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鄙回禮道:“怎敢!奉王命得瞻囿守風采,小子何幸!”
囿守拱手向城門內請晉鄙進城,一麵對高個說:“請士卒館驛安歇。”
高個走在居中的車前,對三輛車上的人拱手道:“請諸君隨我來!”
驛吏一臉懵懂,馭手道:“公子請上車!”
高個即對馭手拱手:“不敢,囿尉猛。”
馭手仍一手執鞭,一手握韁,隻用口答道:“魏公子信陵君門下啟。”
囿尉上了車,指示了道路,馭手駕車繞向城南,另外兩輛車也跟著繞到城南。南門外有一個用土牆圍成的館驛。囿尉叫開門,一名年老的驛卒出來迎接。囿尉道:“軍情緊急,青壯都進城了,這裡隻有老卒,卻是不周!”
又是那名叫啟的馭手答話道:“囿尉辛勞,我等自己安置!”他回頭對驛吏麻三道:“你帶自己的人收拾三間房屋安置,我們三人後院喂馬。”
麻三這時好像才恍過味來,下了車,招呼鄭安平等四名驛卒一並下車,跟著那名老卒到側院打開三間客房;又隨老卒到廚下領了糧食果蔬,準備自己生火做飯。這都是驛卒們平日裡乾熟了的,故而手到擒來——隻不過平日裡是給彆人乾,現在是給自己乾。
囿尉見這裡一切順利,叫了安置,自己走了。這一整天,鄭安平仿佛這會兒才回歸原來的自己,不顧體麵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兩條粗毛腿露出來。其他驛卒也都“哎呀”一聲,癱在地上,放倒了身子。
麻三仍然仿佛在夢中似的囈語:“我見到信陵君了……,跟在他身後……,乘車……,住驛館……,領驛飯……,我媽會知道的!”眾人聽了似懂非懂,但也不願意多問,隻是躺平了身子,放鬆渾身的酸脹。不多久,竟有人鼾聲大作。
儘管領了驛米,但似乎誰也不打算吃飯,而選擇睡覺。房中安靜下來。鄭安平也閉上眼,但卻沒有睡著。他聽見三名馭手也回到房中,但那間房裡卻是安靜的,想必不會有這樣有失體麵的場景。“大概這就是所謂君子之風吧!”鄭安平心裡苦笑。
但瞬間,他的心就被揪起來:耳邊隱隱響起車馬聲。“這麼大的車隊?是信陵君嗎跟來了嗎?”
仔細聽了聽,車隊聲好像又停了;啊,不,隻有幾輛車。鄭安平被自己聽到的東西弄糊塗了。“怎麼回事!胡思亂想!”他嘲笑著自己。
這幾輛車仿佛向這個方向駛來,……在城邊停下,……進城了……
鄭安平覺得有些累,頭一沉便睡了過去。
似乎就在他剛剛睡著,響起了敲門聲。
鄭安平猛然驚醒,一下子坐起來。他聽到老卒出去開門,幾個人走進來,一個大嗓門喝道:“新來的驛卒住哪裡?”一麵人就走進了院子裡。鄭安平推醒了剩下的幾個人,門打開了,晉鄙站在門前,嗓門異常地大:“你們的斥侯呢?”
驛吏明顯的驚慌起來。在館驛中安歇,還要斥侯?
晉鄙厲聲說道:“秦軍已近,爾等還如此大意,是不要命了嗎?”
鄭安平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為何晉鄙為何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