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平眼前一亮,道:“若謀其長遠,不過庶之、富之、教之三策也。”
仲嶽先生大喜,道:“公子之言善矣哉!願聞其詳。”
鄭安平道:“所謂庶之也,未若薄賦斂也;庶而富之,未若商也;富而教之,未若詳序也。”
仲嶽先生道:“誠所謂也。富之、教之,但其後也,庶之奈何?”
鄭安平道:“吾等四人,皆薄有賦田,足資衣食。君上之賦什一,願以半之,則歲得百石,可以為資,以募民也。民得生養,不過十年,必能繁庶。未得民時,其野可畜牛犢羊羔,豬崽雞娃。樹之以桑麻,植之以桃李,十年樹之,亦得小補也。”
仲嶽先生哈哈大笑起來,道:“鄭公子真經濟之才也,豈獨勇士哉!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可得成乎?”
鄭安平道:“必也不負君上之望。”
仲嶽先生道:“公子此來,必有求於君上!”
鄭安平道:“微庶等四人,皆武夫也,難為於政,更無數術、書記之才,願君上薦之,必謹奉!”
仲嶽先生道:“曹包先生,公子其誌之?”
鄭安平想了一下,道:“敢同往麻邑者乎?似與唐叔等近。”
仲嶽先生道:“然也。曹叔、呂氏伯仲皆投君上之門,呂氏,故商也,自當處商賈之處,而曹叔,有武力,善文,與公子舊識,願以相助。”
鄭安平道:“管邑雖小,實當魏西邊之衝,乾係非淺,君上必有其餘!”
仲嶽先生道:“百夫之邑,小裡也。平年歲貢千五百石,可供十人;極儉不過廿人。而況半之。子等四人,連曹叔五人,乃其數也。或人丁庶繁,再行添補。”
鄭安平想了想,道:“微庶有賦田,足資其身。願再請一人,以微庶之資供之。”
管伯粟也道:“微庶之資,亦願捐出,以供一人。”
仲嶽先生製止道:“縱有其資,何處安身?”
鄭安平道:“微庶四人,皆賜宅三五間,若蒙先生不棄,暫以棲身。”
仲嶽先生道:“非是君上生彼此之想。凡事皆有定例,不可違也。公子等五人,年祿薪資,一取於公帑,若得他人,公子自資之,君上無預焉!”
鄭安平小心地問道:“微庶等得見於君上否?”
仲嶽先生笑了,道:“必也其見也!公子但預為籌謀,凡有所需,儘可相告。公子其慎之!”
鄭安平道:“何時得見?”
仲嶽先生道:“事在其緩,公子何急?”
鄭安平道:“非敢急也。管,四戰之衝,若為人據,必難為也。故必以速!”
仲嶽先生聽到這句話,也起了警惕,道:“此何人告公子?”
鄭安平道:“家下舊臣,年邁不堪。家道中落,無處謀生,乃投敝處,以儘餘年。”
仲嶽先生道:“公子之家,舊必有故!”
鄭安平道:“此非臣所能知也。”
仲嶽先生道:“或可語與貴價?”
鄭安平道:“老病喘息,恐失敬於先生。”
仲嶽先生也不勉強,道:“此言甚當。吾當言於君上。公子且歸,早晚必有召見。”
鄭安平等仔細詢問了拜見的禮儀,才告辭而出。當夜不敢回家,儘宿於鄭安平的宅中。鄭安平則宿於廂房中,向張祿介紹了與仲嶽先生見麵的詳情,與張祿仔細討論管邑管理的種種細節。
次日,仲嶽先生驅車來請四人。四人整束好妝容,共執一臘雁,登車而去。
仲嶽先生與鄭安平同車,邊走邊道:“吾已將公子之言相告君上。君上言下大悟,深感公子所思縝密,急欲與公子共議。公子其有腹案?”
鄭安平道:“微賤武卒也,焉得有謀,惟願承先生之教,得免其過矣!願先生等皆得惠教,勿以微庶等愚魯而棄之也。”
仲嶽先生道:“君上與諸先生計議一夜,必有所托!”
鄭安平道:“敢不竭儘心力,以報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