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平道:“信陵君非無道者也,先生懷抱,視天下如掌指,何不輔之以成大業?”
管仲明道:“大夫誠若輔信陵君也,當正之以道,導之以義,不可汲汲以建功立業為之。”
鄭安平道:“非以道義,何以建功立業?”
管仲明道:“廣邑眾民,非其道也;以為攻守,非其義也。願大夫察之。”
鄭安平道:“治國之道,非庶之、富之、教之乎?先生前已言之,管邑之不庶且富者,實無保境安民之力也。設若有力靖安其境,以管邑之力,能無庶且富乎?然若得其力,非眾其民而齊其力,力於田而守於境乎?何先生之言之相背也?”
管仲明道:“百戶之管邑,可依大夫之言而庶且富之。千戶之管邑,大夫或猶可治之。萬戶之管邑,必為亂之首也。大夫其誌之。”
鄭安平道:“管邑今百戶。若得千戶,亦非吾之力所能為也,殆有天也。至於萬戶,非所願也。”
管仲明道:“若大夫僅為千戶之管,微庶等不才,或可助之。”
城主詫異地望了管仲明一眼,管仲明道:“但得其驛,比及三年,管邑必千戶之邑也。”
鄭安平道:“願聞先生之教!”
管仲明道:“春種一粟,秋收萬粒,天之常也,非人力所能為也。大夫但播驛館之一種,其庶且富者,殆有天也,大夫其坐而視之可也。”
鄭安平沒有這樣的經營頭腦,看不穿個中究竟,見管仲明說得如此肯定,也隻得道:“如此,吾將奏其事於君上。”想了想,又道:“非吾自欲富足也,身有餘力,不得不行。吾猶思自耕百畝,以為根本;廣畜牛羊,以為富源;植桑種麻,以為紡績;樹以桃李,以為豐饒。其可得而行之?”
管仲明與城主相視一笑,道:“複有何難!其原有草,其地有土,畜牛羊,植桑麻,樹桃李,正當其時。至於自耕百畝,若得其助,雖千畝何難!”
鄭安平道:“事業繁多,非一身所能當也。或當傭工,或童子,或婦人,願薦以忠厚之輩,以助成功。至於所值,不敢少也。”
城主道:“是則非難也。畜牛羊,養雞豚,但複一家,足以應之。大夫其無慮也。”
鄭安平看談得差不多了,便道:“吾有粟十石,籍城主之鼎以為炊。其所菜果魚肉,願籍之以仲明,當以其值!”
老者和管仲明都起道:“是吾等荒謬。見有魚肉之類,就當奉上。”告辭而出。叫了小孩,一齊回去。少時,抬過來一大筐魚肉,弄得鄭安平無地自容,道:“但得一餐足矣,焉用許多?”
管仲明道:“大夫或宴賓客,或賜群下,早晚得用。或備而不用,焉得用而無備。就存於城主之府,必不為棄!”
鄭安平取出一金當值,二人哪裡肯收,皆道:“大夫初居敝邑,問政於民,禮也,賢也。合當供之!”
城主道:“仲明合賜魚肉於敝宅,敝宅自與仲明計之。大夫其有所用,歲末但賜於敝宅可矣。”
管仲明複於懷中取出一匣,內裝石墨,奉之道:“大夫初辟疆土,必勞於案牘,微庶無以為敬,特奉石墨一匣,以助大夫成功!”
鄭安平道:“既賜魚肉,複得其賜,則何以當之!”
管仲明道:“大夫為管令,但以管民為念,救其塗炭之苦,微庶之意達矣!”
鄭安平道:“吾為管令,自當以管民為念,其本也,又何辭焉!”
管仲明道:“管令常誌今日之言,則雖十倍之敬,猶不為過!”
鄭安平收了石墨,雖然知道今後會有些文書之事,但大多應該歸管丞曹包去辦,輪不到自己吧!所以也沒怎麼在意。留了二人共進晚餐。
城主取了鄭安平的粟,管仲明的魚肉,加火加鼎而為烹調,眾人儘興吃了一餐,剩下不少,都分與府中諸人,五旺也美美地跟著吃了頓肉食。
鄭安平最後問道:“吾立驛之事,當告於豕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