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劍道縱橫(2 / 2)

長平長平 楚秦一鶴 5097 字 7個月前

唐叔道:“吾非曾兄舊識也,因他故而得交矣。”

張輒與曾季相會之時,唐叔、郭先生父子皆與會,曾季一口道出郭仲謹,卻沒理唐叔和郭先生,當時他以為郭仲謹是因為當過驛卒,而被曾季認出,沒有多想。但曾季出現在華陽後,唐叔等先與之會,引得張輒不禁聯想到唐叔、郭氏父子會不會早就與曾季相識,先前在驛舍時隻是假裝不認識。出言試探,卻被唐叔遮掩過去,隻得放下,找機會再說。

信陵君道:“張先生提及曾兄,言下敬佩;感得吾與曾兄神交已久。今乃一見如故。吾與子分雖敵國,情同手足。今日不言兩國交兵,隻道故人真情。”眾人哄然言是。

信陵君道:“以先生胸中錦繡,取富貴如拾芥也。又得名主相隨,而落拓至此,其必有誌!”

曾季沉默良久,乃道:“臣本楚人,隨家而居於薛,蓋投於孟嘗君也。俄爾父亡母離,僅得孤身,朝不保夕。有陳氏者,亦田氏近族也,乃養而教焉,遂為其驅使。——由來二十年矣。”

信陵君道:“二十年前,寧非三晉敗於伊闕之時乎?”

曾季道:“時臣年少,地處偏僻,實不聞也。時聞齊與秦和,孟嘗君相秦;又聞孟嘗棄秦歸齊,仍相於齊。”

信陵君道:“是年猶在先也。孟嘗先相秦,後相齊,不二年而襄王卒,先王立,王與吾,皆襄王孫也,其年尚幼!”

曾季道:“孟嘗之歸齊也,臣未束發,諸事懵懂。身在庠序,難聞世事。”

信陵君問道:“尊父以何逝?”

曾季道:“是時年幼,其情不詳。乃憶隨母順江而下,棄舟登車,尤行多日,乃至父所;其間顛沛,難可勝言。父之所居也,明堂廣大,勝故居多矣,心乃竊喜。經年,齊王卒,舉國致哀;次年,新王複立,舉國慶賀。自新王立,多聞其欲不利於孟嘗君,父甚憂;後隨孟嘗赴秦,孟嘗歸而父不至,或言染疾,或言遭蟲而暴亡。薛地非故土,既無親戚,又無鄉黨,無歸無依,廚灶漸空。有力者納母而去,獨餘吾身,孤零度日。”

信陵君道:“尊父隨孟嘗赴秦,必非無名之士,敢聞其名。”

曾季慚道:“是時年幼,不聞父名;又無塾師。但知曾氏,以季呼之。父亡,人皆呼餘曾季子,久則略子,仍以曾季呼之。故吾雖孤子,猶稱‘季’也。入於庠序,師為賜名曰‘蒙’,字‘無難’,皆不行。至今猶以曾季稱耳,承父名也。”

信陵君道:“陳氏何以知汝?”

曾季道:“臣失父怙,母又見棄,孤苦難挨,朝不保夕。忽一日,有父執引一人來謂曰,是人與父有舊,憐吾孤零,而養於庠序。時吾無計度日,但言有所養,無不立從。遂入庠序,朝冊暮兵,三年乃儘。”

信陵君道:“兄之劍複出於誰?”

曾季道:“是亦奇也。有先生出於燕,即招吾庠間童子隨,師乃以吾薦之。先生見吾甚喜,遂教以劍擊之技,曰可為晉身之資也。臣一習而喜,再習而不舍,日追夜摹,幾於顛狂。先生見之曰,難立於廟堂,但可伏於草莽也。使燕來歸,遂得賜此劍,而授以袖劍之法——至今廿年矣。”

信陵君道:“一技之精,其艱如此。宜乎鬼神不測矣!”

張輒道:“兄之燕劍,蓋得乎其心?”

曾季道:“臣既得齊技,朝夕揣摩,頗有所得。後孟嘗君相魏,陳氏多往燕。時臣已及冠,乃隨往,遂得燕大夫授其劍。留未幾,而齊幾滅,獨以二城存。薛乃入於楚。陳氏既失故邦,寄寓於燕。臣乃得遍閱燕劍。後陳氏往返諸侯間,用為秦謀,召臣入秦。秦亦有劍,未及覽也,乃至於鄭。”

張輒道:“陳氏縱橫天下,出入廟堂;兄長隨其旁,正宜富貴,何落拓至此哉!”

曾季道:“縱橫家學,不以眾勞,獨取於心。陳氏蹤跡縱橫家,亦如之。故陳氏故舊,或散於草莽,散隱於市井,或聚於山林,一旦有事,呼嘯而起,乃成其功。”

張輒冷笑道:“陳氏獨得其?乎?”

曾季道:“陳氏有義名,千金一擲。蓋其類也。”

信陵君道:“今聞曾兄之言,誠撥雲見日,得見世之真態。蓋聞陳筮一言興邦,一言亡國,引為傳奇。蓋兄等助之矣,非特其力也。”

曾季道:“非徒草莽、市井之輩相助,廟堂之上亦存其類,惟非吾所能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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