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右先生道:“事急從權,不得已耳。”
走出坊門,車右先生與老丈拱手相彆。老丈自往花坊方向而去,車右先生領著陳四,往眾人行進的方向走了兩步,停下腳來。觀察老丈走進花坊,遂往道口而去。
郭先生沒有在樹下高坐,而是在四周漫步。車右先生毫不費力地找到他,走到跟前,拱手行禮道:“郭先生……”
郭先生自然識得芒府上的車右先生,但不知所以,也隻得回禮道:“車先生……”
車右先生正色道:“吾知公子在側,敢請一清靜之地。”
郭先生遲疑道:“以為何?”
車右先生道:“暫落一時。”
郭先生一邊思考一邊往坊內而去,問道:“一時?”
車右先生道:“隻待議定便行。”郭先生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平靜下來。在與一人擦肩而過時,暗道:“訪呂伯。”然後對車右先生道:“公意如何?”
車右先生道:“臣奉旨援啟封令、尉歸大梁,不意陷於女閭。此二公僅身在此,並無親隨,恐於路不妥,故請一地妥為安置。”
郭先生道:“何以至?”
車右先生指陳四道:“陳四引至。”
這時,那名留下的武卒帶著呂伯過來,郭先生暗指呂伯道:“隨呂伯而行可也。”車右先生欲上前相認,郭先生攔住道:“但隨之可也。”
車右先生不知底細,也不敢勉強,帶著陳四離去,隻暗中指著呂伯,讓陳四認清了,少時如此這般將二公接出來,就跟著呂伯走。一邊說,一邊觀察,但見郭先生與呂伯似乎很熟悉,相談甚歡。他心裡嘀咕:郭先生不是張公子家臣嗎,難道這位呂伯也是公子的家臣?
消失已久的尉氏家老出現了。見了呂伯和郭叔,也上來招呼,很親熱地交談了一番,跟著郭叔向花坊而去;呂伯則揣著手,低頭而去。車右先生與陳四分了手,自己快步去追李先生率領的那批勞力,——那顯然就是魏公子信陵君帶來的武卒嘛,也隻有魏公子才有這樣的手筆,拿武卒出來辦事,自己的家主芒卯即使位居公卿,官拜將軍,也無權動用武卒!自己仗著與夷門衛侯嬴的私交,才領出來一個候補武卒,一用之下,隻知道如此得力。
李先生置辦的貨包括從長江溯淮而上的絲綢和各色木器。楚人丹漆木器,天下聞名,外地甚難仿製,是各豪門爭相收藏的珍品。齊人雖然冠帶天下,但要說衣,還得說這綢帛,特彆是內衣,綢帛的舒柔絕非麻布所能比擬,比葛布還要輕柔透氣舒爽。
啟封四方財貨輻湊,來自楚地的彩帛與漆木,都是搶手貨。但不知為什麼,這段時間糧食價碼升了不少,這批楚器反而降了點價。所以當大梁米鋪得知在啟封收購不到肉食後,果斷決策收入這批奢侈品。
絲帛和漆木不在同一處。李先生把人手分成兩部分,武卒們被安排去運絲帛,唐氏們則去運漆木。車右先生找到李先生,道:“吾有要事,暫離即至。”李先生點頭同意道:“鳴鐘禁市後,汝等可至。”
車右先生匆匆離開,在花坊附近找到陳四。這時老丈正好把啟封令、尉送出來。遠遠瞥到這一幕,兩人嚇得趕緊轉到旁邊的坊門內暫避。好在老丈隻把二人送至坊口即回,並沒有。但身邊竟然跟著張輒、郭叔、尉氏家老和鄭安平。這下車右先生拿不定到底是出去還是不出去了。猶豫之際,一行人走到坊口,二公向張輒等人告辭而行。稍後,張輒、郭叔和尉氏家老也離開了。獨自一人的鄭安平頭也不回地向坊外而去。
陳四和車右先生遠遠地跟在啟封令、尉的身後,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一直到二人快要到啟封津時,陳四才快步上前攔住二人。一番交談,兩人跟著陳四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車右先生依然遠遠跟在後麵。
突然間,從坊內走出一隊車隊,人車都很多。突然出現的車隊將車右先生和陳四隔在兩邊。讓陳四意外的是,呂伯竟然走在車隊中間。在經過陳四旁邊時,呂伯做了個暗示,腳步不停。陳四沒找到車右先生,一時沒有了主意;眼見著呂伯越走越遠,而車隊好像還永無止境,陳四無奈一咬牙,帶著啟封令、尉跟上了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