸,臉色蒼白,看上去有幾分病弱與陰柔之感,但是守門的弟子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並無。”
“那……仙長在雲霄宗內可有認識的人?”
白發男人想了想,道,“我來找聞所安。”
聞所安?
守門的弟子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了。
他正想多問幾句的時候,忽然,一人風塵仆仆地趕來,剛來到門前,就體力不支,軟倒在地。
“這位道友!”守門弟子連忙去扶,“發生什麼事了?”
風塵仆仆的男人借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用力抓著守門弟子的手腕,氣喘籲籲地道,“快,快去通知阮長老,廣華府,石家被滅門!”
“什麼?!”
“滅門?”
“是誰做的?!”
“什麼時候的事?”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隻是經過的雲霄宗弟子也圍攏了過來。
有人取出了身上的丹藥,有人握住了那個人的手腕,為他診脈。
服用了丹藥之後,前來報信的那個人臉色變得紅潤了一些,他沙啞著開口,“大約是一個月之前,而凶手……”
說到凶手的時候,報信的那個人遲疑了。
“哎呀,你快說啊!”
“是啊,如果知道凶手是誰,就快點兒說啊!”
在眾人的鼓勵和催促下,來人終於吞吞吐吐地道,“凶手……似乎是沈觀棠。”
“什麼?!”
“這絕對不可能!”
“許靈境,都知道你以前曾經受過他的恩惠,但是現在沈觀棠不僅和妖族勾結,甚至連魔族都勾結上了,你到底還在堅持些什麼?”
許靈境眉頭皺起,冷聲道,“那些都隻是推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留影石裡的難道不是證據嗎?”
“留影石被損壞過,而且隻有那一段記錄,前因後果都沒有,未免有斷章取義之嫌。”許靈境反駁道。
“那葉逢山致死難道就和沈觀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嗎?眾所周知,當年的弟子大比上,葉逢山便和沈觀棠結下了仇怨。”
“不錯,而且,誰知道現在的這個沈觀棠,到底是我們雲霄宗的長老,還是一個占據了他身體的魔頭呢?”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葉逢山生前和石家的人頗為要好,莫非……是受到了葉逢山的連累,所以才被盯上了?”
“咦?我記得,之前來雲霄宗奔喪的,似乎就是石家的人。”
“這不就串起來了?沈觀棠滅了葉逢山滿門之後,深恨石家將他做的惡事都揭露了出來,所以惡向膽邊生,直接滅了——哎呦——”
“許靈境你乾什麼!”
“雲霄宗內禁止內鬥,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違反門規的!”
“快,快將他們給拉開!”
“執法堂的人來了!”
聽到執法堂的名字,圍攏在周圍的弟子頓時作鳥獸散,實在是執法堂的名頭太過恐怖,雲霄宗內的普通弟子實在不想和這個地方扯上任何一點兒關係。
許靈境沒有動,在執法堂的執事落下後,甚至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坦誠道,“對,剛才是我先動手的。”
執法堂的那位執事有些好笑地道,“你竟然還挺得意?”
許靈境硬聲道,“我不是得意,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打的人,我承認,但是!”
許靈境直視著那位執事的眼睛,“他們這般無端汙蔑彆人,難道他們就沒有錯嗎?”
“確實有錯。”執事點了點頭。
見許靈境臉上稍有鬆動,他的語氣又變得嚴厲了起來,“但沒動手,便隻是訓誡,你主動動手,跟我回執法堂一趟。”
許靈境……
雖然心裡仍舊不服氣,但是許靈境也無法反抗執法堂的拘捕,最後隻能跟在執法堂執事的身後離開。
大門處逐漸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也是這時,那位守門弟子忽然發覺,那位前來拜訪聞所安的白發男人不見了。
圍觀那一場鬨劇的時候,白發男人的指尖忽然被一根細長的葉子卷住。
“阿蘭?”白發男人指尖顫了顫,連忙凝神細細體會阿蘭傳遞給他的情緒。
“離開這裡?”
白發男人有些疑惑,為何?
緊接著,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因為那綠色的草葉上,傳遞過來的情緒非常糟糕,而這種情緒,隻會在阿蘭察覺到了魔種的時候才會出現。
居然在雲霄宗內也出現了魔種的蹤跡。
不應該啊。
白發男人輕輕撫摸著指尖上纏繞的蘭花細葉,思索道,在封閉無音穀的時候,他曾經讓人往雲霄宗內帶信,難道……是信沒有帶到嗎?
還是說,有人故意隱瞞下了這個消息?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的話……那麼雲霄宗內,就變得不是那麼安全了。
所以,在雲霄宗弟子們鬨成一團的時候,白發男人悄然離開了。
他慣例又放出了一遍傳音符,然而這一次,送信的蝴蝶沒有再返程。
“音兒和君兒已經離開那個秘境了?”白發男子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喜意,可以說,這是這段時間內,他所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他不再猶豫,循著蹤跡,去找了自己的女兒和弟子。
他需要先確認兩人的安危,才能決定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做。
石家滅門一事,很快便在整個修真界傳開了。
雖然石家也算是大家族,可是這樣快的速度,仍舊讓有心人決定有些異樣。
而流傳此事的人,幾乎都言之鑿鑿,石家滅門,是沈觀棠所為。
“定然是有些邪魔占據了他的身體,被人奪舍了。”
“倒也未必,說不定,便是他本身修煉出了岔子,入魔了,所以才做出了這般令人發指之事。”
“聽說雲霄宗要舉辦萬宗大會?”
“是啊,據說就是為了對付此人。”
“單他一個人分量還不太夠吧?大約是為了剿滅魔修。”
“但我聽說,這位沈觀棠沈長老不是早就叛出了雲霄宗嗎?為何還是要找雲霄宗要個說法?”
“因為沈觀棠此前到底是雲霄宗之人,苛刻點兒來說,雲霄宗也有失察之責。但我覺得,雲霄宗八成是覺得在此事上丟了麵子,想要在魔修那裡找回來呢。”
“如此,倒也說得通。”
“話說回來,上一次的仙魔大戰,得是幾千年的事情了吧?”
雲霄宗,執法堂。
“蔣師兄。”執法堂的執事喊住了蔣延俠。
蔣延俠是執法堂的堂主,大部分雲霄宗內的弟子,都是聽見他的名字都會臉色發白。
無他,誰讓蔣延俠六親不認,隻以門規論處呢?
見蔣延俠停下了腳步,那位執事有些猶豫地道,“蔣師兄,宗主一直閉關,沒有她的首肯便舉行萬宗大會,阮長老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如今整個雲霄宗,宗主閉關,沈觀棠出走,宗門內能夠話事的人就隻剩下了阮行、柏真、嶽奉三位長老。
嶽奉長老向來與世無爭,而柏真長老又在宗門內部的權力爭鬥中處在了下風,所以,最近宗門內的大部分事務都是由阮行來處理的。
可是萬宗大會這樣的盛會,隻由一位長老來操辦,還是顯得不太妥當。
蔣延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做好你分內的事便好,其他的事情,不必過於操心。”
那位執事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便說。”
“蔣師兄,那個許靈境的禁閉時間已經到了,是否要放他出去?”
蔣延俠思索了一會兒,“不必,再關上三個月,也讓他長點兒教訓。”
“是。”
雖然覺得對於許靈境的懲罰有些重了,但執事還是恭敬領命。
不過,認真說起來,執事也覺得許靈境在執法堂內會更安全一點兒,畢竟一個人要和整個雲霄宗內的流言所抗衡,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
與其放他出去再和彆的弟子起衝突,倒不如讓他在執法堂內安心修煉。
雲霄宗的帖子很快就被送去了各個宗門,而萬劍門和妙真宗的帖子,是由雲霄宗內的核心弟子親自去送的。
妙真宗內,秦雁剛剛煉製完一爐丹藥,就聽侍從道宗主有召。
“萬宗大會?”秦雁疑惑,“雲霄宗這是要做什麼?”
將帖子看過後,秦雁陷入了沉思。
“秦長老。”妙真宗宗主溫聲開口,“你覺得沈觀棠此人如何?”
秦雁遲疑了一下,“雖然隻與沈道友有過短暫相處,但……他應當不是這般嗜殺之人。”
“那現在的沈觀棠,被魔修奪舍的可能又有幾分呢?”妙真宗的宗主緩緩道,“魔種一事尚且沒有定論,說不得……”
“不一定。”秦雁下意識地道,“也有可能是被誣陷的。”
“此事,還要煩勞秦長老走一遭了。”
萬劍門
“持衡,此事,你如何看?”萬劍門的掌門將一張帖子遞給了持衡。
持衡長老接過帖子,快速瀏覽一遍後,回憶起了自己與沈觀棠的幾次短暫見麵,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些奇怪。”
“哦?”
“若是沈觀棠被魔修奪舍,他何必告知魔種一事?”
“那依你的意思。”
持衡將帖子收起,“我親自去。”
“如此甚好。”
另一邊,將柳葉救走後,沈觀棠和裴執玉就直奔濡山。
他們倒是也想過找一找岑珞,但……岑珞的路癡太嚴重,他們也無能為力。
剛靠近濡山,就見一個小家夥兒炮彈似的衝了過來。
沈觀棠下意識地接住,本以為是段知遠,卻聽到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主人!你終於回來了!嗚嗚嗚嗚我好想你啊!”
那小家夥兒看起來也就十幾歲,腦袋上還頂著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的,一條白色的大尾巴歡快地晃來晃去。
沈觀棠遲疑了一下,“雪團兒?”
第96章 狐耳與狐尾
第96章
聽到自己的名字,小家夥兒哼唧了一聲,摟住了沈觀棠的脖子,撒嬌道,“主人到~我好想你啊~”
沈觀棠有些驚喜地道,“你已經可以化成人形了?這麼快?”
雪團兒本來是想和沈觀棠控訴的,但是見沈觀棠這樣開心,他頓時將原本的話給拋到了腦後去,“對呀對呀!主人,我是不是特彆厲害!”
“確實厲害。”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傳來。
雪團兒原本開心地亂晃的耳朵突然停頓了下來,他扭過頭,警惕地看著那個站在自家主人身邊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身上有熟悉的氣息,他也是狐族,而且實力非常強悍。
於是,雪團兒摟住沈觀棠的手更緊了。
裴執玉似笑非笑地看著雪團兒,“一般狐族被扔進去後,至少也得幾百年的時間才能順利化形。”
但讓裴執玉沒有想到的是,這隻小天狐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
沈觀棠愛憐地摸了摸雪團兒的腦袋,溫聲道,“雪團兒,既然你已經化人,那以後就不要喊我主人了。”
“為什麼?”雪團兒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頓時變得濕潤了起來,同時耳朵也蔫蔫地耷拉了下來,雪白色的大尾巴無力地垂下,可憐兮兮地道,“是雪團兒做錯什麼了嗎?所以主人才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你了。”沈觀棠柔聲道,“我之前說過,隻要你能順利化形,就會將你收入門下,做我的弟子。難道……”
沈觀棠故意反問道,“雪團兒不想當我的弟子嗎?”
“當然不是!”雪團兒立刻著急地去抓沈觀棠的手臂,嘟囔道,“隻是……隻是雪團兒沒有想過還會有這樣好的事情發生嘛,不對,是以前都不敢想呢。”
說完,他又抓著沈觀棠的手臂搖了搖,“主人,會不會為此生雪團兒的氣啊?”
“當然不會。”沈觀棠沒忍住又捏了捏小家夥兒毛茸茸的耳朵,滿足地道,“那以後,你要記得改口喊師尊。”
“師尊!”雪團兒立刻脆生生地喊了起來。
“雪團兒好乖。”沈觀棠摸了摸他的腦袋,沉思了一會兒,道,“雪團兒隻能當你的乳名,正式的名字,可要好好想一想。”
“主人……不對,師尊要給我起名字嗎?”雪團兒的眸子亮晶晶的,寫滿了期待,“好開心呀!我葉鸝姐姐說,她和丹雲哥哥的名字都是師尊給起的呢~”
沈觀棠笑了起來,“雪團兒有沒有喜歡的字?”
眨了眨眼睛,雪團兒苦惱地道,“好像沒有哎。”
“不過,隻要是師尊給我起的,我都很喜歡!”
起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觀棠思考了一會兒後,看向了裴執玉,“阿玉,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
哪知道,剛一喚裴執玉,小家夥兒就猛地警惕了起來,“主人,我不要他給我起名字!”
“為什麼?”沈觀談問道。
雪團兒可憐兮兮地道,“因為他好壞哦,他把雪團兒扔進了那個地方,如果不是雪團兒的天賦好,可能以後雪團兒就再也見不到主人……師尊了……”
“嗬。”裴執玉冷笑一聲,沒有接茬,反而是抱起手臂,冷笑著看他繼續演戲。
沈觀棠其實知道裴執玉和雪團兒之間的衝突,他敢肯定,裴執玉把雪團兒扔進狐族祖地中,首先打著的注意肯定不是讓雪團兒努力修煉,而是巴不得雪團兒在裡麵花費個幾百年的時間才能化形,如此,才能保證自己的身邊隻有他一個狐狸。
鑒於雪團兒先前還有趁人之危,想把裴執玉給吞噬的想法和行動,沈觀棠其實也很難責備裴執玉什麼。
以雪團兒之前的行為,若是換了一個人,很可能連小命兒都沒有了。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沈觀棠也覺得有些為難。
就在他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時候,忽然,雪團兒開始在他的身上嗅來嗅去。
沈觀棠?
他疑惑地問道,“雪團兒,你在做什麼?”
雪團兒尾巴不開心地晃了晃,癟嘴道,“主人,不對,師尊,你身上怎麼會有他的味道?你們是不是□□了?”
沈觀棠手一抖,險些把懷裡的雪團兒給扔出去。
而不遠處,葉鸝幾人也是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覺得十分尷尬。
這種極其私密的事情,怎麼好拿在明麵上來說呢?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沈觀棠先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都過來吧。”
同時,他微微彎腰,將雪團兒放了下來。
雪團兒大概也察覺到自己剛才的那句話似乎讓氣氛變得有些不對,此時也不敢再鬨沈觀棠,怕他生氣,乖巧地站在了葉鸝的身側。
“見過師尊。”
幾個人齊齊躬身行禮。
“見過主人。”
而在葉鸝幾個人的身後,佘璃三個人也恭敬地彎腰行禮。
“都起身吧。”沈觀棠道,“這一次離開的時間比較長,你們在修煉上不曾懈怠,這很好。”
還是段知遠最先開口,“師尊,我們是要有一個小師弟了嗎?”
剛才沈觀棠和雪團兒之間的對話幾人也聽到了,對於自己又要多一個小師弟的事情,葉鸝和丹雲沒什麼所謂,段知遠倒是十分激動,因為,很快他就不是師門裡最小的那個了。
“嗯。”沈觀棠輕輕點了點頭,按住了雪團兒的肩膀,輕聲安慰他道,“以後,他們就是你的師兄師姐了,雪團兒,叫人。”
這個時候的雪團兒乖巧極了,“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兄~”
“嗯。”丹雲點了點頭,從自己的儲物袋裡取出了一隻木盒,遞給了雪團兒,算是拜師禮。
葉鸝也是同樣的做法,笑吟吟地將自己的拜師禮送出後,還鼓勵了一句,“以後也要專心修煉。”
段知遠看上去就要激動地多了,他幾乎是將自己的拜師禮給塞進雪團兒的手裡的,“你放心,以後如果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會幫你找回場子的!”
“謝謝三師兄~”雪團兒歪了歪腦袋,乖巧地道。
沈觀棠見他們這般和諧友愛的樣子,也覺得十分欣慰。
“你們在修煉上有什麼疑惑之處,可以說給我聽。”沈觀棠道。
他說完後,裴執玉又補充道,“若是在妖修一道上有疑惑,也可以來問我。”
說完,他捉住了沈觀棠的手,與對方十指相扣,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在小徒弟們麵前這般親密,讓沈觀棠有些不自在,不過,對於裴執玉的行為,他也沒有太過排斥。
畢竟,他們兩人已經正式確立了關係,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以後,阿玉就是我的道侶,你們對待他的時候,要如對待我一般,知道了嗎?”沈觀棠特意叮囑道。
除了雪團兒還有些不情不願之外,其餘三人對此接受十分良好,或許是因為……之前他們就已經有所猜測,此時不過是猜測徹底變成了現實而已。
為幾個小徒弟們答疑解惑之後,沈觀棠就讓他們各自去修煉了。
“你們放心,柳葉沒事。”一看佘璃那欲言又止的目光,沈觀棠就知道她想問些什麼,“她這一次受傷頗重,不過並沒有傷到根基,多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如初。”
聽沈觀棠這般說,佘璃幾個人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佘璃開口道,“多謝主人,隻是柳葉她……”
“待我去柳葉平日修煉的地方。”
佘璃不敢怠慢,立刻引路。
柳葉選擇的地方依山傍水,十分契合柳樹的生長環境,沈觀棠將柳葉的本體從出雲秘境內移出,讓她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柳條無風自動,簌簌作響,似乎是在向沈觀棠表達感謝。
佘璃上前,輕輕按住了樹乾,似乎是在聆聽著什麼。
沈觀棠和裴執玉沒有打擾他們彼此之間的許久,悄然離開了。
重新回到濡山的竹屋後,沈觀棠腰間便纏上了一條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下一瞬,他整個人都被帶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裴執玉輕輕地在他的脖子上蹭著,唇瓣偶爾掃過脖子上的皮膚,有些發癢,也有些情熱。
沈觀棠笑了一聲,胸腔震動,“你居然沒有把雪團兒從我懷裡拎起來,我其實挺意外的。”
“哼。”裴執玉哼了一聲,乾脆將其他幾條尾巴也釋放了出來,將沈觀棠裹了個嚴嚴實實,同時,在沈觀棠的注視中,他的腦袋上也冒出了兩隻了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沈觀棠呼吸一滯。
狐耳,狐尾,幾乎每一處都撩到了沈觀棠的心弦上。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裴執玉那雪白色的狐耳。
“好摸嗎?”裴執玉帶著蠱惑的聲音緩緩響起。
沈觀棠的另一隻手也伸了過去,輕柔地捏著那對狐耳,聞言點頭道,“很好摸。”
“那你要不要親一下它?”裴執玉用誘哄般的語氣道,“你親一下,它就會變紅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裴執玉輕輕地在沈觀棠的掌心裡蹭著,誘惑般地開口。
而在沈觀棠控製不住地俯身去吻那一隻狐耳的時候,毛茸茸的狐尾已經無聲無息地撩開了他的衣襟——
第97章 半月後
第97章
晨昏交替,月落日生。
濡山沐浴在暖色的光芒裡,靜謐平和。
裴執玉打開窗戶,驚動了停落在窗台上的鳥雀。
“撲棱棱”的扇翅聲裡,裴執玉聽到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嘶——”
“嘶嘶——”
像是蛇類吐出信子的聲音。
裴執玉眉頭皺起,扭頭看了一眼床榻上仍舊在沉睡的沈觀棠,關好門窗後,隨手將那條蛇從一旁的樹木上薅了下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裴執玉蹙眉看著那條墨綠色的大蛇,質問道。
那條墨綠色的大蛇甩了甩尾巴,混不吝地道,“當然是來吃東西的。”
因為此時還是蛇的模樣,他說話的時候,聲音裡也帶上了“嘶嘶”的聲音。
裴執玉眯起了眼睛,“淵臨,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淵臨尾巴微微一僵,但很快他就想了起來,自己現在可是覺醒了燭龍血脈,真要論起來的話,燭龍的血脈和九尾狐的血脈也是不相上下。
以前自己打不過裴執玉,但現在可就不一定了。
“你確定?”裴執玉挑眉。
淵臨猛地一甩尾巴,旁邊的一顆巨木轟然倒下,“當然確定!”
說罷,淵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過去。
鋒銳的尖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尖牙頂端菱形的毒液注入口,一旦被毒液注入,就是裴執玉,都不一定能討得了什麼好。
一瞬間,山林震動,飛鳥走獸競相奔跑,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雪團兒卻對這些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他懨懨地道,“都快半個月了,為什麼師尊還沒有出來?”
一旁的段知遠咳嗽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的小師弟解釋。
於是,他隻好板起麵孔來,認真道,“師尊和裴仙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們不可以去打擾的。”
“哼!”雪團兒對自己的這位小師兄一點兒都不怕,而且,或許是天性裡就帶了些惡劣的性子,使得他平時很喜歡捉弄自己的這位小師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段知遠願意縱容著他。
如果換了葉鸝或者是丹雲,出於本能,雪團兒向來老老實實,乖乖巧巧。
趁著段知遠練劍的工夫,雪團兒的大眼睛咕嚕轉了幾轉,上身下壓,四肢著地,整個人就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
他飛快地跑到了竹屋地附近,雖然那隻討厭的九尾狐的氣味還是非常濃鬱,但是雪團兒卻能憑借著空氣裡的氣味,確定那隻九尾狐現在並不在這裡。
至於他的氣味……
雪團兒不爽地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哼,肯定是那隻九尾狐留在師尊身上的,他好討厭!
在心裡憤憤地罵了一聲之後,雪團兒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竹屋的窗戶旁,就在他想要推開窗戶的時候,他的兩隻抓住都被人給握住了。
雪團兒身體一僵,怯怯地扭頭,見是段知遠,頓時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撒嬌版地用腦袋蹭了蹭段知遠的下巴,“小師兄,你怎麼來了?”
段知遠想要努力維持自己師兄的威嚴,然而毛茸茸的小狐狸實在是太好摸,他臉上的嚴肅表情根本就繃不住,片刻後,他隻好頭像,悄聲問道,“你為什麼要來這兒?”
雪團兒撒嬌道,“我想師尊了嘛!”雪團兒耳朵動了動,“所以就來找師尊啦~難道是小師兄不想師尊嗎?”
段知遠呃了一聲,他把小狐狸抱得更遠了一些,惹得小狐狸的大尾巴啪啪啪地在他的身上拍。
不過段知遠並沒有太在意,反正拍地也不疼。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段知遠道,“師尊和裴仙長正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能來打擾他們。”
雪團兒不爽地道,“不就是□□麼!為什麼有那麼重要!而且他們明明都已經□□完了!”
段知遠……
他被嚇得險些把雪團兒給扔出去,連忙伸出手,捏住了雪團兒的嘴巴,“這話你可不能當著師尊的麵說,你知道了嗎?”
雪團兒衝著段知遠呲了呲牙。
而另一邊,淵臨被纏在樹上,甚至還被打了一個蝴蝶結。
裴執玉抱臂站在一旁,冷笑著看淵臨掙紮。
淵臨也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打架打輸了,那就下次再戰。
就是被人圍觀,有點兒丟臉。
打贏了之後,裴執玉便想離開,但是被葉鸝給叫住了。
“何事?”
葉鸝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這才道,“先前,有魔修在濡山附近打轉,被發現後,便試圖強攻濡山。”
“魔修?”裴執玉微微一頓。
“是的。”葉鸝點頭,“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哦?”
“那些魔修的目標,似乎是知遠。”葉鸝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事後我們也曾經詢問過知遠,他不記得自己有招惹過魔族的人,所以……”
遲疑了一下,葉鸝才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想,是不是有魔修在針對師尊,而知遠隻不過是他們對付師尊的一種手段。”
裴執玉輕輕點頭,認可了葉鸝的判斷。
“那一次,多虧了淵臨仙長,我們才得以活命。”葉鸝道。
裴執玉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我為什麼不讓他靠近竹屋。”
葉鸝點頭,“我明白。”
說完後,裴執玉便徑自離去。
葉鸝走上前,幫忙將淵臨打成了蝴蝶結的身體從樹上取了下來。
淵臨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不甘心地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隻死狐狸的九條尾巴拿來打蝴蝶結!”
葉鸝一頓,沒有回答,因為她覺得淵臨的這個願望,有點兒困難,不,應該說是非常困難。
不過……葉鸝默默想道,如果是師尊的話,大概裴仙長會主動把尾巴打成蝴蝶結送上去吧?
打贏了淵臨之後,裴執玉倒也沒有太過得意,因為他覺得這是應該的,打不贏才是問題呢!
剛一回來,他就看到段知遠和雪團兒在竹屋的附近拉拉扯扯。
“你們在做什麼?”
聽見裴執玉不悅的聲音,段知遠連忙將小狐狸藏在了自己的身後,恭敬道,“知遠見過裴仙長。”
裴執玉對待沈觀棠的其他幾個弟子都十分和藹,雪團兒除外。
他輕輕點了點頭,問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回裴仙長。”段知遠有些結巴地道,“雪團兒不是故意要去打擾師尊的。”
裴執玉立刻眯起了眼睛。
似乎是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段知遠連忙道,“不過雪團兒沒有進去打擾!我……我把他攔下來了。”
裴執玉當然知道這一點,如果雪團兒真的進了竹屋的話,他會在竹屋內察覺到第三種氣味。
不過,饒是如此,他仍舊看那隻小狐狸很是不爽。
但裴執玉對段知遠的知情知趣十分滿意,他輕笑一聲,對段知遠道,“知遠,你既然是他的師兄,那日後就要勞煩你多多教導雪團兒了。”
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擔,段知遠認真地點頭,“雪團兒是我的小師弟,就是裴仙長不說,我也會去做的。”
“很好。”裴執玉又誇讚了段知遠一番,“你師尊以後一定會以你為傲。”
段知遠的眸子頓時變得亮晶晶了起來,“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裴執玉的視線掃過雪團兒,笑吟吟地道,“所以,日後知遠也不可讓你師尊失望,知道了嗎?”
“知遠明白!”
看著段知遠興衝衝跑遠了的身影,裴執玉忽然感慨,“真好哄。”
打開門,裴執玉便看到了沈觀棠似笑非笑的眸子。
但裴執玉在沈觀棠麵前的時候,向來臉皮厚,此時更是直接貼了上去,雙手按在了沈觀棠的腰上,溫聲道,“阿棠醒了?腰還酸嗎?我幫你揉揉,如何?”
不等沈觀棠回答,裴執玉已經自發地揉捏了起來。
沈觀棠……
他一把抓住了裴執玉越來越往下的手,沒好氣地道,“裴執玉,你腦子裡能不能多想點兒其他的東西?比如正事兒什麼的。”
不要總是動不動就是黃色廢料好嗎?
裴執玉將下巴擱在了沈觀棠的肩膀上,吹著一側垂下來的頭發,有些無賴地道,“但是,想著阿棠,就是最大的正事兒。”
沈觀棠……
“你剛才做什麼去了?”沈觀棠問道。
“剛才和淵臨打了一架。”裴執玉將沈觀棠抱進懷裡,“而且,剛剛阿鸝也告訴了我一件事。”
“什麼事?”
聽了裴執玉的轉述後,沈觀棠也覺得有些奇怪。
“感覺……那魔修可能還是衝著我來地。”沈觀棠的聲音有些愧疚,“但結果,卻讓知遠他們承擔了。”
裴執玉能夠感覺得到,沈觀棠的愧疚是真實的。
他又緊了緊自己的手臂,安慰他道,“阿棠放心,他們沒事,淵臨雖然打不過我,但他到底是大乘期的妖修,如今又覺醒了燭龍的血脈,實力幾乎能夠和人族的渡劫期比肩,有他在,除非是魔尊親自過來,不然的話,沒人能夠傷得了知遠他們。”
“可是……”沈觀棠緩緩皺起了眉頭,“這樣麻煩淵臨,始終不太好。”
他倒是有心想把段知遠他們給送進出雲秘境裡去,可是這個念頭,隻是在沈觀棠的腦海裡轉過了一瞬,就被他給壓下去了。
那樣無疑是將幾個小家夥兒養在了溫室裡,對他們以後的成長更加不利。
在修真界裡,隻有一次次地壓榨自己的潛力,一次次地在生死邊緣徘徊,實力才能快速增長。
當然,也有不冒險的方法,但……隻要是修煉,就不存在絕對的安全,隻有相對安全罷了。
“沒有什麼不好的。”裴執玉輕笑一聲,貼上了沈觀棠的臉頰,“淵臨的那條命還是我們救回來的,不過是讓他幫忙保護幾個小輩,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沈觀棠……
這樣一說,好像也是哦。
濡山的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萬宗大會一事,由於是雲霄宗牽頭,消息傳播地非常快。
即便濡山距離雲霄宗很遠,但是修真界,消息認真傳遞起來還是很快的。
不過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萬宗大會一事,已經傳到了這邊來。
最先得知此事的是佘璃。
佘璃和林虎、薛豹三個人,平日裡分成了兩撥,一人照顧柳葉,其餘兩人照例去給葉鸝幾個人當陪練。
即便沈觀棠和葉鸝幾個人都說過可以等柳葉的情況好一些了再說,然而佘璃幾個人卻很堅持。
“照顧小葉子一個人即可。”
“我們輪流照顧她就好,葉鸝他們的修煉進度也絕對不能落下。”
“難道你們忘記了上一次的魔修襲擊一事了嗎?”
佘璃將這件事情搬出來後,葉鸝幾個小家夥兒頓時不說話了。
雖然葉鸝和裴執玉說的時候十分輕描淡寫,但實際上,他們幾個人,當時應對地一點兒也不輕鬆。
那些魔修中,實力最高點甚至在出竅期!雖然隻有一位,但如果不是淵臨一直以原型陪在他們身邊,可能葉鸝幾個人當時就已經團滅了。
雖然他們幾個人修煉本就十分刻苦,但是,時間上的差距是無法消弭的。
就算他們修煉的速度已經處於所有人中的前列,然而誰也不敢保證意外什麼時候回來。
所以,在佘璃提起了上一次魔修襲擊的事情之後,葉鸝幾個人就不再多言,而是更加刻苦地修煉了起來。
而佘璃三人也是同樣如此,與葉鸝幾個人切磋的時候,他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時候手下留情,那就是對這三個小家夥兒的未來不負責任。
這一次,佘璃慣例是去人族聚居的地方購買辟穀丹等常用的東西,無意中聽到店裡夥計說的萬宗大會,又特意去打聽了一番後,才知道前因後果的。
雖然心裡相信沈觀棠絕對不可能是傳聞裡的那種人,但佘璃很清楚,此時不是和那些人起衝突的時候。
買好了東西之後,佘璃立刻趕回了濡山,將此事告知了沈觀棠和裴執玉。
佘璃退下後,沈觀棠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道,“萬宗大會?倒不如改名叫除魔大會好了。”
“隻是為了對付我而已,竟然如此大動乾戈,他們還真的是看得起我。”
“阿棠。”裴執玉心疼地道,“都是些小人的無稽之談,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但,說是這樣說,又有幾個人才能真正地不在意呢?
想到這裡,裴執玉的眸子裡劃過了一抹狠意,“不如……將他們都殺了……”
“阿玉!”沈觀棠反握住了裴執玉的手,溫聲道,“你這是在說什麼話?”
“他們既然願意說,那就讓他們說去。”沈觀棠眸子裡滿是冷意,“左右他們也不敢當著我的麵來說。”
“那也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裴執玉不爽地很。
如果這些言論說的是裴執玉,那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然而,他們汙蔑的卻是沈觀棠,這才是讓裴執玉覺得忍無可忍的原因。
就在裴執玉想著,該如何給雲霄宗那群蠢貨一個深刻無比的教訓的時候,濡山迎來了一位有些特殊的訪客。
卓音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片刻後,對自家父親道,“爹爹,這裡真不錯,娘親會喜歡這裡嗎?”
站在卓音身側的是一位高大的男人,他長發及地,白如霜雪,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怎麼健康的蒼白。
而他的右手指尖,纏著一片細長的蘭花葉子。
似乎是聽懂了卓音的話,那片細長的蘭花葉子晃了晃,又親昵地蹭了蹭卓音的臉頰。
卓音眯起了眼睛,她能夠感受到那葉片上傳遞而來的欣喜的情緒,“娘親喜歡就好,不過,我還是覺得這裡不如無音穀!”
因為卓音太大聲了,師姐卓君低聲道,“音兒,待會兒見到人,可莫要如此。”
那樣太不禮貌了。
卓音哼哼了幾聲,“又不是第一次見麵了,他們還能不清楚我的性子嗎?而且,我說的也沒有錯,這裡確實就是比不上無音穀啊?”
師姐卓君還想再說點兒什麼,一旁的那個白發男人已經抬起了頭,“來了。”
不遠處,有兩個小黑點迅速靠近。
看清楚站在卓音和卓君中間的那個男人後,沈觀棠腦海裡最先想起的就是冰熊化人後的模樣,同樣的白發白眉白膚。
但是,與冰熊的白色比較起來,眼前這個人,卻多了幾分病態的感覺。
冰熊皮膚的白色是他的皮毛所帶來的,但眼前這個男人的白色,可能……是他所付出的一些代價。
“沈觀棠。”
“卓孟。”來人與沈觀棠輕輕頷首一禮,“卓某此次過來,其一,是為道謝。多謝兩位救了我的愛女與愛徒。”
“卓道友不必客氣。”沈觀棠虛扶了一下,“沈某不過是做了該做之事罷了。”
卓孟對沈觀棠的謙虛不置可否。
“幾位,請。”
待幾人落座後,沈觀棠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此處簡陋,委屈卓道友了。”
“不。”卓孟搖頭,視線從窗戶外掠過的飛鳥上收回視線,眸子裡多了幾分暖意,“自然質樸,我和阿蘭都很喜歡。”
“阿蘭是……”沈觀棠有些困惑地道。
卓孟低下頭,輕輕撫摸著那纏繞在自己手指上的細長葉片,聲音都變得溫柔了許多,“阿蘭是我的道侶,隻是千年前,她被魔種寄生,我未能及時發現。”
“而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阿蘭不得不自毀根基,隻餘幾縷香魂。”
說到此處,沈觀棠能夠明顯聽出卓孟語氣中的痛苦與自責。
易地而處,若是換了自己,沈觀棠覺得,自己未必會做得比卓孟更好。
視線撇過卓音,沈觀棠忽然一頓,如果是千年前的事情,那麼卓音又是怎麼回事?她看上去不太可能超過了一百歲。
察覺到沈觀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卓音不滿道,“你看著我做什麼?”
“音兒!”
被自己父親吼了,卓音心情很不好,乾脆扭過頭去,不肯再看他。
卓孟有些無奈地道,“讓沈道友見笑了,都怪物平時溺愛音兒,才讓她養成了這樣沒大沒小的性子。”
沈觀棠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他笑了笑,道,“無妨,不過……卓姑娘的來曆,似乎有些特殊?”
卓孟垂下眸子,看著纏繞在自己指尖的細長草葉,半晌後,方才歎息道,“阿蘭被魔種寄生的時候,她的腹中已經有了我們的骨肉。”
“阿蘭正是為了保護她,所以才會崩解地那樣快。”
沈觀棠沉默了下來。
無論是男修還是女修,隨著境界的提升,在想要有孩子,可以說是千難萬難。
故而,大部分人會選擇通過收徒來傳承自己的衣缽,但也有執著於血脈之人,會先在自己境界還未提升的時候生下孩子。
隻是,這些孩子能不能繼承父母的天賦,完全是看運氣,所以,為了挑選出天賦最好的那一個,大部分家族都會生下很多的孩子,選擇其中天賦最高的一個集中培養。
這樣的環境下,那些孩子們之間也是爭鬥地厲害,其血腥殘酷程度,比之沈觀棠前一世所了解到的皇室奪嫡,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得知卓孟和他的妻子在近千年之前曾有幸有過一個孩子,沈觀棠也能理解他們的激動與欣喜,因為這種概率幾乎為零的可能出現,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驚喜。
更何況,沈觀棠能夠看得出來,卓孟和他的妻子,顯然非常相愛。
愛的結晶,總是要更珍惜一些。
“為此,我不得不先將音兒取出,用天材地寶繼續供養,本以為阿蘭能就此好起來,卻不想……”
一旁,卓君已經悄悄地摟住了自家師妹的肩膀。
提起自己的母親,卓音整個人都變得蔫蔫的,沒有了往日裡的驕縱。
“我花費了許多的時間,才讓音兒順利降生。”卓孟歎了一口氣,“所以,她才會如此年幼。”
沈觀棠頓時恍然。
看卓音的天賦,卓孟肯定為他和妻子之間這個唯一的女兒傾儘了自己的所有。
“所以,卓某此次過來,便是專程來感謝的。”
說著,卓孟便將一枚儲物手環推給了沈觀棠,“一點心意,還請沈道友莫要推辭。”
沈觀棠沒有拒絕,他知道,如果自己執意不肯收的話,幾乎就是浪費了卓孟對女兒的愛護之心。
見沈觀棠如此痛快,卓孟心裡也覺得舒服了不少。
現場的氛圍逐漸變得放鬆了起來。
“在來的路上,我聽到了不少傳言。”卓孟主動提起了萬宗大會的事情,“若是沈道友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還請儘管開口。”
沈觀棠笑了笑,“多謝卓道友掛心。”
卓孟沉吟了一會兒後,道,“如果所安還在的話,絕對不可能任由他們這般胡來。”
“所安?”
“聞所安。”卓孟道,“沈道友這個名字可聽過?”
沈觀棠有些驚訝,“那是雲霄宗的前一代宗主,卓道友竟是和聞宗主相識嗎?”
卓孟彎唇一笑,“年輕的時候,我與阿蘭曾經和所安一同探索過不少秘境,彼此間也算是熟悉。隻不過,後來我與阿蘭在無音穀隱居,所安接任了雲霄宗宗主一職,我們之間聯係地變少了。不過……有一件事情倒是十分奇怪。”
“何事?”
“在無音穀關閉之前,我曾經拜托朋友告知所安魔種一事,但現在看來,所安似乎並沒有采取什麼有效的手段。”
“但,依照我對所安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了此事,不會無動於衷,所以,我推測,他可能並沒有收到消息。”
“而那位朋友,我出穀之後,也沒有尋到他的蹤跡,我懷疑……”
沈觀棠凝重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殺了他,為的是掩埋魔種一事?”
“若真是如此,那殺了他的那個人,極有可能是魔族的臥底。”
“但現在的問題是,千年的時間過去,到哪裡去找那個人呢?”
卓孟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道,“我記得,他和雲霄宗內的嶽奉頗為投緣,或許……可以去問問嶽奉。”
“嶽奉長老?”
沈觀棠眨了眨眼睛,他對嶽奉這個人不是很了解,隻知道這個人在雲霄宗內非常低調,而他門下的弟子,也和他本人的性子差不多,低調做事,低調做人。
而沈觀棠一時間,還真的找不到和嶽奉聯係的突破口。
“卓道友為何一直盯著阿棠看?”不遠處,裴執玉的聲音淡淡響起。
卓孟輕笑一聲,“裴道友,卓某並無他意。”
“隻是有一事,卓某還是想多嘴問一句。”
說到此處,卓孟的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沈道友的魂魄,似乎並不完整。”
沈觀棠一愣,裴執玉的眸子已經眯了起來。
卓孟垂下眸子,溫柔地看著纏繞在自己手指上的細長草葉,溫聲道,“這些年,因為阿蘭,我對魂魄也頗有些研究。”
沈觀棠坦蕩地承認了,“你說得沒錯,這些年我和阿玉也一直在留意著,但是……卻沒有多少線索。”
甚至,他們去現代世界走了一遭,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按理來說,魂魄與魂魄碎片之間應該是有某種感應的,但現在沈觀棠一絲感應都沒有發現,以至於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最後的那塊魂魄碎片已經徹底歸於了天地呢?
卓孟若有所思地道,“竟是如此嗎?”
“或許……沈道友,你可以去最初之地找找看。”卓孟道,“或許是一些特殊的存在,切斷了你們之間的聯係。”
“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卓孟道,“阿蘭的一塊魂魄碎片,就是在她最初生長的地方找到的。”
沈觀棠笑著道,“多謝卓道友。”
將卓孟送走後,沈觀棠與裴執玉對視了一眼,“看來,這個所謂的萬宗大會,確實是不去不可了。”
第98章 不歡迎嗎?
第98章
“你為什麼要放走他!”封越不停地踱步,“按照我們約定好的,我為你創造機會,而你將沈觀棠的魂魄煉製成魂燈!”
“但是你看看現在你都做了些什麼!”
“你不僅沒有把他的魂魄煉製成魂燈,你居然還把人給放走了!”
“你知道你這樣做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隱患嗎?沈觀棠完全就是一個變數,隻有這個變數徹底消失,我們才能真正安全!”
葉丹芸懶懶地倚靠在貴妃榻上,對麵前這個正在暴怒的人看也不看,隻專心地欣賞著自己手裡捧著的那一盞魂燈。
“葉丹芸!”封越見葉丹芸一副絲毫都不在意的模樣,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
似乎是被打擾了興致,葉丹芸淡淡地瞥了封越一眼,就是這樣一眼,讓封越直接堵住了接下來的話。
葉丹芸淡淡地開口,“封越,你既然知道是合作,為什麼還這樣沉不住氣?”
“而且,原因我也說過了,沈觀棠現在的魂魄並不完整。”
“那不是正好嗎?”封越苦口婆心地道,“魂魄殘缺,必然會影響到他的狀態,正所謂,趁他病,要他命,這個道理我想你肯定不會不明白。”
“當然不好。”葉丹芸冷下了臉,“殘缺的魂魄,就是不完美的,我的魂燈每一盞都是我的得意之作。”
“而沈觀棠的魂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我有預感,他將會成為我所有作品裡的巔峰。”
“所以,我絕對不容許我的傑作有任何一點瑕疵!”
封越有些頭疼地扶額,試圖和葉丹芸講道理,“這世上不可能有沒有瑕疵的作品,你太吹毛求疵了。”
話音落下,就見葉丹芸冷著臉看了過來,“封越,我希望你記住你的身份。”
封越一愣。
“與我合作的是你的主子,少來對我指手畫腳。”葉丹芸冷冷地道。
封越藏在袖子裡的手被他攥得死緊,這個叫做葉丹芸的女人,簡直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擔心沈觀棠這個變數破壞了最終的儀式,他才不會和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合作。
深吸一口氣後,封越的眼睛裡又幾分掙紮,但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我知道沈觀棠缺失的那部分魂魄碎片在哪兒。”
見葉丹芸提起了興致,封越不再猶豫,直接道,“就在垂雲峰。”
葉丹芸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疑惑,“你為什麼會知道?”
如果那最後的魂魄碎片就在垂雲峰,為什麼沈觀棠之前沒有察覺?
同一個人的魂魄之間有一種絲絲縷縷般的聯係和感應,如果碎片真的在垂雲峰,沈觀棠不可能沒有察覺。
“還是說……”葉丹芸眯起了眼睛,“你在故意騙我?”
封越有些煩躁地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你不必管。總之,我可以確信,沈觀棠的最後一片魂魄碎片就在垂雲峰。”
“你可以先去垂雲峰布局,等沈觀棠到了之後,你隻需要儘快拘束住他的魂魄,不要再讓他來搗亂就好。”
葉丹芸眯起了眼睛,“你還有事情瞞著我。”
見葉丹芸似乎有尋根究底的意思,封越不滿道,“葉丹芸,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的合作是有限度的,我當然不可能把我的底牌全部告訴你。”
葉丹芸冷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封越的說法。
見葉丹芸終於消停了,封越也是鬆了一口氣,“待會兒會有人為你送來雲霄宗內的弟子服飾,你換上後直接去垂雲峰便可,不會有人阻攔你的。”
葉丹芸玩味地道,“那萬一有不長眼的人來阻攔我呢?”
“那你可以直接報阮行的名字。”
“阮行。”葉丹芸喃喃著這個名字,片刻後忽然笑了起來,“真是有趣。”
封越沒有再理會葉丹芸,為了這一次的萬宗大會,他可謂是費勁了心思,絕對不能榮譽任何人來破壞!
濡山
“你確定,那所謂的最初之地,就是垂雲峰嗎?”裴執玉問道。
沈觀棠搖頭,“我不確定。”
裴執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ww52ggdco“不管你確不確定,卓孟的推測,算是目前唯一的線索,風險再大,我們也是要試一試的。”
“嗯。”沈觀棠點了點頭,片刻後,他張開雙臂,輕輕地擁抱住了裴執玉,“還要讓你和我一起冒險,阿玉,我……”
“阿棠,”裴執玉忽然伸出手指,抵在了沈觀棠的唇上,“你知道的,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知道。”沈觀棠抬起頭,認真地道,“但我的感謝,也是認真的。”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會兒後,裴執玉不再猶豫,將沈觀棠擁進懷裡,“那是我的榮幸。”
擁抱了一會兒後,裴執玉率先放開手,低聲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和之前一樣,做兩套計劃?”
“嗯。”沈觀棠點頭。
為了不打草驚蛇,沈觀棠的計劃是自己偷偷潛入垂雲峰,暗中探查。
而裴執玉的想法就要高調許多。
“你直接去砸場子?”沈觀棠眸子微微睜大。
裴執玉笑了起來,“也算不上砸場子,既然他們這個萬宗大會用的除魔衛道的名頭,那我們妖修與魔修之間也有仇怨,來摻一腳也無可厚非吧?”
“再者,有我在前麵吸引注意力,你也好方便行動。”
“不可。”沈觀棠搖頭,“那樣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裴執玉輕笑一聲,“阿棠在想什麼呢,我自然不會一個人去。”
“什麼意思?”
裴執玉捏了捏沈觀棠的耳朵,低聲道,“妖修內部也並不是鐵板一塊,不同的族群各有算計,這次去雲霄宗哪兒砸場子,想來湊熱鬨的妖修肯定不少。”
沈觀棠……
怎麼聽起來好像妖修集體團建似的。
“更何況,我也看不得他們那麼汙蔑你。”裴執玉眸子裡劃過了一抹殺意。
沈觀棠道,“其實我並不是很在意這些。”
“我知道阿棠不在意。”裴執玉道,“但是我很在意。”
“阿棠不必再說。”裴執玉食指貼在了沈觀棠的唇上,“我意已決。”
“再退一步,若是如今你我的處境互換,阿棠會如何做?”
沈觀棠張了張嘴,終於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我們的選擇都是一樣的,阿棠。”裴執玉喃喃著,輕輕地吻了吻沈觀棠的唇角。
雲霄宗
因為牽頭舉辦了萬宗大會的關係,整個雲霄宗以及周邊的城鎮都變得熱鬨無比。
穿著不同門派服飾的年輕弟子們,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誰也不服氣誰,鬨出了許多的不愉快。
隻是無論哪個門派,都絕對禁止自相殘殺,因此這些出現了摩擦的年輕人,隻能去擂台前排號。
沒錯,就是排號。
因為除了彼此之間起了衝突的弟子之外,還有很多彼此慕名已久,卻一直沒有機會進行切磋的人。
比起宗門高層的嚴陣以待,宗門弟子們倒各個像是解除了禁錮的神獸,不停地撒著歡兒呢。
但,有守規矩的,自然也有那不拿規矩當回事兒的。
雲霄宗的內門弟子組成了稽查隊,由執法堂帶隊,為的就是避免私底下的逞凶鬥狠。
但是今天,執法堂的裴宿卻犯了難。
因為起衝突的兩方,一人是雲霄宗內的弟子,而另一個人則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的弟子。
而起了衝突的原因,是那位小宗門的弟子看不過雲霄宗弟子對沈觀棠的詆毀。
裴宿看向了那位小宗門的弟子,那是一名女修,淺藍色的衣裙,長發在腦後挽起,看上去氣質頗為柔弱,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修,卻在沈觀棠被詆毀的時候站了出來。
“沈仙長絕對不是你們所說的那種人,在魔族秘境裡的時候,正是他和他的道侶救了我們。”那位藍色衣裙的女修堅持道。
不等裴宿開口,雲霄宗弟子就梗著脖子道,“你說你就是被抓進魔族秘境裡的女修,那你有什麼證據來證明呢?畢竟留影石裡可沒有你的身影!
“但那一塊留影石是被破壞過的。”藍色裙子的女修不厭其煩地道,“僅僅憑借著那樣一塊來源不明的留影石,你們就這般顛倒黑白,汙蔑沈仙長,實在是讓人不齒。”
“你……”
“夠了!”裴宿怒喝一聲,冷冷地看了那個穿著雲霄宗弟子服飾的人一眼,“你是哪位峰主門下的?”
麵對執法堂的人,那弟子頓時沒有了剛才的囂張,緊張地道,“我……我是阮長老門下的……”
又是阮行。
裴宿有些頭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額角,萬宗大會還沒有開始和,他就已經處理了好幾起事件了,而裡麵基本上都會牽涉到阮行門下的弟子。
就算是裴宿這樣執法堂內難得的好脾氣,都忍不住想罵街,就更不要說那些其他人了。
“將人送去關押,關緊閉三個月!”裴宿也懶得理會這人的掙紮,見他被拉下去之後,這才轉身,對那位藍色裙子的女修致歉。
“無妨。”那位藍色裙子的女修搖了搖頭。
不遠處,妙真宗的幾個人看了全程,秦湘低聲對蘇柔道,“蘇師姐,你站哪一邊?”
蘇柔點了點了她的額頭,“你是不是淨想這些了?”
“哎呀~”秦湘連忙道,“你也知道,沈仙長在妙真宗的時候,可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傳聞,那個魔族秘境,會抓許多正值妙齡的女修進去,隻是用她們做什麼,卻沒有明說,師姐,你是,那個姑娘會不會知道點兒什麼?”
“我們要不要去結交一番?”
蘇柔瞥了她一眼,片刻後無奈地歎息道,“好吧。”
“我就知道,師姐最好啦~”說完,秦湘又神神秘秘地道,“我聽說,這一次萬劍門的謝回師兄也會過來,師姐你放心,等謝回師兄來了之後,我絕對不會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你——”蘇柔臉上漲紅,追著秦湘就要打。
秦湘故意向著那個藍色裙子的女修哪兒跑去,“哎呀!”
秦湘手忙腳亂地從那藍色裙子的女修懷裡站起身,“抱歉抱歉,方才與師姐打鬨,沒有注意,道友你沒事兒吧?”
“無事。”
“我叫秦湘,這是我師姐蘇柔,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我姓孫,名月函。”
“孫道友。”秦湘好奇地問道,“方才我和師姐聽說,你也被抓去了那個魔族秘境?”
孫月函一愣,“你們……”
“你彆誤會!”秦湘連忙道,“我和師姐以前也與沈仙長有過交集,我們都覺得沈仙長不是那種人!”
“真的嗎?”孫月函狐疑道。
“當然是真的。”秦湘信誓旦旦,她最是熱情,幾句話的工夫,就已經和孫月函熟絡了起來。
“原來竟是這樣?”秦湘睜大了眼睛,“那你……那你沒有去消化那什麼魔心石吧?”
“沒有。”孫月函搖了搖頭,“隻是……我也不是無動於衷,如果不是沈仙長他們及時通知,可能,我也早就……”
秦湘唏噓了起來,“設身處地地想一想,若是換了我,大概也不一定能夠抵擋住誘惑。”
“是啊。”孫月函感慨地道,“所以,我很感激沈仙長。”
回到執法堂之後,裴宿忍不住去找執法堂的堂主蔣延俠抱怨。
“蔣師兄,你說阮長老這是什麼意思?”裴宿碎碎念一般將自己最近處理的那些案子說給蔣延俠聽,“要是阮長老再不收斂一些,我看啊,咱們這執法堂的禁閉室,都快不夠用了!”
蔣延俠點了點頭,“我會去和阮長老談一談。”
得到了蔣延俠肯定的答複後,裴宿也鬆了一口氣。
他有些猶豫地開口,“蔣師兄,你說,那些女修說的是真話嗎?還是說……她們被洗腦了?但是有一次我趁機檢查過,她們都不像是被寄生了。”
“而且,我也覺得她們說得很有道理。”
蔣延俠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做好你的分內之事便好,其餘的事情,你不必多管。”
裴宿一愣,他琢磨了一會兒後,環視四周,悄悄湊近了一點兒,壓低了聲音道,“蔣師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我們還不知道的?”
蔣延俠冷聲道,“裴宿,你問得太多了。”
裴宿眸子轉了轉,忽然嬉笑道,“蔣師兄,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千萬要和我們這些兄弟說啊!”
說完,也不等蔣延俠開口,人就已經竄了出去。
廢話,不離開,等留著在這兒挨訓嗎?
“全都被執法堂抓起來了?”阮行端起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眉頭狠狠皺起。
“回長老,是的。”下首之人低著頭,恭敬地道,“所以弟子擅自主張,讓派出去的那些弟子都撤了回來。”
阮行思索了一會兒,緩緩道,“你做得很對。”
“還有,那些女修,真的是從魔族秘境裡離開的嗎?”
下首之人遲疑了一會兒,低聲道,“弟子確認過了,是她們。”
阮行的眸子裡驟然間凝結起了冰霜,“想辦法弄死她們。”
下首之人有些猶豫,“長老,現在正是萬宗大會時期,若是……”
“我知道。”阮行漫不經心地道,“所以,你要做的漂亮點兒,不要讓人察覺。”
沉默了許久之後,下首之人才低低地應了下來,“是,長老。”
待人退下之後,阮行看著杯盞裡打著圈兒的茶葉,若有所思。
他竟是不知道,沈觀棠的魅力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若不是魔種一事,沈觀棠張揚地太過,這一次,或許連魔種的來由都能扣到他的身上。
“真是可惜了。”
不過,無妨,本來這萬宗大會的目的就不是沈觀棠,他就隻是一個幌子罷了,就算沒有了沈觀棠,也會有李觀棠,王觀棠。
“快了,就快了……”阮行喃喃著。
誰也不能阻擋魔神的降臨,即便是沈觀棠,也不行。
“就算你前一世阻攔了又如何?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得逞了。”
時間飛快流逝。
隨著邀請的宗門次第而來,萬宗大會正式開始的時間也在逐漸逼近。
為了以示對這一次萬宗大會的重視,雲霄宗特意開放了琢意殿。
琢意殿是雲霄宗內的主殿,壯麗恢弘,一般都是在宗門內有重大事件的時候才會開啟。
開放琢意殿,足以說明此次雲霄宗的誠意。
霞光蒸蔚,琢意殿大門洞開,身著錦衣的年輕弟子們分列兩排,為眾多宗門的來客引路。
因為這一次來參加的宗門太多,所以座位的排次就是一個大問題。
雲霄宗主坐毫無疑問,那麼妙真宗和萬劍門,這兩個大宗門的座次安排就非常講究了。
而在妙真宗和萬劍門之下,那些中等宗門之間的座次順序也不容忽視,一個不小心,就此結仇也不是不可能的;還有一些彼此間本就有仇怨的宗門,安排起來更是不能馬虎。
負責此事的執事也不知道熬掉了多少頭發。
待所有人都落座之後,執事終於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但可惜的是,他的這一口氣還沒有出完,就被一道有些陌生的聲音打斷了。
看清楚來人的身影後,執事忍不住眼前一黑,恨不得立刻就昏死過去。
天空中,一襲紅衣分外顯眼,在風中獵獵飄揚,又像是一麵紅色的旗幟,讓人難以忽視。
“那是……妖皇裴執玉?”
“誰?妖皇?他怎麼會在這裡?”
“咦?既然妖皇都來了,那豈不是說,那位風暴中心的沈觀棠沈長老也來了?”
有好事者立刻就去看裴執玉的身後。
然而,他的身後卻全都是一些生麵孔。
他們此時的表情,若是用一個詞兒來形容,大概桀驁不馴就是最適合的那個。
而在那些妖族大王桀驁不馴的麵皮底下,是青痕累累的身體,被裴執玉打的。
他甚至好心地沒有打臉,用裴執玉的話來說,既然是去砸場子的,氣勢上當然不能輸,要是臉上多了幾個黑眼圈兒,那就不是去砸場子的了,而是去給人送笑話的。
見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自己這一行人的身上。
裴執玉緩緩地打開了手裡的折扇,懶洋洋地道,“聽聞雲霄宗彙聚天下宗門,商討除魔一事,我妖族也與魔族有血海深仇,常言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雲霄宗該不會不歡迎我們這些朋友吧?”
阮行……
他是萬萬沒想到,裴執玉居然會來搞這麼一出。
而就在裴執玉高調出場的時候,沈觀棠已經悄然進入了雲霄宗內。
讓沈觀棠驚訝的是,垂雲峰竟然還保持著他離開時候的模樣。
“居然沒有將此處收回嗎?”沈觀棠喃喃,有些不解,“為何?難道是嫌棄這裡晦氣?”
不應該啊。
修士雖然迷信,但也和普羅大眾一樣,迷信地非常使用,垂雲峰內有沈觀棠打下的幾條靈脈,峰內靈氣充裕,對於很多修士來說,是極佳的修煉之地,不應該就這樣被留著浪費啊?
既然想不明白,沈觀棠就暫時不想了,他來此的目的不是探討為什麼雲霄宗會空著垂雲峰浪費的問題。
既然垂雲峰內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那麼沈觀棠就絕對是對這個峰頭最為了解的人。
同樣的,正是因為太過了解,沈觀棠反而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處下手。
不知不覺間,沈觀棠已經本能地來到了垂雲峰上的那一座竹屋前。
門扉緊閉,窗台上鋪滿了一層灰塵,顯示著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倒是竹屋附近的花草長得鬱鬱蔥蔥,幾乎要將那一座竹屋淹沒了。
沈觀棠遲疑著推開了門,竹屋裡的東西有些淩亂,似乎是之後有人進來翻找過,許多東西的擺放位置都不一樣了。但能夠看得出來,有人在儘力地恢複原樣,隻是他到底不是沈觀棠,無法做到完全一致。
或許……
翻找東西的人,和物歸原處的人,本就是兩個人。
沈觀棠這樣猜測著。
他環視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用心地感受著魂魄之間那細微的聯係。
在沈觀棠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竹屋的門口,她看著安靜闔眸的沈觀棠,唇角翹起了一抹笑意,“又見麵了,我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