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氏家老道:“既在尉氏,又豈能不識。識之既久,乃知其能其行。知其能行,乃與之交。任之以事,遊刃有餘;誘之以利,則無所求。”
張輒頗為不解道:“尉老稱譽如此,何不收之左右?”
尉氏家老喟然歎道:“收之左右?若能薦之於尉氏,吾又何憾!”
張輒終於服了這位有些誇誇其談的尉氏家老,彆的不說,這種識善、服善之心,就非旁人所能及。心裡不禁疑惑,尉氏家主何人,竟能令如此之人傾心投靠。如此之人近在咫尺,竟無名聲傳到大梁,為信陵君一眾門客所知,實在奇怪。
尉氏家老邊談邊處理雜物。這時已經把糧車整頓完畢,各路次第、主司也安排妥當。當然,大多數事情都不用他親自去做,左右已經把主要事情辦了,多數情況下,隻是把安排好的事情稟報一下,得到認可即罷——不認可的情況幾乎沒有發生。暗中觀察到一片混亂的情況隻在片刻間便整頓完畢,張輒對尉氏家老的評價又加上了幾分:這要不就是經過多次合作,要不就是經過精心的家庭作業——真將才也!
糧車整頓完畢,曾季帶的人已經不知何往。尉氏家老道:“啟!”首批車隊三十乘立即出發了。隨即,第二批車隊也整頓完畢,依次出發;然後是第三批。令人意外的是,尉氏家老沒有居中指揮,而是隨著最後一隊出發。
張輒觀察,家老的左右沒有一人跟著前人和中隊出發,現在仍跟在左右,心中嘀咕道:“莫非其中更有高人為吾所不識?”他重新在記憶中把那些被指定為各隊主司的鄉人又理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跡像,隻能無奈地放棄。他目前的身份也是尉氏家老的隨從,自然跟在最後。
上路之後,一路無事,左右中有了解尉氏家老心意的,開言道:“於路無事,家老盍言二三事,以開吾愚!”
尉氏家老道:“適張生問曾季何往,吾則未答。今且問汝,曾季何往?”
這人也很年輕,很想在尉氏家老麵前表現一下,道:“曾氏總司護衛,想驅前為引導。”
尉氏家老道:“孺子可教矣。汝且言,吾等百乘,非三五行商可匹,護者何為?”
年輕人道:“此正吾所惑也。願家老開導之。”
尉氏家老有些得意地四下看一看,左右都明白其心,皆道:“願家老開示!”連張輒也禮敬道:“願聞尉老高見!”
尉氏家老道:“吾等何往?”
眾人應道:“啟封。”
尉氏家老道:“主啟封者何人?”
眾人道:“秦人也。”
尉氏家老道:“吾等百車往赴啟封,若羊入虎口,豈無難乎?”
左右聞言,皆有失色。其中一人嚅囁道:“行前家老寧無安置妥當?”
尉氏家老道:“秦人入不過啟封三日,吾等何可交接?況尉氏得其信,不過二日,又何可交接?”
左右更驚,道:“觀家老氣定神閒,必有妙策,可定萬全。”
張輒心中正有此疑惑,一直找不到機會詢問,惟恐觸到尉氏的核心機密。不料家老左右的人先問了出來,正合本意,也令張輒十分意外,很感例興趣為什麼尉氏敢在談妥條件之前,就運百乘糧草入軍中:難道秦人竟仁義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