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輒道:“若留己劍,乃取爾命。若留贈劍,其意或善:是乃危地,速去!或惡:贈劍歸還,再見無情!”
曹先生想了想,道:“先生之言是也,臣魯莽,一孔之見耳!”
仲嶽先生道:“曾兄既留此劍,必有深意,先生其察之!”
張輒將劍翻來覆去看了許久,抽出劍來,來回觀察。乃起身道:“願往室內一觀。”
四人站起來,往室內而去。那些書寫的門客,早已無心書寫,隻在旁邊虛作姿態,小聲議論。見四人站起,便停了口,都注意看向這邊。
四人來到門前,仲嶽先生爬到地上,仔細觀察,一路小心進門。剩下三人似乎心知肚明,都小心地跟在後麵,生怕驚擾了先生。翻過門檻,進入室內,仲嶽先生叫道:“舉火!”
曹先生趕緊衝著外邊叫了一聲:“舉火!”
一名門客跑出去,不久舉著一支火把進來,遞給曹先生,曹先生將火把伸進門內,小心翼翼地邁進門檻,隨著仲嶽先生一路前行到草席前。複又出來,繞到廂房後麵,隨後道:“吾得之矣!是人踏露而來,履帶水跡,與眾人不同。於此翻牆而入,複於此登牆而去。”
張輒也進入室內,在草席上認真地檢查了一番。放劍的地方秸草被明顯壓下一塊,至今還未恢複,張輒可以很明顯地知道劍放在什麼地方。他問仲嶽先生道:“賊人所立何處?”
仲嶽先生在地上找到了一處不明顯的濕痕,道:“立於此。”
張輒在仲嶽先生的指引下,也看到了那處濕痕,自己站在那裡,比劃著把劍放到原來的地方,發現很不順手。終於,他找到了正確的姿勢:雙膝跪地,前俯身,可以將劍準確地放在原處。於是張輒端正跪地,雙手舉劍過頭,端正地放在草席上,位置正好。
仲嶽先生道:“曾兄此來辭彆君上。”而信陵君幾乎哭出聲來,小聲呼喚道:“曾兄!”
隻有仲嶽先生冷靜地道:“曾兄夤夜歸劍,其欲不利於君上乎?”
張輒道:“其必有不得已也!”
仲嶽先生道:“陳公所迫乎?”
張輒還未答言,信陵君果斷打斷道:“陳公,長者也,豈為此小人之事!”
仲嶽先生道:“君意中必有其人,而不得形諸口!”
信陵君道:“縱陳公欲謀吾命,吾亦誓不皺眉。夜間戒備儘除,孤獨於此室,以待陳公!”
這番任性的話,一眾先生心裡暗自搖頭,但又不便反駁,恐怕越反駁越起負作用,都隻當聽不見。仲嶽先生道:“諸先生皆居於此院乎?可得而議乎?”
信陵君道:“但任先生所欲。”
於是仲嶽先生走到院子中間,團團一拜,道:“與眾先生見禮!”
一眾門客自然認得仲嶽先生,齊齊都起,下到階下,一起回禮。
仲嶽先生道:“擾諸先生清福,敢請惠賜一席之議!”
眾門客皆應道:“喏!”
仲嶽先生將眾先生揖讓到正室階下團團而坐。仲嶽先生道:“君上夜來遭襲,雖幸無恙,不可以再。故敢請教於先生。”
眾門客再應道:“喏!”
仲嶽先生道:“夜來有先生聞君上之門開閉乎?”
當即有幾名先生應道:“夜來頗聞君上門聲,意其起夜小解也。”也有幾名先生答道:“夜來頗聞門聲,惟不知其所。”
隻一名先生道:“夜來見人從君上門出,至後院。意君上小解也,未知其果刺客未!”
仲嶽先生十分感興趣地問道:“是何時也?”
那名先生道:“約雞鳴之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