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尤有不解道:“秦魏並兵向之,何謂也?”
須賈道:“魏恨其通秦,秦恨其陷軍,兩恨並發,得無並兵而向之乎!雖事未必,而不能不防,防則苦其勞矣。”
信陵君這才恍然,慚道:“吾尚思魏取華陽,得為大夫累。不料竟如此也。韓責吾無故而襲其城,奈何?”
須賈道:“華陽,小邑也,魏得而無利,韓失而無害。君上居之以為根據,乃同盟之義也;事後歸之,韓複何言。”
仲嶽先生道:“微大夫,何人堪其任也!”
須賈道:“臣何德,敢稱此也!”
信陵君道:“華陽君及其相韓不申皆在城內,大夫豈有意乎!”
須賈想了想,道:“但一一谘之可也。”
信陵君道:“大夫欲以何策谘之,孤願為其副。”
須賈又想了想,道:“君上撥冗相助,臣何其幸也。君有問,臣敢言其詳……”遂與信陵君及二位先生議定與華陽尉和韓不申見麵的策略。
商議過程中,戍衛的門客換了班。新到值的門客見階下坐著須公子,連忙來到門道,得知室內討論的內容連須公子也不得與聞,急忙退出。不一會兒又過來,問道:“餐食已備,何如?”
須伯岸想了想,道:“勞先生通報!”
這名門客於是在階下大聲報道:“餐食已備,請令!”
少時,曹先生出來,道:“願安置。”
門客會意,引著曹先生到倉城門外,須伯岸也跟在後麵,早有門客抬著食盒立於門外。三人將食盒抬進門內,放於階下,由曹先生一一搬進室中。然後曹先生出來道:“請公子入室!”
須伯岸跟著上台階,進入室內。室內數人正在分置食器,須伯岸見過禮,也幫著將食器置於各人席前,不過一飯、一醬、一蔬、一羹而已。最後,須賈將一份指給須伯岸道:“汝亦有食。”
須伯岸連忙將那一份餐食放在一個盒蓋上,拜謝後,托了出去,自往階下進食。正自進食間,忽見城門再開,是當值的倉官和武卒進來換班。須伯岸惟恐有事,狼吞虎咽地把餐食一掃而光,將食具收在盒蓋中。室內沒有呼喚,他也不敢上去收拾,隻是在階下坐著。
過了良久,房門打開,信陵君一行辭去,須賈送到門口,見須伯岸仍坐於階下,罵道:“狗才,竟敢於此坐地!”須伯岸連忙起來,恭立在一旁。卻見出來的四人,除信陵君外,人手兩個食盒。須賈出來後,把其中一個放在階下,須伯岸知道是自己的那份空盒,十分窘迫地把已經收拾好的食具收進盒中,又伸手接過須賈手中的食盒。須賈送信陵君一行直到倉城門口。武卒打開城門,信陵君從須伯岸手中接過兩個食盒,三人出門而去。
街上空蕩蕩沒有行人,信陵君三人手拎著食盒在街上行走,十分顯眼。好在沿途遇見的人都是巡哨的武卒,無人多看一眼。三人拐過坊道,從正門進了華陽尉府。早有門客接過食盒。張輒迎上來,將三人讓到堂前。仲嶽先生將在倉城議定的策略小聲告訴了張輒,張輒點頭表示同意。
不多久,張輒和仲嶽先生整了整裝束,一齊出門,望韓不申府邸而來。到了門前,上前叩門,聞得門內應道:“尊客者誰?”二人應道:“臣等奉君上命,拜上先生。”
門打開後,韓不申走了出來,連連揖讓。相互問過安,二人道:“中大夫須賈奉王命使韓,見下榻於倉城。願奉先生教,敢勞先生前往。”
韓不申似有些意外,道:“須大夫召見?華陽尉亦往否?”
二人道:“但聞有請先生,不聞其餘。”
韓不申道:“請先生堂上奉酒,容更衣。”
二人跟著進來上堂,有家人奉上清酒,二人略坐,韓不申即往後堂更衣。少頃出來,即隨二人同往倉城而來。
於途二人並不與韓不申交言,韓不申有意搭言,想打探召見的目的,二人一律回以不知。少時來到倉城,知會過當值的門客,通報了須氏父子,二人迎出階下。門客叫出間壁的倉官,留出一個清靜的空間給一行人。韓不申見這個陣仗,愈發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