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諸將散儘,信陵君才緩過勁來。剛才芒卯發出的指令,他都聽在耳朵裡,但卻完全不理解其中的含義——儘管每句話都是明明白白的。這讓信陵君內心感到一絲不安:“芒卯眼看就要返回大梁,這攤活自己要怎麼擔!”他下意識地掃了晉鄙一眼:“難道要把軍中一切事務都交給他嗎?”想到這兒,信陵君心中升騰起無奈和不甘:時不我待啊!
作為魏國王子,信陵君接受的教育中,就包括軍事教育,而他本人也深愛軍事,平時即勤加留意,門下門客多是武士,平時耳濡目染,無非戰事。但這千軍萬馬的指揮,平時的那些玩藝兒竟用不上一絲一毫,不,幾乎完全不搭界!
芒卯下完命令,也略略定一定神,轉頭看向信陵君,禮節性地問道:“臣之發配可稱公子之意?”
信陵君急忙回禮:“將軍胸懷全局,一絲不紊,無忌佩服!”
芒卯忙回道:“臣不敢。今日帳中既已合符,臣即不再是將軍,臣一舉一動均為公子之令。”
信陵君道:“無忌年幼無知,深望將軍相助一二。”
芒卯道:“公子相召,自不敢不從,唯大王有令,交接後即當起程!”
信陵君又向晉鄙掃了一眼,晉鄙仍然無動於衷地坐著,並無表示。信陵君隻能對芒卯道:“交接之中,尚望將軍賜教!”
芒卯回禮道:“臣怎敢!前後將軍方才已經見到;中軍將率在移營時交接吧!目下是朝食之時,公子屈尊在帳下勉進些戰飯吧!”
信陵君拜道:“怎敢叨勞!”
芒卯道:“公子不棄,臣有榮焉!就這麼辦!”
晉鄙插話道:“離飯熟還有些時候,可否在營中巡察一番!”
芒卯道:“臣正有此意,但顧念公子勞頓,未敢請耳!不意大夫先說出來了。”說完站起身來,撣撣膝上的泥土,向兩人揖讓道:“公子請!”兩人回禮,三人前後走出帳門。出帳後,自有一些持戟衛士走到身後。芒卯對他們說:“備車,到各營巡查一番!”衛士們心領神會,幾個人到後麵備車。
芒卯似乎了解信陵君對軍中基本常識一無所知的現實,在帳門口四下指點道:“軍中五人為伍,十人為什,各推伍長、什長。安營後,十人共一火堆,故也稱‘夥’。五夥為伴,兩伴為卒,也稱閭,蓋因閭中多為百人。伴可推一人為長,卒伯則依上命。五卒為營,營有司;兩營為校,校有率;五校為偏,偏有裨;兩裨為軍,軍有將。總而言之,軍中之製既如人有兩手,手有五指一般,這麼一五一十地編出來。驅動大軍也如同揮動兩手,或前或後,或左或右,或分或合。”
信陵君頓覺心中一亮,讚道:“將軍之言,無忌領教!敢問安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