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拿起筆墨,給國庫寫下了一道旨意。
第二封是楚王的國書,寫的是其頗為掛念外孫,已經派遣項燕前來探望,同時慰問一下損失頗為慘重的西楚軍。
看完了這封國書,嬴政不禁歎了口氣,該來的,始終會來。
“項燕有沒有給你送來私信?”嬴政看向昌平君,問道。
昌平君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自上次去了信之後,這是收到的唯一一封。”
嬴政放下國書,倒了杯茶遞給昌平君,說道:“如此看來,項燕定然是與楚王商議過了此事,想必會有什麼說辭吧。”
“即便是有什麼說辭,想必咱們也不會損失什麼吧。”昌平君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西楚軍,還是想到了項燕。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嬴政說道,“你將寡人的旨意拿到國庫,然後劃撥些銀兩,買些耕牛送到義渠部族去,然後做好接待項燕的準備。”
“微臣領命。”昌平君拱手辭去。
嬴政獨自坐在那裡想了想,然後起身向南蘇的寢宮走去。
三日後,項燕果然到了鹹陽。
嬴政端坐在議事大殿,看著項燕在昌平君的引領下走進大殿。
“外臣項燕,拜見秦王!”項燕放大了嗓門,躬身拜禮道。
“項將軍免禮。”嬴政頗為肅重地說道。
項燕站直了身軀,聲音高亢:“聽聞秦王最近在雍城加持冠禮,已然收回了王權,貴國長信侯嫪毐預謀作亂,已被整治,而呂相邦則因舉薦不利而遭株連,吾主得知大秦發生了此等大事,心憂秦王
的安全,所以特遣外臣前來拜會。”
“哈哈哈……”嬴政突然大笑起來。
眾臣被嬴政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項燕也不明所以地呆在那裡。
隻見嬴政站起身,一邊走下台階,一邊說道:“寡人還真是命好,幾位嶽丈都是無比惦念寡人,大秦出了些亂子,列國都紛紛遞來國書詢問,強如楚國,竟然派來項將軍親自探視。”
就在這幾天裡,嬴政又收到了來自另外五國的國書,都是恭賀秦王加冠,詢問嫪毐叛亂的內容。
“大秦的變動可並非小事,列國頗為關注也實屬正常。”項燕正色說道。
“嗯,確實如此。”嬴政依舊笑容不減,“但不知道,列國如此上心,是善意呢,還是惡意呢?是打算出兵相助呢,還是想要落井下石呢?”
項燕知道嬴政是在用開玩笑的方式立威,到也不惱,同樣哈哈一笑道:“秦王真會說笑,既然已為姻親,怎可坐視不理,若是此次大秦應付不來,其它的幾個國家會不會相助暫且不知,但大楚定然會派兵增援。”
“那寡人,可要多謝那未曾謀麵的楚王嶽丈了。”嬴政說道。
項燕似乎是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說道:“不知南蘇公主在此次動蕩中,是否安然,公子扶蘇又是否無恙呢?”
“煩勞項將軍費心,她們好的很,隻不過在王宮外麵散了散心而已。”嬴政依舊笑著說道。
項燕冷聲道:“南蘇與公子扶蘇安好就好,也不枉西楚軍的那些拚了命護衛她們的將士的苦心。”
嬴政知道項燕是在借助此事開始發難,於是應對道:“此番一役,西楚軍不愧為大秦的熱血男兒,奮勇殺敵,浴血奮戰,實乃全軍之楷模,大秦之典範!寡人已然重賞了所有西楚軍的將士,封賞了亡者的家眷,項將軍如此惦念西楚軍,莫非楚國也要再行賞賜一番不成?”
項燕剛要再次還嘴,卻聽見昌平君在一旁說道:“啟稟吾王,楚國既然派來特使,依照禮數,拜見君王之後,接下來應該先行拜會太王太後與太後了,還請楚國特使移步。”
嬴政點了點頭,同時擺了擺手:“那就由昌平君帶著項將軍去吧。”
項燕還想說些什麼,卻覺察到昌平君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於是咽回了話語,跟著昌平君出了殿門。
去往華陽宮的途中,項燕輕聲嘀咕道:“賢弟,吾可是來幫你討要說法的,你怎麼不讓吾把話說完?”
昌平君同樣低聲道:“兄長你想,這可是在朝堂上,王上他即便心中有愧,又怎麼能當著眾臣子的麵給咱們個說法,這件事情,需要私底下說。”
“這到也是,那就找個時間再與秦王理論。”項燕說道。
“依兄弟看,這件事不如就這麼算了,吾現在頂替了呂不韋的位置,所有的西楚軍也都得意重賞,咱們還能怎麼樣?”昌平君說道。
“這怎麼行!”項燕不自覺地語氣加重,“他秦人連跟毛的沒斷,咱們西楚軍死了將近四萬,這不是存心又是什麼?”
“噓……”昌平君示意項燕不要大聲說話,“其實吾也知道是被算計了,但以吾的立場卻不能說些什麼,所以才寫信給項兄,不知楚王那邊是怎麼說的?”
項燕說道:“楚王說了,南蘇剛生下的王子扶蘇,呆在秦國不安全,讓在下帶著她們母子回楚國去。”
“什麼?”昌平君嚇了一跳,聲音比剛才的項燕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