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詫道:“前夜將軍籌畫已定,小邑中隻容千軍,故取全軍什伍長以充之,惟其以一當十,故令守小邑。”
芒卯道:“臣前夜所言是單以武卒。令城外憑添四千民軍,卻令人為難。”
信陵君道:“此言何解?為何單以武卒能勝任,加上數千民軍反僨事?”
芒卯道:“公子不知,民軍烏合之眾,如無武卒督戰,誰肯上前。四千民軍,督戰武卒一營猶不可保其必死戰,何況無人可以督戰。目下武卒一校,雖為精銳,猶不勝兩責。故臣為憂!”
“軍旗號令均無可用?各卒、營、校均由武卒管束,寧不有助!”
“公子有所不知。民軍均為鄉裡愚民,誰畏忠孝號令!敵勢一大,長老先逃,同鄉同裡一哄而散,區區幾名卒、營、校長何能有為!必得斧鉞在後,逃者必死,方能橫心前戰,死中求生。”
“原來如此,無忌受教!如單以武卒,將軍將何策以破敵?”
芒卯指著城西的原野道:“臣之舊案,從敵營至小邑,溝渠密布。若以溝渠為界,各立營柵,相距三五十步,可立二三十柵。武卒四列,隻在柵後以強弩射之,射後即轉至後一柵下。如此,武卒人可發二三十箭,經一二時辰,而傷損必小。再固守小城,敵既受損,心膽皆摧;我大軍必至,當能破敵。”
信陵君道:“將軍成算,無忌謹領!”
“然如今,公子將驅羊群以攻虎狼。臣恐事將不諧。”
言猶未了,遠遠看見曹先生和靳先生等幾位中途去看地形的門客正往回走。信陵君道:“事由我而起,我自當親犯其難。戰事若起,我當親為前部,先生幸為我鎮小城。”
芒卯道:“公子親為前部?公子有何高見?”
信陵君道:“哪有什麼高見,不過放膽一戰而已!府中炊事已熟,將軍請自便,我與門下先生各營巡視一番。”
芒卯道:“公子不先用餐?”
信陵君道:“就途中進些餱糧便罷。”
兩人在門客們的簇擁下走下城樓。芒卯自帶人回城主府,信陵君對仲嶽道:“將能帶出的先生儘皆帶出,隻留幾位主持城中庶務。少時到城外廣場相會。帶上餱糧,在道上用。”
仲嶽隨即也進了府。信陵君出城,迎上曹先生一行,問道:“先生所謀如何?”
曹先生臉色有些不對:“臣出十裡,未能望見秦軍蹤跡!今日似無戰事!”
信陵君臉色也是一變,想起他在城上雖能望見蒿山,卻似乎也並未看見有大隊人馬行進時揚起的塵土。隻不過由於當時在與芒卯對話,這麼明顯的異常竟被自己忽略了,今被曹先生提起,方才想起來。
這時,仲嶽與其他門客也跟隨出了城,還帶上了餱糧。信陵君感到一陣窘迫,問道:“兩位先生有何高見?”
曹、靳兩位先生道:“如不知敵從何道而來,怎可謀攻!”
仲嶽問道:“兩位所遇何難?”
還沒等兩人開口,信陵君反問仲嶽:“適才先生在城上,可曾望見何處起塵煙?”仲嶽茫然地搖搖頭。信陵君又轉向其他門客:“眾先生可曾望見塵煙?”那些跟上城的門客俱答:“不曾見得!”
信陵君急道:“請芒將軍!”一邊帶著門客們上了城。
不久芒卯也來到城上,問信陵君道:“公子喚臣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