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平也上前一步,悄聲道:“啟封令尉俱在閭中!”在外人看來,隻是招徠生意故作神秘的伎倆。張輒聞言吃了一驚,忙小聲道:“何意?”
鄭安平道:“有芒府車右在彼。”張輒一聽這話,知道事情大發了。看了一眼郭叔,郭叔十分無奈地道:“公子但自重,老臣不能為也。”對郭仲謹道:“爾但隨衛公子,不可令其放浪!吾且在此待親友。”說畢,好像有些生氣地在坊口外一棵大樹下坐下。張輒也裝出一副無可奈何地樣子,帶著郭仲謹隨著鄭安平往女閭而去。郭叔坐了會兒,好像有些無聊,從旁邊地上撿起兩片尚未完全枯黃的落葉,放在手中捏著,用力吹了吹,竟然發出了淒厲的哨聲。已經散在坊中各處的五名門客聽到了這哨聲,麵色都變了變,不約而同向坊口而去。
坊口郭叔半閉著眼席地而坐。一名士人走過來,仿佛是要問路,低頭行禮。郭叔抬頭,伸手指示。士人順著郭叔指引的方向而去。又有一名士人從坊中出來,同樣低頭問訊,郭叔抬頭說了點什麼,士人連忙坐在旁邊,恭敬請教,少頃起身離去。入坊時好像碰到故友,幾人在一起很時交談了些時。然後坊中三名短打扮的壯力走出來,似乎是在等人雇傭,就打個揖,在郭叔身邊坐下。
張輒和郭仲謹跟著鄭安平順著青石道往前走了兩個坊,拐了進去,一股脂粉味撲麵而來。一溜排開的房舍,直達鴻溝岸邊。和其他房舍一樣,每個房舍高低、狹闊、門楣均有不同,顯示著房內姑娘的等級。鄭安平沒有絲毫猶豫,就把張輒和郭仲謹帶到最高的那座房舍前——自然,那是坊中的頭牌所居之處。
路上張輒問鄭安平,何以知車右先生在此。鄭安平含糊答道,乃武卒內兄弟傳達。張輒沒有再問,因為鄭宋衛平也是那麼神出鬼沒地出現在他麵前的。來到房舍前,大門半掩,門前坐一小僮,正在和門內的人閒話。見鄭安平走過來,小僮站起身來,躬身應了聲“尊客”,把三人讓進門內。門內有一名精瘦青年,鄭安平介紹道:“陳季兄。”青年道:“且呼為‘四弟’。”鄭安平又介紹道:“張先生、郭仲兄!”青年道:“陳四謹見張先生、郭仲兄。”兩人也趕緊還禮。陳四道:“且上堂。”領著張輒往堂上走,鄭安平和郭仲謹就留在門內陰影中,小僮重新在門外坐下。
上得堂來,張輒第一眼就看見位居客位的車右先生。這位先生披散著頭發,穿著楚地的衣服,若不是經常見麵,斷認不出來。他身邊坐著一人,形容佝僂,須發皆白,望之如垂老之人。主座上坐著兩人,皆客商打扮,衣著鮮明。張輒自然認得,這兩人正是啟封令、尉。打橫的案幾上,放著一張琴,但卻無人彈奏。
四人見張輒進來,連忙站起身來,齊齊行禮。張輒回禮,陳四退出。張輒跨入門內,再與四人一一見禮。見到那位老者,車右先生道:“故友張祿,當今賢才也。”張輒致敬道:“辱生張輒,叨先生教訓。”
張祿回禮道:“先生乃當今賢士,公子肱股。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