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鋪掌櫃道:“為了朋友,理應如此!”
與此同時,大梁尉府前,一批批全副武裝的士卒正在集結。他們各打旗號,每批不過幾十上百人,但不多久,也將大梁尉府前一片小小的空場擠得滿滿的。大梁尉門房出來問話,有人回言,此是各府奉調換防府兵,奉將軍令集結於大梁尉府門前。門房進去回稟,府裡也就不再說什麼。雖說是府兵,倒也陣法嚴整,依令就地席地而坐,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
大梁尉府前的寂靜很快被打破:轆轆的車聲和大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而來。許多府兵回頭觀瞧,遭到領軍者的喝斥。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隨後傳來就地坐下的口令聲。車聲則繼續向前,直入大梁尉府門前府兵陣中。衛兵喝問“何人”,來車答“將軍巡查”。前去迎接的人中,有芒府的門客,自然認得是芒氏父子,急忙引入,並要上前叩門。芒卯製止了門客,隻讓兩個兒子上前,言稱“芒亥、芒未奉命參見讚畫軍機梁尉公子。”門房進去,少頃,梁尉公子迎出,與芒氏父子見禮交流幾句,隻芒亥和芒未入了府,芒卯依然留在府外。幾名家主在門客的引導下迎上前來,圍在芒卯周圍,小聲商議些什麼。
芒卯突然發現,魏相魏齊沒有派出府兵,當即詢問上門聯係的門客。門客回道:“魏相稱門庭情寡,膝下少子息,無人可派。”芒卯道:“汝持吾節符,乘車上門請魏相及段讚畫子乾前來大梁尉府相會,就言某在府前相候。”門客答應一聲,駕車而去。
碼頭上,陳四領著一乾弟兄,往船上裝完糧,一人坐在一條船的船頭,與船家親熱地交談,車右先生和陳四也不例外。一切準備無誤,米鋪掌櫃略揮一揮手,碼頭上的武卒發出信號,水門往上提了三四尺,將將夠一條無蓬船穿過,船上的人甚至都要低下頭。六條船靜悄悄地放出後,水門又複關閉。啟封在大梁下遊,是順水,船家的櫓劃得並不急,船就飛快地向啟封而去。
梁尉公子自然不能讓將軍在府門外久候,不久即結束整齊出了府門。包括芒亥和芒未在內的一大幫人跟在身後,大老尉僚在前引導,隨後和一乾尉府門客、舍人立在階下。梁尉公子看向芒卯,走下台階,至車前深施一禮,芒卯站在車上回禮。梁尉公子隨即回到台階上,與眾人靜立。尉僚手持節符,立在台下,另一人站在旁邊,扯著嗓門大聲道:“奉將軍令!”這一嗓門很有效,各府領軍者紛紛下令“肅立”,府兵們起立列陣。芒卯帶到的旗鼓車也很配合地敲了一通鼓。
粗嗓門的門客又一嗓子:“武卒將尉上前!”
梁尉公子身後好幾個人走到公子身前,躬身行禮。梁尉公子回禮,低聲吩咐幾句,幾人作禮而退。
又一嗓子:“府兵司馬上前!”各府領軍者三十來人一齊上前行禮,梁尉公子回禮。一名舍人將一台盛滿節符的小案放在梁尉公子身前。公子跪下,一一取出,呼喚著一個個首領上前。由於梁尉公子跪在案前,被呼叫上來的首領也隻能到案前跪下,接受節符。梁尉公子一邊遞出節符,一邊吩咐些什麼,離得遠的都聽不到,隻見接節者人人敬喏,施禮而退,被舍人帶到不同的武尉麵前。各府領軍自然在府中地位崇高,如今紛紛在梁尉公子案前下跪、站起,低首敬喏,周圍的人心中都泛起許多想法。
府兵領軍者眾,分派任務花了好長時間才完成。分派完府兵,門客又叫道:“民軍將尉上前!”
已站在芒卯身後的芒辰有些疑惑地望向芒卯,芒卯示意他上前,但止住了他身後的各偏裨、尉、司馬等眾。
這裡的小動作,台階上看得清清楚楚。梁尉公子有些不安地望向尉僚,尉僚麵色不變,口唇輕啟,不知說了些什麼。芒辰走上台階,來到案前,躬身行禮。梁尉公子照例取出一個節符,由於芒辰是站著的,梁尉公子隻能仰麵交給他。芒辰接過節符,又躬身施禮。梁尉公子疑惑地望著他,說了些什麼,隻見芒辰再次施禮回話。於是梁尉公子將案上所剩的節符一一掂出,一一仰頭交到芒辰手中,口中一一吩咐;芒辰一一躬身施禮應喏,一一接過節符,並將之前的節符插在衣領中。這一略帶滑稽的場麵持續了好長時間,芒辰衣領上插滿了節符,形象頗為可笑,案上的節符也終於空了,芒辰退了下來。
之後,大嗓門又叫一聲:“各將依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