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後,便有一群孩子圍在城主府前,城主問何事,他們說想和五兒練習相撲。五兒聽了,便出了門,左一招,右一呼,一群孩子就被分成兩組,跟著五兒學起了相撲。
五旺找城主要了個筐、水罐和耒,背著出了門,要去地裡撿石頭。昨天他算明白了要開荒的是哪片區域,城南根本沒燒,那裡是不會開墾為田畝的!兩個怯生生的小孩悄悄跟在後麵。五旺道:“汝等願與吾墾荒乎?”那兩小孩怯怯地點點頭。五旺特彆高興,終於有人和自己一樣,喜愛種地了。他一手牽著一個,向昨夜被一把火燒黑的荒原而去。
昨天夜裡,鄭安平和他交了點底,有可能四百畝地,主要要靠自己一家來看管,其他三家都對種地不太感興趣。五旺聽了,不驚反喜,隻問了一句:“所獲何歸?”
鄭安平沒有細說,隻道:“君上不取一粟!”
五旺自然而然地以為,君上不取一粟,彆人就更彆想了,誰種地,收獲就歸誰,興致一下子就起來了。今天過了橋,也就不再區分哪塊是誰的地了,直接脫掉上衣,光了膀子,下身也隻罩了塊遮羞布,讓另兩個孩子也脫剝得乾淨,道:“此煙灰最黑衣裳,必得光身,衣物難存。”把筐交給兩個孩子,道:”但隨吾行,若有石子,拾入筐中。“然後直接澆水,在田邊鬆起土來。
曹包吃完飯出來閒步,看見五兒在教相撲,看了會就走了。出了城門,卻看見對麵有人在墾地,急忙跑過去,發現是五旺,已經開墾出一大壟出來了。急得他連聲叫道:“且住,且住,其土或有他用,非儘田畝也。”把五旺氣得要哭。
曹包連哄帶勸,讓五旺等三人穿上衣服,領著回了城,向他保證,他今天一定把規劃搞定,這才讓五旺止住悲聲。
曹包回到城主府中,對鄭安平等道:“五旺與五兒均勤於君事,為吾等先。非可諉也,願即行井田。”
鄭安平等看著一臉黑的五旺,以及滿身泥土的五兒,也都笑了。齊聲應喏著,馬上就去劃分田畝。曹包讓五旺和五兒領著這幫孩子一齊去幫忙。
這群人從廢城這邊的小橋過了河,先進入廢城,與已經進入廢城的魯先生打了招呼。魯先生很嚴厲地道:“荒火若及圓木,必取汝首!”曹包抱拳打揖,連稱不敢。然後嘻皮笑臉地向魯先生討要繩度。魯先生欲待不與,卻耐不住曹包軟纏硬磨,隻得派了一位先生幫助曹包測量土地。
這群人全都脫得赤條條的,進入由草木灰覆蓋的荒原上。在那位先生的指揮下,整整花了一天時間,終於把城東那片荒原的規劃給完成了。一眾人等蹲在小河邊,把手足臉身衝洗乾淨,回到廢城內,與魯先生道了辭,穿好衣服回城。
曹包對五旺道:“汝其知何處為田畝乎?旦日即可墾之也。”五旺興奮地直點頭,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勞動白費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五旺天天帶著小夥伴去墾荒。鄭安平、粟兄和犬兄也不時過去相助。鄭安平還托城主幫自己打聽附近哪裡可以打製鐵質的耒耜。目前就隻能借用城主的耒耜。
為了附帶著給管邑城裡的人示範,在曹包的建議下,一行人有意集中在靠近管邑的一側河邊開墾新的田畝。經過幾天的努力,四塊方方正正的百畝田地就初具規模。
隨著時間推移,跟著五兒練相撲的越來越少,而跟著五旺去墾地的倒多了兩人。管邑孩子的母親們更加鼓勵孩子跟著五旺去墾地,而不是跟著五兒學摔跤,把衣服都撕破了。
城主告訴鄭安平,豕三終於回家了,管令何時得閒便可召之。鄭安平與幾人商量了一下,回複道:“旦日會之。”
由於曹包出身草莽,知道如何和草莽英雄打交道,所以決定明天的會談由曹包主談。曹包想了想,也就答應下來。
第二天,城主出去邀請豕三,鄭安平等五人立於城門外等候。少時,城主帶著豕三來到城門口,鄭安平等上前敘禮。
看見鄭安平等迎出到城門外,豕三顯然感到意外,回應道:“微庶何敢勞諸大夫遠迎!”
鄭安平道:“城主力薦,四鄉豪傑,非豕三兄莫屬,故當迎之!”
豕三道:“微庶何能,敢勞城主加惠!”
城主道:“四鄉或有危難,所賴豕兄多矣。非所加也。”
眾人讓豕三走在前麵,進了城,入了城主府,登上大堂。鄭安平等五人自然坐了東道,豕三在西席。城主忙前忙後,搬來清水和果品,然後就在豕三肩下坐下。
閒話一過,曹包轉入正題,道:“弟等奉君上所命,至管邑為司,慕邑中豪傑,故相訪矣。弟等少德無能,惟願兄等助之!”
豕三道:“願聞諸兄之誌。”
曹包道:“治國之要,首在於民。治民之要,首在安之。弟等聞管邑盜賊蜂起,所在皆是,願聞安之之道。”
豕三道:“是則易耳。吾乃屠者,多與賊首相識,其但有所求,兄其足之,則無犯也。”
這番話,讓座中四人神色大變,惟曹包神色不變,道:“若為義者,自然不妨。若其不義,欲壑難填,奈何?”
豕三道:“若不義者,弟必不敢為所求也。”