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輒非常認真地聽完司莽的介紹,複又問道:“此斥侯先知敵軍之法也。或有敵避我斥侯,或斥侯為敵所擒,或斥侯之聲無人傳遞,敵至營前方知,奈何?”
司莽道:“凡安營,皆有哨,此為示警設也。聞警,其處置皆如法。且安營,非孤立,前後左右皆有映帶。一營受敵,他營必知,而為之援。而敵力少不能分,必也並力一向。是禦之之法也。”
張輒道:“司若襲敵,將欲何為?”
司莽大驚道:“先生何出此言?”
張輒道:“非實有其事,但相詢耳。”
司莽道:“凡襲敵營,必我逸敵勞,遠途而來,士卒勞頓,營柵不立,巡哨不遠,而山形道路儘在我手,乃可掩而襲之。若敵安營已久,寨壘堅固,軍令已行,士卒已安,則難行矣,徒費士力。”
張輒有些頹然,道:“是則難矣!然定無策乎?”
司莽道:“先生試思,為寇鄉裡尚且不易,而況軍營乎?若非奇遇,無能為也。”
張輒道:“此營中皆出巡哨,半為警戒乎?”
司莽道:“不敢須臾懈也。本營五百人,分立二處;臣今日在此營,明日在彼營,臣之所在,即為警戒。士卒皆整備,械不離手,弩皆上弦。聞警即發。另營則解甲安臥,械支弓弛。日巡哨四邊,各至鄰營,觀其無異乃歸。雖登高而觀,四營之情儘見,猶不敢廢巡哨。”
張輒道:“承指教,敢領!”閒話幾句,即便辭去。司莽直送出營房。
張輒出營後,發現城樓上的諸門客已經離去,詢問守城士卒,告以“有先生歸城,遂相與歸府。”
張輒大驚,匆匆忙忙回到華陽尉府,進門果見諸先生皆在,圍在中間的幾個人,正是昨夜派出躡敵蹤跡的門客。奔波一夜,滿麵塵勞,然義憤不已,周圍的門客也都現不平之相。張輒趕上幾步,施禮道:“不意諸先生已歸!”
眾先生皆起回禮,一人道:“先生若不返,吾等乃欲至營中相請矣。真真可恨!”
張輒不摸頭腦,對追蹤的那幾位先生道:“願先生再忍勞頓,為吾解說。”隨示意眾人坐下。水甕已經安放好,張輒隻取盞舀一盞水敬上。
那些先生一一飲畢,其中一位道:“事出怪異!夜來襲營者,吾等皆以為秦人。奈何吾等躡跡而去,彼乃退往鄭國。”
張輒也大吃一驚,道:“汝等親見?”
那位先生道:“吾等潛躡其跡,望其直南而去,心甚奇,直躡之三十裡,親見其至鄭國城下而無蹤。斯時天色已明,而民無出者。恐城上生疑,乃伏於草棘之中,待道上行人,乃出而返也。——故返之遲也。”
張輒道:“彼等人數幾何?”
那位先生道:“夜色昏暗,雖有月光,不甚明也。影影綽綽,約百數人。”
張輒有些不甘道:“果韓人乎?”
一位先生道:“縱非韓人,亦與謀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